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A+A-

    第二天等到鱼睡醒, 锅里留的早饭都已经冷了,葵拉着他往外走,:“走, 今天姐请你吃牛肉饼子, 我跟弟尝过了, 味道非常好。”

    “那我也去。”听到有人请吃饭,哪怕肚子不饿屠葵也跟了上去。

    卖牛肉饼的铺子还是齐甘澜带葵跟槐去的, 葵买两个牛肉饼,一个饼子两掌长, 鱼一人吃一个,另一个葵跟槐分着吃, 三个人坐在卖甜酒的摊子上,一口饼子一口温甜酒,终究是人肚子浅,槐手上的饼子吃不完,在座的又没有捡他剩饭的,只好仰头把饼子里的牛肉给倒嘴里吃了, 饼子壳留在了碗里。

    “这是要去齐家医馆?”鱼看走路的方向问。

    “嘁, 大惊怪,你考试的时候姐都快把齐家医馆的门槛给踏平了, 姑娘大了留不住喽。”槐学乡下婆子扯着嗓子长吁短叹。

    屠葵羞红了脸,扯着弟的耳朵警告:“屠青槐,你少跟家里的婆婆婶婶学,一个不满十岁的男娃话老气横秋的。”

    “疼, 哎, 姐姐, 快放手, 你弟弟的耳朵要掉了。”在武力压迫下,屠青槐快速屈服。

    “别听槐瞎,我带你去医馆找老大夫给你看看。”葵有些心虚的对皱眉的大弟。

    “你昨天不是给我把脉了没事的吗?”

    “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我都不敢保证不出错。”葵拉着两个弟弟继续走。

    鱼虽然不情愿,但他姐能一连好几天都来医馆里,明他娘是不反对的,短吁一口气,他甩掉他姐的手老实跟着她走。

    “我正想去找你们呢,鱼考完了,感觉怎么样?”医馆门口两方人碰面,鱼这才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从昨晚回家到今天早上,家里没一个人问他考的咋样。

    “感觉还行,能想到的都写上了。”

    “找我们有事?没事我就找杜大夫给鱼把把脉,他穿单衣冻了五天呢。”葵看到他的脸就想起昨晚她娘的话,脸上有些闪躲。

    “交给我,我也会把脉。”齐甘澜跃跃欲试。

    “你比不上杜大夫,我待会儿有话跟你。”感受到背后被人拍了一下,葵拉鱼进去的时候悄声汇报:“是娘让我问的。”

    “嗯。”屠鱼顺着她的力道坐到杜大夫面前,拉着槐在医馆里陪他,看了眼两人出医馆的身影,伸出手给杜大夫问好。

    “听你这几天在考童生试?”

    “是的,昨天最后一场。”

    “嗯,是个读书的苗子,十几岁了?”杜大夫收回把脉的手问。

    “翻年十三了。”其实十二岁还没过,但他个子高,很多人知道他的年龄后都会很惊讶,所以他就报虚岁,往大了。

    “那你身体长的还挺好,伙子阳气太旺,心火高,是不是经常醒来被子都顶起来了?”

    轰的一下,屠鱼的脸迅速胀红了,环顾一眼周围,就槐离他最近,看他少不知事的眼睛,鱼庆幸他姐把齐甘澜带走了,不然他得取笑自己一辈子。

    “正常的,你羞个啥,都是男人,你别经常摸,平心静气就萎得快,平时多喝绿豆水,下火的,早上晚上多跑跑,精力消耗了睡的好,不会想乱七八糟的。”杜大夫笑呵呵地嘱咐。

    “我没乱想。”他板着脸解释,拉着不知所以然的弟就要起身离开,太羞耻了。

    “姐还没回来呢,你要去哪?”出了医馆槐问他哥。

    “你站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几句话马上出来,你就站这儿别乱走,免得我找不到你。”鱼快步走回医馆,粉面还未消,他站在杜大夫的桌前,声:“杜大夫,多喝绿豆水就行?要不你给我开几副药?我带的有银子。”

    “傻子,可别乱喝药,你喝药了以后娶媳妇了可要抬不起头了,多喝绿豆水多跑跑,少摸它,记住了?”杜大夫殷殷告诫。

    “你、你能不能别把这事告诉别人?尤其是齐甘澜。”他硬着头皮央求。

    “放心放心,我给你保密。”杜大夫嫌他啰嗦,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对了,我带我弟先回家,等我姐回来了你给她一声,谢谢杜大夫。”看他点头应下,鱼快步走出去,带着槐往家里走。

    槐瞅着路上偶尔路过巡逻的衙役,他们带的有帽子,黑色绣金线的,手上握的长刀还有刀鞘,听大毛哥他在衙门用了刀还是要归还的,不知道县里的衙役能不能晚上把刀带回去。

    鱼心里也在想事,没注意到槐的心不在焉,他心想难怪之前每年刚入夏家里就绿豆水不断,这两年他爹倒是喝的少了,难道是火气不旺了?难怪家里没再添弟弟妹妹。

    他俩到家没一会葵也回来了,粉面含春,时常走神,大牛跟许妍到家就见三个愣子靠墙坐着晒太阳,谁都不搭理谁。

    “你们还有没有要买的,有要买的就下午去买,明天咱们就准备回家了。”屠大牛把割回来的草倒了喂牛,问檐下三个发呆的。

    “没有。”但几个人下午还是一起出去逛了逛,走到银楼里,许妍看中了一套玉佩,刚好三个,大不同,都雕着貔貅,许妍看三个孩子都喜欢就给买了下来。

    “给,先给你们瞧瞧,等你们过生那天再送给你们。”从葵十四岁开始,许妍开始给她送玉饰银饰这些能典能当能装饰、带出去有面子的东西,也是她以后嫁人的嫁妆。

    鱼兄弟俩还没到岁数,这两块大不一的玉佩还是他俩第一次收到。

    “娘,你跟我爹是不是每年都送我这值钱的东西?”槐握着他的玉佩爱不释手,他的玉佩最,上面的貔貅雕的更精细。

    “想得美,你们成家了就该给我跟你爹送寿礼了,你们婚前我送你们这些,只是想给我勾个好儿媳回来。”许妍夺走他的玉佩,担心在街上被抢了。

    “那我要晚点娶媳妇。”

    “随你,晚点娶媳妇那你就自己多干点活。”显然,许妍知道了儿子之前娶媳妇是为了帮他养猪的混账话。

    从银楼里出来几个人直接回家,一直到第二天回家才出门,在县里太花钱了,那些铺子像是销金窑,他们这些乡下人受不了。

    回到村里,又是孙鹤先发现他们,他跟他阿爷正在沿着房子一圈挖沟。

    “鹤,你挖沟做啥?”屠大牛问他。

    “叔,你们回来了啊,我挖几条宽沟,免得以后山里的树根窜过来把房子给我顶裂了。”他拿脖子上的巾子擦掉从额头滴下来的汗,之前他还跟他娘他不是能下地干活的人,如今手掌已经起了一层茧子,挖一整天的土也不会把手给磨破皮了。

    “好子,这办法可行,你忙,我们先回去。”屠大牛松开手上的缰绳任牛迈蹄。

    现在已经黄昏,家家户户都冒起了炊烟,刚走到村子中间家里的狗听着声音就跑来了,嗓子里哼哧哼哧的撒娇,绕着牛车跑前跑后的转,把牛绊的都要停脚了。

    “葵,你们三个下去往回跑,把狗给带回去。”许妍把三个孩子推下去,狗都跟着人跑了牛才又开始拿蹄。

    “咋样?鱼考的咋样?”

    “稳了,阿爷你就在家等着衙役来报喜吧。”

    刚到家门就听到屋内老头跟葵的声音,正主倒是没敢应声。

    晚上睡前鱼问他阿爷:“爷,家里的绿豆在哪放着?”

    “杂物间的黑坛子里,你找绿豆做啥?”屠老汉问。

    “之前我姐带我去医馆里找大夫把脉,那大夫我火气旺,这段时间为了考试这事,太上火了,我熬点绿豆水下下火。”他面不改色的。

    “我来熬,我熬绿豆水有一手,你爹还不如我,你睡觉去,我来把豆子泡上。”屠老汉拿着油烛往杂物间,屠鱼见状拿个碗跟上,他要跟着偷师。

    第二天一早起来绕着村子跑步,跑到村头看孙鹤跟他爷又开始挖沟了,他个招呼回去拎着铁锹也要出门。

    “鱼,你干啥去?拿铁锹去哪?”屠大牛从菜园拔菜回来刚好看到他,喊住他问。

    “我去帮孙鹤挖沟,顺便也锻炼身体。”着他就要继续走,生怕他爹拦住他不许他去。

    “你回来,我给你手上缠几圈布条你再去挖,免得手心血泡。”屠大牛招手他回来,他这大儿子做过最重的活就是清扫猪圈,拿笔杆子的手比他屁股还细嫩。

    鱼两只手缠了几圈布,走到孙鹤新房那里被他拦着不让他干,“鱼快起开,你站一旁看着,这不是你干的活儿,挖一会儿整个膀子酸疼酸疼的。”

    屠鱼不听劝,孙鹤不让他在这头挖他就跑另一头去,两人你拦我躲跑个几回合孙鹤就败下阵了,一直到槐来喊吃饭他才扛着铁锹回去。

    早上大牛把猪圈清扫干净,许妍:“我来熬猪食喂猪,你去帮孙鹤把沟挖深点,他们一老一的都没劲儿,表层土挖了就挖不动了,还不及膝盖高的沟估摸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是吧?”

    “对,你的对……”屠大牛把做鞋里衬还没用完的尿布撕成条来让许妍把他手掌缠几圈,也扛着铁锹锄头往村头走。

    “大牛,干啥去?”村里人问他。

    “孙鹤那子怕以后有树根窜过来把墙面给顶裂了,在挖沟呢,他那细胳膊细腿的哪儿有劲,我家里没事去给他帮帮忙。”他步子迈得大,肩上的铁锹和锄头碰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敲在靠墙晒太阳的男人们心上。

    下面的土的确难挖,还有一些树根茎条,屠大牛忙活一上午挖了两臂这么长的距离,到了中午,孙鹤走过来:“叔,鱼,中午去我家吃饭吧,你们累了半天了。”

    “不用,鱼阿爷在家做的有饭,你子别客套,这沟有得挖,挺耗时的,最累的还是你跟你阿爷,我们这都是时来时不来的。”

    下午他跟鱼再往村头走,就看大头爹拄着铁锹等在路边,看见人来了挠挠头:“我这下午也没事做,走,跟你活动活动去,马上要春耕了,我先去练练。”

    村头热闹了就会引人过去,男人们坐在路边唠嗑,在鱼干不动或是大牛喝水休息的时候他们也替上去挖一会儿,都摇头没想到树根扎这么深,连带的土也瓷实。

    就在孙鹤家三面房沟挖好的那天,村口响起了敲锣的声音,一个骑着毛驴的红衣衙役赶来报喜:“这是不是后山村,屠青榆考中童生了,还是县里的第三名。”

    手掌包布的屠青榆被众人推了出来,脸红红的拱手感谢,眼睛里满是喜悦,嘴里却是推却:“没有那么厉害,我读书年数长,要背的都背得熟练……”

    屠大牛见过这杖势,从怀里掏出两角碎银子塞衙役手里,再三感谢劳累他来报喜,红衣衙役都没进村就走了,这时村尾响起了炮仗声。

    这是屠老汉趁他们去县里了让村里人帮他买回来的,就是为了这一天。

    ▍作者有话:

    男人四十豆腐渣。。献给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