第五十四章 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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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只硕大的箱笼被抬入绣止府,无一人敢上前观瞧。

    被绣止府盯上,莫是拿些箱笼行李,便是即刻枭首,也只有御史敢在私下置喙一言。

    那两只箱笼被随意搁在地上,宋秋径直步入大殿,去到程聿身旁道:“公子,什么都没有,计枫所有的物什,无一可疑。”

    程聿的面上没半分惊讶,他缓缓点头,对宋秋道:“歇着去吧。”

    宋秋略显迟疑:“公子,可还要继续查下去?”

    “她自省得轻重。”程聿拨弄着七宝钏,漠然道。

    宋秋只能提醒一句:“观仙楼那边的文人抱怨颇浓,公子还需早做打算。”

    “无妨。”程聿仍旧不在意。

    宋秋的眼睛转了又转,终是按捺不住好奇,追问了一句:“公子,那个计枫,到底为何深夜外出?郑子石还没回来,怕是他昨夜走的路甚多。”

    “自然。”程聿睁开眼睛看向她,“你若无事便去甲库问问沙盘可做好了。”

    “喏。”宋秋有了差事,便也不再去想计枫的事情,快步出了门,径直去往甲库。

    路过戒律房时,她迟疑片刻还是转了进去。

    戒律房内静谧非常,宋秋放轻了脚步,拽了个狱卒问:“大人呢?”

    狱卒指了指里间,轻声道:“大人亲自审问,不过一直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宋秋点了点头,放开他自己走了进去。

    去到最里头的牢房,她寻了个计枫瞧不见的地方,朝媱嫦连连招。

    媱嫦瞥了她一眼,起身出来。

    “如何?”

    宋秋摇头,伏在她耳畔道:“什么都没有,大人,您到底要找什么?”

    媱嫦的嘴角缓缓扬起:“就是要什么都没有。”

    她伸拍了拍宋秋的肩膀:“歇着去吧。”

    檀口微张,宋秋不知所措。

    总觉得大人和公子极像,现在越来越像了,连对她的话都差不多。

    媱嫦见她杵在那儿发愣,略一皱眉,道:“若是无事,便去甲库瞧瞧沙盘可做好了没,我等着用呢。”

    宋秋看着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越觉得像,便越像了!

    她点点头,朝媱嫦行了个宫礼:“喏,公子方才也叫我去甲库呢,大人与公子倒是心有灵犀。”

    她完便笑了。

    媱嫦挑眉:“他?”

    宋秋怕她恼了,一面后退一面道:“大人莫气,我随口,这便去催一催徐叔!”

    她完,急匆匆的跑了。

    媱嫦站在原处,皱眉思考了片刻,怕极了似的摇头。

    与程聿心有灵犀?

    饶了她吧,她可没有那么狡诈!

    转身回去牢房坐下,媱嫦一撑着额角,看着眼前的计枫问:“你昨夜不顾宵禁在城中游荡,所为何事?”

    计枫早被她这东一下西一锤的绕晕了,此刻又被问起昨夜,他的一颗心登时便提了起来。

    “昨夜、昨夜民受宗正寺主簿所邀,去其住处饮酒畅谈。因饮酒过量忘了时候,这才误了回程时辰。”

    计枫定了定心神,片刻结语后便得顺了。

    他罢缘由,自顾自的跪得端正:“大人明察,民犯了宵禁之错,大人想要如何惩处都使得,民领罪。”

    “领罪便好。”媱嫦微微点头。

    她站起身,道:“宵禁这等事,绣止府不管,你自有你的去处。”

    计枫的眼中划过一抹狂喜。

    媱嫦不再停留,径直离开。

    今日的大殿热闹得很,徐玮带着他的两个儿子在沙盘前忙碌,宋秋托着下巴在旁协助。

    程聿正在煮茶,听到媱嫦进来,他问:“如何?”

    “宗正寺。”媱嫦嘴角轻扬,去到他面前坐下了。

    一旁的徐玮忽然插口道:“宗正寺距观仙楼甚远,却离东宫极近。”

    “哦?”媱嫦疑惑的看向他,“徐叔,宗正寺离东宫不是隔着个仓池呢?”

    徐玮把一个象征着楼宇的木块放好,这才转回身看向媱嫦道:“面上瞧着的确如此,但从宗正寺角门而出,绕过一条巷,便到了东宫了。”

    他着,指自沙盘一角划过。

    媱嫦从桌上拿了块枣花酥,一边吃着一边去了沙盘前。

    徐玮的艺极佳,那房子雕刻得栩栩如生,一眼便看得出是何处。

    宗正寺是他方才放下的,此刻,徐玮的指直指宗正寺西北角:“就是这里。”

    他的双眸死死盯着那一处。

    媱嫦看到他指点着的地方不禁笑了:“这哪是离东宫近,分明是与长公主府毗邻而居。”

    徐玮谈东宫却不提长公主府,此言仅有一个原因——

    圣人膝下只有一个三岁幼子,太子之位悬而未决,东宫无主。

    东宫是空的,长公主府里却住着褚琏。

    徐玮侧头看向媱嫦,道:“慎言。”

    媱嫦咬了口枣花酥,转头看向了程聿问:“如何?”

    程聿不紧不慢的倒着茶:“无妨,直言便是。”

    媱嫦里的点心停在唇边,她道:“司丞,我问的是,可还要继续查下去?这一次的事又当如何论处?”

    程聿倒好了一盏茶,往她的方向推去:“余下的你回来再。”

    媱嫦疑惑:“我又要去哪儿?”

    程聿没答话,看向了门外。

    媱嫦也看了出去,却没瞧见外人。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门外才终于来了车马。

    是媱嫦瞧着有些眼熟的宫车,从上边下来的亦是媱嫦熟悉的嬷嬷。

    琼连姑姑自车上下来,自怀中取出云影殿的腰牌对守门的骁骑卫道:“昭仪夫人请媱嫦大人入宫饮茶,圣人是允准了的。”

    媱嫦转过头看向程聿:“宫车那般远你便听得了?”

    这怎可能?

    程聿缓缓摇头,只对她了一句:“此事如何处置,在你不在我。”

    媱嫦皱起眉头,看着他的眼中多了抹厌烦。

    他若能好好话,她也不至于觉得他狡诈。

    万幸,他这次的话不算太绕,她须臾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媱嫦笑笑,盯着他的眸子道:“杀人偿命,自古如此,王孙贵胄亦与庶民同罪。”

    程聿把里的七宝钏抛向她:“戴上,去吧。”

    媱嫦一把接住,略显迟疑:“圣人赏你的,你给我?”

    程聿看着她,突然问:“你怎知此物是圣人所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