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 从餐桌上下来之后，唐词看起来更冷淡了，一整个早上都没有给过蔺航好脸色。

    蔺航有些茫然地跟在唐词身后,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C城的天气一向多变, 昨天还下了一天的暴雨, 今早就出了太阳，太阳火辣辣地挂着, 蔺航昨晚晾在外面的衣服很快干了。

    蔺航很快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他穿着自己衣服的样子和穿唐词睡衣时显得不太一样, 不再因为束手束脚的衣服而显得委屈巴巴, 更有存在感一点, 因为个子高, 站在狭窄的客厅里几乎让人难以忽视。

    蔺航换完衣服出来，唐词看了他一眼：“别挡我电视。”

    蔺航“哦”了一声，往旁边挪开了一点。

    唐词这一早上对蔺航就没个好脸, 指使也指使得理直气壮，唐词妈妈在旁边看了一会, 大概是确实看不下去，忍不住走过来了一句：“这孩子从心情不好就爱甩脸色, 难伺候得很，你别理他。”

    唐词正在拿手机订下午回A城的机票, 闻言微微撩了撩眼皮，对他妈的评价不置可否。

    蔺航听了一会, 一脸认真地纠正：“没有，师兄脾气挺好的。”

    唐词妈妈大概是觉得蔺航是在她面前给唐词留面子, 笑了笑没话。

    唐词在旁边都快听得笑了，不知道蔺航对他哪儿来的信心。

    唐词订的是下午两点半的航班，蔺航的车昨晚在外面搁了一晚上, 车身不知道被谁蹭出了一大道印子，被拉去修了，因此也和他一样坐飞机回去。

    在客厅看电视的中途喻蓝了个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A市，知道唐词订了下午的票之后也没什么，外面的基本情况唐词都清楚，因此她也没就此多讲。

    “对了，”喻蓝顿了顿，“你昨晚有给蔺航回电话吧？”

    唐词“嗯”了声：“回了。”

    喻蓝“那就好”，又闲聊两句后忽然有些迟疑地问了句：“你旁边有人话吗？我怎么听声音那么像蔺航啊。”

    唐词侧头看了眼。

    蔺航正在跟他妈聊天，这会儿已经聊到了唐词幼儿园文艺汇演时候的事了，蔺航听得一脸入迷，时不时应和两句。

    “嗯，”唐词应了声，声音平淡，“他昨晚来C城了，在我家住了一晚上。”

    那边喻蓝的嗓音顿时拔高了两个声调，追问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知道蔺航就是平平淡淡地在他家床上睡了一觉后总算没再问什么。

    “那你们下午是一起回A城？”喻蓝问。

    “嗯。”

    喻蓝想了想，又叮嘱了几句：“总之你俩回A市的时候注意点，别被拍到了，这几天外面还正腥风血雨的，真被拍到了还不定怎么编排呢。”

    唐词挂电话的时候隔壁的话题已经进展到唐词学一年级扎辫子的事情了，他妈直接搬出了唐词从到大的相册，开始一页一页讲解。

    这会儿正翻到唐词高中毕业时拍的一张单人照，他那时候身条已经抽得很高了，看上去冷冷淡淡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五官倒是和现在差别不大，只是还要再青涩一些，深色校服穿在身上意外的好看。

    很嫩，也很漂亮。

    蔺航心里一动，看得完全移不开眼，唐词在旁边看了一会，忍不住出声逗他：“好看吧？”

    “好看。”蔺航诚实地点点头，看了一会后甚至有些鬼迷心窍地问能不能带一张照片回去。

    “不能，”唐词淡淡出声，轻飘飘道，“想什么呢？”

    蔺航还没死心，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眼那张照片，一副理智缺失的模样，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能拍照吗？”

    “就拍一张。”他补充。

    “……”唐词也是没想到蔺航执念这么深，再次道，“不行。”

    唐词看他一眼，轻飘飘道：“谁知道你拿我照片干什么用？”

    蔺航闻言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情。

    这会儿他妈正低着头翻相册，没功夫注意这边，唐词清润剔透的眸子往他这边转了转，出声：“谁知道你是不是拿我高中照片当艳照用。”

    蔺航怔了怔，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脸“轰”一下全红了。

    两个人要赶两点半左右的飞机，机场离得远，一点左右就要出发了，唐词妈妈从午饭后就一直在念念叨叨着要唐词带回去的东西，整理出了满满两袋，都是吃的。

    唐词翻了翻那个袋子，挑出了好几样东西：“带这些干什么，我那边都有。”

    “你那边市场的辣椒哪里有自己种的新鲜？”唐词妈妈道，“还有这个萝卜干，刚做好的，还新鲜着呢。还有这个这个和这个……”

    眼看自己挑出来的东西又被一样样放了回去，唐词投降，甩甩手不再管了。

    一直到唐词出门，唐词妈妈还在厨房不停地忙里忙外，看样子是想把半个厨房都给他搬过去，听见客厅大门被开的声音还有点着急，生怕唐词什么都没拿就走了，急得喊了几句南都话。

    唐词这一个中午被他妈弄得完全没脾气，站在门边推了推旁边的蔺航，懒懒道：“我妈叫你名字呢。”

    蔺航顿了顿，有些茫然。

    唐词妈妈喊了好几声，听得出是南都话，但叫的是完全陌生两个字，蔺航茫然道：“我不是叫兜兜吗？”

    蔺航嘴里一本正经地吐出这两个字属实是有点好笑。

    唐词怔了怔，也想起这岔了，忍不住好笑地撇了撇唇。

    “兜兜也没叫错啊，你不是还有个名吗……”他笑了笑，往蔺航那边瞥时的神情懒散又漂亮，慢吞吞地提醒他，“对吧舟舟？”

    -

    C城是个三线城市，生活节奏平缓，就连机场大厅也不如A城宽敞，人来人往的有些拥挤过头了。

    这会儿还不到登机的时候，两个人在外面的候机大厅坐着等了一会。

    唐词拿着手机犹豫了片刻，给何景秋发了个信息。

    微信还是上次去对方家里吃饭时加的，除了之后又几次木木跑到他家呆着的时候发过信息，消息栏很是冷清。

    何景秋的消息回得很快，口吻和平时差别不大，好像没因为这几天外界的消息而对他产生什么变化，很温和地给唐词发了一条积极的消息，让唐词可以过来试试。

    唐词回了个好。

    机场大厅的女声开始播报，要检票了，唐词站起来看了一圈，发现蔺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正算摸出手机个电话，肩上被很轻地拍了一下，唐词抬眼，发现蔺航就站在他面前，把手里的热奶茶往前递了递。

    “我不爱喝甜的。”唐词挑剔地看着上面的标签。

    蔺航戴着口罩，只露出一截细窄的鼻梁，闻言口罩上方的眼睛眨了眨，耐心良好地和他解释：“三分糖，不甜。”

    唐词还是接了过来。

    奶茶确实不怎么甜，在唐词能够接受的范围以内，又因为茶香比较重，喝起来不会很腻，唐词还是给面子地喝了大半杯。

    检票的时候前后人群有些拥挤，蔺航下意识抓着唐词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这儿拉了拉，他个子要比唐词高一些，哪怕戴着口罩也显得有些凶得过分，前后一时半会竟然都不太敢往中间靠。

    唐词侧眸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被拉着过了检票口。

    从C城飞回A城大概三个时的航程，唐词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飞机后偏头看了一会机舱外漂浮的云层。

    唐词看得很专注，蔺航便也从旁边偷偷看了一会唐词专注的侧脸。

    唐词的侧脸也生得很漂亮，睫毛并不很翘，但很长也很密，微微垂落时在眼睑落下淡淡阴影，有种漫不经心的冷淡，鼻子最漂亮的地方属鼻尖那个的驼峰，连带着削去了一点五官里天然带着的冷清，变成了不出来的慵懒味道。

    好像时而远时而近，时而可靠近时而不可靠近。

    看了没多久，肩上一重，蔺航侧头一看，唐词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蔺航顿了一顿，将肩膀低了低好让唐词睡得舒服一些。

    唐词这么靠在他肩上的时候显得睫毛格外的长和软，嘴唇红红的，就像被吮过一样。

    蔺航迟疑了片刻，魔怔一样，忍不住拿指腹轻轻碰了碰唐词的嘴唇。

    云絮一样的，不可思议的热和软，唇瓣因为吐息而微微张合，呼吸裹着湿气，好像某种洁白的贝类，每一次吐息都能因此窥见柔软的蚌肉。

    因为这个联想，蔺航像被烫到那样蓦地伸回了手。

    作者有话要：　　每日一问，蔺什么时候开窍？

    ps：关于兜兜和舟舟，忘记的可以回看2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