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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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村里时天色昏暗, 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今天天阴得快,空气也闷热, 没有一丝风, 村里也没人端碗在外面吃饭, 院门都紧紧杠着。

    许妍坐在牛车上探头,:“今天怎么家家的院门都关这么早?要不是听得到屋里有人话, 我还要以为是村里成荒村了”,忍了一会儿, 她有些担忧地问:“我们走的这些天村里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瞎,能出啥事, 外面闷热又没有风,还不如洗洗早些睡觉。”屠大牛。

    眼见都要走到村尾了,往日刚进村家里的狗都会跑出来迎接,今日倒是没见影,槐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大灰、二灰、三灰……肥狗, 你主人我回来了。”

    声停, 还是没见狗影,倒是听到狗在院子里汪汪叫, “原来是被关家里了啊。”槐自言自语。

    刚到家门,院门从里面开,羊出现在门后面,手上还是湿的。

    “还没吃饭?”屠大牛跟他话。

    “吃了, 刚洗了碗, 猪还没喂, 姑爷, 你们可算回来了。”羊让开腾出位置让牛车进来,对家里发生的事不知道该怎么。

    “啊!山上的狗怎么在我家里?我家的狗怎么都不见了?”槐率先下车进屋里,看到的就是五条狗拴在草棚子里挣着绳子冲他摇尾巴。

    羊抠着嘴角的燎泡,从狗开始:“姑爷,你们去县里了家里出了事,你家之前养的那七只狗被贼下药给药死了。你们走的第二天夜里,家里的狗突然狂叫,我惊醒起来站院子里听外面有脚步声,我没敢出去,在院子里骂了一通,旁边两家听到声音在院子里问了两声,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就跑了,之后一直到天亮我都没敢睡。”

    到这儿羊有些羞愧,他拧眉低头继续:“我以为他们是想踩点在墙上洞偷猪的,就忽略了家里的狗,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我想那伙人不敢再来了就去睡了一会儿,再次醒来是被狗的惨叫给惊醒的,我开门出来就见五条狗躺在地上,嘴里冒血沫,腿也一直抽,我给灌水也没给救回来,在墙根发现了几块儿鸡肉,泡了药了的。”

    “那还有两条狗呢?”

    “猪跟牛羊有没有出事?”

    槐跟他爹一前一后的发问。

    “猪跟牛羊没事,狗出事后我翻找了一圈,在墙里墙外都找到了泡了药的鸡肉块,我给挖坑埋了之后就去找了村长,他安排了村里人白天在村里转悠,不允许外人进来,我担心牛羊放外面吃草出事,就让祥跟米每天割草送进来,这些天,猪牛羊倒是好好的。”他先回答了大牛的话,看槐还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这才想起来狗的事,继续:“剩下的两条狗在当天晚上也死了,不知道它俩在哪儿吃了有毒的鸡肉,我发现的时候嘴里已经冒血沫了,之后我就让祥从山上送来了五条狗,害怕还有我没找到的毒鸡肉,就都给拴在草棚子里面了。”

    “噢,还有,前天白天山上狗叫得厉害,那时候山上只有我爹娘跟毛在,我爹没敢撵上去看,而是把狗都给喊了回来,这两天山上的狗也没敢让乱跑,就怕吃了有毒的肉,狗要是再都死了,要偷猪就容易的多,村里人也怕被盯上,白天在村里转悠扒拉,晚上早早就关了门。”

    “王八犊子,遭瘟的败类,净干这断子绝孙的恶事,我家的狗好好的他们给我毒死了,不得好死的贼匪,下辈子投胎只能当烂鱼臭虾,生儿子没……”

    “槐!”许妍皱眉呵斥他,“这话都跟谁学的?你个男娃子嘴怎么这么碎?骂得难听死了。”

    “他们把我养的狗都给毒死了还不许我骂了?有本事做就要支着那烂耳朵给我听着。”他蹲在草棚子下面一脸愤恨,脱了鞋在地上狠拍,许妍看他这样子,毫不怀疑要是下药的人在场他能跑上去咬掉人一块儿肉。

    算了,现在不是教训孩子的时候,槐跟他兄姐不一样,他一直在家里长大,家里的狗他都亲近,即是保镖也是玩伴,家里的狗多是他在喂,年纪又,破口大骂也是他泄愤的唯一途径,想到这儿许妍也不再他,看向旁边话的大牛。

    “你今晚还是住这儿别回家。”屠大牛想起十几年前黄析的仆从给家里的猪投瘟是在下雨天,“下毒想偷猪的是知道我不在家他们才有胆子来,我今天晚上回家的晚,知道我回来的估计也就村里的几户人家,今晚可能要下雨,看那伙人会不会来。”

    “行,你在家我也敢出去逮人。”羊应下,回灶屋去做饭,刚熄火不久,锅洞里还有火星。刚把火吹着,槐进来了,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的都是他姐跟姐夫给家里送的东西,一块儿牛肉是齐甘澜托人买到的,怕天热会坏,上面抹了厚厚的盐巴。

    槐把牛肉上的盐都洗干净,了钵清水撒撮盐巴,洗干净的牛肉浸在里面,开口问:“大表侄,我家的狗死了之后你怎么处理的?埋了扔了还是吃了?”

    “埋了,知道你跟它们感情好,我都给挖坑埋了,就在你们埋狗的那一块儿。”

    猫狗通人性,屠家养的狗死了之后都像人一样挖坑埋了,就在屋后面不远的山包下面。

    “嗯。”槐脸在胳膊上抹了一下子,端着浸了牛肉的陶钵往后院走,夏天肉过夜都要续在水井里。

    羊看了眼出门的孩,又看了看他刚刚站的位置,也摸不清槐刚刚是在擦眼泪还是擦汗,这个表叔看着性子粗,但是个重感情的,夏天给狗洗澡,冬天给狗梳毛,在外面钓的鱼虾都带回来都野猫吃。几天不见,回来七条狗都死了按他的性子还真有可能掉眼泪。

    羊有些不自在,在这种情况下家里的猪牛羊都好好的,他也算尽职尽责,但七条狗都在他面前惨死,他心里也有些不好过,当时他要是心里不发慌,围着院墙仔细翻找两遍,最后的那条狗或许还活着。

    屠大牛从屋外走进来,就着火光看了眼羊,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推起他:“舀水洗澡去,洗了好好睡一觉,饭我来做。”

    “明天再睡,我今晚跟你一起盯着。”

    “也不一定今晚会来,就算来了也是后半夜,赶紧睡几个时辰去,人来了我喊你。”屠大牛给锅里架上粗木柴,舀一瓢面兑水搓搓,算煮半锅面籽汤,这时许妍拔菜进来,也对羊:“你吃饱了赶紧去睡觉,免得抓偷的时候没劲儿。”

    “行,那我先去睡一会儿,这些天一到晚上我就不敢睡。”他了个哈欠,从外面提个桶进来舀水。

    刚吃完饭,雨点子就下来了,敲在地上溅起一窝灰。饭后屠大牛洗碗,他让儿子赶紧舀水洗澡去睡觉。

    “我也要守着等偷来。”他面色阴郁地。

    “你?逮偷的时候给我绊脚?睡觉去,你这身板还不中用,偷真来了我还要顾着你别被人掳走了。”屠大牛踢了踢他腿,催他快点。

    “我……”他实在想不到他不睡守夜的理由,又被一催再催,只好拎着桶来舀水,走的时候还恨恨道:“我能抡着桶把人敲晕。”

    洗完澡他半躺在床上,耳朵支愣着听外面的动静,但外面只有雨声,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终是熬不住闭上眼睡了过去。

    到了后半夜,屠大牛一身潮气推开槐的房门,看他睡着了就吹灭了油烛,窗户给栓死,门也从外面给挂上锁,穿好蓑衣带上斗笠,手里掂掂杀猪用的砍骨刀,推门给屋里的女人:“我出去了啊,要是有动静了你别出门,你跟槐半斤八两,出去了还让我分心。”

    “嗯,你心点,别贪心,能逮住一个就行了,注意点力道,别背上人命了。”黑暗中许妍嘱咐他。

    “这你放心,这方面我是熟手。”屠大牛关上门走进雨里,推开大门出了院外,大雨滂沱遮掩了木门开合的吱呀声。

    许妍倚在床头,怕自己不心睡过去没听到动静,她开门搬个椅子坐在门口听外面的动静,已经解了绳子的狗都窝在草棚里瞌睡,耳朵却是支愣着。

    许妍望着外面昏暗的天,心里不知道该希望那伙人来还是不来,她怕大牛出事,但也明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而且大牛这个人在这事上有股狠劲儿,她怕压下他这一次冒险,他背着她心里又琢磨其他法子。

    不知道等了多久,草棚下的狗子突然都站起来了,许妍一下子就精神了,她跑到草棚子里,有她在,狗摇摇尾巴还是盯着院外,耳朵竖起,眼神凶狠。

    突然一声狗叫,一直紧绷着的许妍像是雷劈在天灵盖上,缓过神来她也跟着狗冲到雨里,跑到大门边握着门栓,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当听到人声了她猛然拉开大门,“狗,去,快!”

    五条狗在黑夜里像闪电一样冲了出去,往屋后的路撵了去,许妍握着门栓也想出去看看,但又知道自己的斤两。

    这时羊从后院跑了过来,捋着头发问:“我听到狗叫了,是不是贼来了?”

    许妍把门栓递给他,开门让他出去,:“你姑父一直在外面守着,他手里有刀,狗也撵了出去,你赶紧出去看看……”

    “娘?爹?给我看门。”许妍话还没完就听到槐在屋里扯着门摇,外面挂着锁被他拉扯的咚咚响。羊回头看了看,接过门栓:“我去看看,姑奶,你们别出去。”

    “屠青槐你别瞎闹,在屋里好好待着。”许妍冲屋里喊了一声,跑到灶屋掂了菜刀出来,守着大门边时不时探头出去看看。

    就在她要忍不住出去的时候,屋后传来屠大牛的话声,还有狗叫,她注意到右边的邻居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有了油烛亮。

    真的是大牛的话声,许妍开门跑出去,就见屠大牛跟羊拖拽着一个人往这边走,而他呵斥的是狗,几条狗守了一圈,时刻准备伸头往地上的人咬一口。

    “不是不让你出来?”大牛瞪了她一眼,拖着哎呦连天的男人进了院子,羊走在最后,把手里的门栓杠在门上,手抖的插了两下才把门杠上,他心里不上是激动还是害怕,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觉得爽快,但手却是真的因为害怕发抖。

    他去的时候人已经跑完了,他姑父正在拿着砍刀弯腰擦刀上的血,还很冷静的喊撵远的狗子回来。

    老天呐!下雨夜,握刀人,血腥味儿,呼痛的声音,要不是渐行渐远的狗叫声又转了回来,羊担心他会窒息在这个雨夜里。

    ▍作者有话:

    来啦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