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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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家先去县里, 住在自家的房子里,两进的宅子房间多,当初租出去时就空下了两间, 私塾里除了鱼还有另外两个伙子也来考, 二月初一按照黄岷留下的地址找过去, 另外两个孩了已经到了。

    考童生试他们这些人都帮不上忙,也不懂, 都是黄夫子怎么他们怎么做,二月初三的早上屠大牛赶牛车送鱼到官塾门前, 虽然已经入春了但早上还是冷的哆嗦,鱼解开身上披的挡风棉袄交给他娘, 站在地上活动身体,:“你们回去吧,傍晚再来接我,守在外面也没啥用。”

    “嗯,你不用操心我们,我跟你爹待会儿去逛街买东西, 酉时初还在这儿等你。”许妍给儿子搓脖子, 他被风吹的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一起来的葵跟槐站一旁搭不上话,听有人喊了声“屠青榆”, 鱼拎着食盒往人群里跑去,葵看槐一直盯着面前乱而有序的一群人,轻声问:“是不是后悔没好好学了?现在你年纪还,回去后认真学别捣乱, 二十岁之前也能从这个门进去。”

    “咦!”他摆手躲避道:“我不行, 看见字我就晕, 我就是学到五十岁也不敢登这么门。”倒是门口肃脸检查学子衣物的衙役挺威风的, 这身衣裳比大毛他们穿的净面红衣缠黑色腰带气派多了。

    辰时中,官塾外面留下的都是送考的人,官塾的大门已经关上,旁边还守着两个带刀衙役,里面的钟声敲响,黄岷走到屠家牛车旁边:“如果不出意外,青榆是在酉时出来,我回客栈了,你们呢?”

    “什么意外?”许妍问。

    “比如夹带抄袭被抓、生病晕倒、大吵大闹,这些是当场就要送出来的。”

    “我们去街上逛逛,酉时初再过来。”鱼身体好,许妍不担心他会突然生病,夹带和吵闹鱼更不会做,她拉着大牛赶牛车离开,先跟葵去书铺里买了套紫毫毛笔,还有五块儿带梅花香的墨条,一进一出还不到一刻钟,两百两就花没了。

    啧,读书科考真是烧银子的事,之前黄岷以举人身份做保耗银三十两,他来送考这些天在客栈的吃住是三家人共同承担,这要是有个读书的苗子生在穷苦人家,如何都走不到这一步。

    难怪寒门难出贵子。

    屠大牛跟他儿子还是蹲在书铺外面,像是在村里蹲在门口端碗吃饭似的,许妍问葵:“你要不要去医馆里玩?我跟你爹去集市上转转。”

    “不去算了,我大弟在考试呢,我是来陪考的,要是跑去玩了多不诚心。”她觉得她们现在来逛铺子买东西都有点糟,其他人可都还在官塾外面守着呢。

    “他在里面考试我们在外面等着也帮不上忙,他考他的,我们做我们的事,我跟你爹去买菜,你把槐带着去医馆里玩,见着你齐伯伯和阿澜的两个哥哥了懂礼一点。”许妍发两个孩子走。

    “我不想去,我想去集市。”屠槐不想闻医馆里刺鼻的草药味儿,站在他姐跟阿澜哥中间像是个憨子,又插不上话!

    许妍扬起巴掌作势要他,他才撅着嘴跟他姐往医馆走。

    两个孩子走远了,屠大牛才抱怨:“不去就不去,你干啥非要让葵去医馆见那臭子。”

    “再有三个月葵就满十六了,目前来看她跟阿澜相互有意,你就是不想嫁闺女也该给俩孩子订下来了,阿澜常年在县里,又是个十八岁的大伙,身边是啥情况我们不是很清楚,让葵在县里多跟他见面,要是有反常情况趁早给断了。”许妍避开迎面来的担子,躲在大牛身后跟他。

    “哼,他敢有花花肠子老子把他腿敲断。”屠大牛生气的冷哼。

    “他就是接骨的大夫,你敲断了他立马能接上”,看到旁边摊子上摆的有碎掉的银耳,许妍也没再理男人,蹲下捡起细看,问:“大哥,这银耳怎么卖?”

    “这耳子是太干了撞碎的,卖相不好但干净,一两耳子两百文。”

    许妍看这些银耳的确干净,朵紧实,比干货铺子里便宜一半,索性把这一斤多银耳给包圆了。

    屠大牛掏钱付账,把银耳包好塞在鱼脱下来的棉袄里,想到家里那罐子蜂蜜只剩下一个底儿了,在许妍买东西的时候就留意周围的摊子,一直走出这个集市都没看到有卖蜂蜜的。

    童生试考五天,每天早上一家人一起送鱼去考试,在他进去后离开,酉时带着棉袄接他回家,第五天终于结束后,他爹给他烧了满满两大锅热水让他好好泡泡,把身体里的寒气给泡出来,这考试真是折腾人的玩意儿,刚入春就让孩子穿单衣一冻就是一整天。

    “来,喝碗鸡汤,我熬了半下午了,你明天不考试,多喝两碗,不怕窜稀。”屠大牛舀两碗鸡汤放一旁凉着,免得烫着他儿子的嘴。

    葵啃着鸡翅膀啧啧两声,搭着槐的肩膀,酸道:“看看!看看!你爹多心疼他大儿子,难怪读书郎吃香,眼前这不就是嘛!恨不得把鸡汤舀在勺子里吹凉了喂你哥嘴里。”

    “没办法,谁让你是闺女而我是不争气的儿子,咱俩没法给老屠家光耀门楣,只能捡点鸡骨头啃了,姐,你别把鸡翅上的肉啃完了,留一星半点给我尝个味儿,我馋呐!”他作怪伸手去讨他姐嘴边的鸡翅骨,还咂巴着嘴。

    两人一唱一和的把屠大牛给气笑了,起身端起两个儿女的碗,各给舀满满一碗鸡肉,“给,我老屠家不差钱,不能光耀门楣的可怜也不用啃鸡骨头,可劲儿吃,今天吃不完你俩不准下桌。”

    “唉,受老父疼爱的喝香汤,中不溜的只能啃骨头。”屠槐演上瘾了,啃着鸡腿还酸言酸语。

    鱼被他弟嘴里的“疼爱”给激的皮肉发麻,浑身不自在,这老幺就是个张口胡咧咧的,端碗鸡汤搁他面前,敲他额头笑骂:“吃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你吃你的,别理他”,屠大牛又舀碗汤,捡大儿子喜欢吃的菌子舀一勺倒他碗里,轻声:“你多吃点,好好补补,吃完饭好好睡一觉,明天别早起了。”

    听他夫子嘱咐的,考前别吃太补的,考后别吃大荤,鱼都大半个月没好好吃肉了,考试这五天更是早晚素的,中午啃干饼子。

    “娘,你管管我爹,我身体好着呢,不用这么心。”屠青榆也受不了他爹这个黑脸汉子的柔情,还没吃都已经饱了。

    “别不知好赖,自从你会走路了你爹可没再如此轻声细语过,现在他恨不得把你捧手心里,你就安心受着,机不可失。”她看大儿子满是喜悦的眼睛,合不拢的嘴角,没理会他言不由衷的话。

    两只老母鸡被一家五口给啃了个干净,这些天鱼快成了苦行僧,家里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大吃大喝,现在他考完了,全家人也解禁了。

    饭后鱼去睡觉,许妍发儿子去帮他爹洗碗,她拉着葵在后院散步,除了来的当天跟家里的两家租客碰过面,一直到现在都没再见过。

    “葵,这几天阿澜有没有带你出去玩?见没见过他其他的朋友?”许妍轻声问。

    “我们去玩都是带着槐的。”她以为她娘怀疑她跟齐甘澜两人偷摸私会了,急忙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肯定相信你不会做错事的,我是想问你这几天有没有看到阿澜跟其他姑娘有来往。”

    “没有”,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肯定道:“没有,这五天我们有时候在医馆,有时候也会碰到他以前的同窗来找他玩,我没听人提起过其他的姑娘,娘,你是怀疑?”

    “我没有怀疑,我是担心,我们在村里他在县里,我怕他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毕竟你还是个丫头的时候他就开始跟你写信往来,十四岁的伙子很难会对一个不开窍不同龄的姑娘产生感情,但你俩来往也快五年了,如果他对你真心实意,你俩也该定下来了。”

    “我还不想嫁人。”葵搂着她娘的肩膀撒娇,她不想离开家。

    “只是定亲,只要你俩商量好,你十九岁嫁人娘都不催你。”许妍拍着姑娘的手安慰道。

    “我们晚两天回去,你明天去见阿澜的时候婉转地问问他为什么会心悦你,喜欢你哪里?你自己考虑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如果他的回答得你心,十四岁的他看上十一岁的你,他给的理由合理,他下次再暗示你定亲你就应下。”

    “噢~”她不好意思地应一声。

    听着女儿羞涩的声音,许妍:“我不听他是怎么的,你也别觉得抹不开脸,十六岁的你接受了他的理由,十九岁的你如果对他的话无可挑剔,我就愿意把你嫁给他。”

    “娘,你为什么会嫁给我爹?”葵突然好奇道。

    “等你问完阿澜了我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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