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风吹草动 被灌了迷/魂/药,怎么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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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中, 王家姑娘被侍女焦急地叫醒,迷迷蒙蒙中听了一句:“齐王受伤,深夜秘密召唤军医, 听闻连换三人。”

    明日生死战在即, 齐王却深夜召唤军医。

    连换三名。

    王姑娘登时吓醒, 背后冷汗潺潺朝齐王处赶去。

    她刚走到齐王营帐外, 正好遇到被赶出的军医。

    那军医头发花白,抹着额汗, 神色十分紧张。

    王家姑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军医,殿下是如何受伤的?”

    那军医抬眼, 见是准王妃, 俯身下拜:“不是…不是受伤。是中毒。下官才 疏学浅, 实在看不出是何毒物…”

    而且受伤的也并不是齐王殿下,是另有其人。

    军医后半句话尚未出口, 帐帘却突然被掀开, 李承衍衣袂带风,大步走了出来。

    他目光微寒,审视地看着王姑娘:“你怎么来了?”

    王家姑娘正为他担惊受怕, 忍不住抚上他手臂:“怎的了?怎么中毒了?可是饮食有问题?”

    她量李承衍, 见他面色红润,呼吸均匀, 器宇一如既往轩昂,才略有放心。

    可李承衍却并不领她的情,只是冷冷量她的侍女,问道:“我这边风吹草动,如何第一时间传到你耳中?”

    王家姑娘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冷透了心。

    她父兄均在齐王军中任职, 自然处处都有布线,消息更灵通。

    齐王一直明了,隐忍不发,却在今晚见到她匆忙赶来时忍不住发了火。

    “回去告诉王家,将你们的耳目都收一收,免得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被砍掉了手脚。”李承衍语气阴狠。

    话音刚落,正巧一乌黑蝙蝠掠过营帐,李承衍霎时抽刀,迅雷不及掩耳挥向那蝙蝠。

    乌黑的蝠翼被一分两半,碎肉四溅。数滴鲜血落在王姑娘的脸上,眼前瞬间一片鲜红,吓得王姑娘放声尖叫。

    齐王动怒,竟如此血/腥/恐/怖。

    王家姑娘仓惶,被侍女扶着慌慌张张离开。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温文尔雅礼待有加的李承衍,为何今夜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竟这般待她?

    若探消息,以往她也曾有过,并不见李承衍发怒。

    为何今晚如此特殊?

    王姑娘正是迷茫不清时,转过头却看见郑三琯环抱着手臂,静静站在营帐中。她衣襟略有散乱,望向她的时候,轻轻屈了下膝。

    王姑娘不寒而栗。

    这个姑娘是毒瘤。

    偏生齐王像被灌了迷/魂/药,怎么也不肯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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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换数名军医,俱不知道郑三琯身中何毒。

    天边泛起鱼肚白,李承衍还欲再召郎中,三琯疲惫不堪,挥挥手道:“...了一万遍了,死不了。你今儿不是还要仗?守在我这里做什么?再营造一次醉卧佳人粉红帐中的假象,好去偷袭四皇子?”

    她困倦地蜷在他榻上,乌发散乱在雪白的颊边,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李承衍伸手搭在她腕上,一时又分辨不出有何异常。

    两军交战在即,着人送她走已然来不及。如今情状,只能送她去伤兵营中。

    李承衍看了眼睡着的三琯,整理衣袖掀帘出门。

    却不知,在帐帘落下的那一瞬间,原本闭着眼睛酣睡的郑三琯,一骨碌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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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十,原本齐王大婚的好日子。

    李承衍率军北上,经五行山穿过冀鲁豫交界,于邯郸城下,遇到了御驾亲征的四皇子。

    邯郸自古便是军事重镇,易守难攻 。长平战神白起兵败邯郸,绝了秦襄王一统六国的野心。李太白写《侠客行》,“救赵挥金锤,邯郸皆震惊”。

    李承衍骑在马上,立于城下,定定地看着城墙上的那个、在他年少时曾讲过《侠客行》给他听的老道士。

    那一瞬,他有些许恍惚。

    ,三琯便十分喜欢师父讲的故事,总会绘声绘色学给他听。

    不知为何,那时的李承衍便常有种感觉——她的师父,似乎并不喜欢他。

    少年人那一点别扭的情绪,让每次三琯提起师父的故事时,李承衍都会努力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

    他手里握一卷书倚在太师椅上看,迟迟没有翻动一页。

    耳朵却竖得尖尖的,生怕漏过她一个细节。

    “只见那乞丐夺过烧饼一口咬下,这才发现烧饼中竟然藏着卖饼老汉拼死保护的玄铁令...”

    三琯的眼睛亮晶晶,李承衍听得入迷,没由来对那江湖心驰神往,喃喃道:“待我长大,也要结交江湖群豪,找那玄铁令。”

    如今他当真长大了,也当真结交了江湖群豪。

    他没有去找玄铁令,可他找到了穿云弩。

    一切都变了,又似乎没有变。一如此时此刻,站在邯郸城墙上那个仙风道骨的冲虚道长,望着他时眼中的憎恶与轻蔑。

    冲虚道长站在四皇子的身边。

    而他搀扶着另外一个人——

    太上皇。

    一年多未见生父,李承衍远望老皇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离京之前,老皇帝尚且圆润健康。自宫变后四皇子入主承乾殿,没出几个月,老皇帝已被折磨得瘦削憔悴,仿若七八旬老朽。

    李承衍勃然大怒:“四哥,你对父皇做了什么?”

    四皇子搀扶着老皇帝:“十一弟,你受奸佞谗佞,误入歧途!父皇这一年日日为你忧虑,花白了头发!十一弟,父皇盼着父子团圆,你切勿执迷不悟,做那不忠不孝之徒!”

    李承衍冷冷道:“一年未见,四哥睁着眼睛瞎话的功力着实见长!”

    四皇子高声道:“十一弟若是不信我所言,不若让父皇亲口告诉你! 只要你放下屠刀,缴械投降,以往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将齐鲁做你封地!”

    李承衍嘲讽地勾唇,理都不理四皇子的表演。

    然而太上皇身边的冲虚道长,却扶着老皇帝,稳稳当当走上前。

    也不知冲虚道长附耳对太上皇了什么,只见太上皇哆哆嗦嗦走上前,对城楼下的李承衍喊道:“阿衍,你怎的还不来接我走?阿衍,你到底去了哪儿?”

    李承衍心痛如绞。

    太上皇还在着:“在外玩够了就回家吧,父皇在承乾殿……”

    他突然住了口。

    许是因为承乾殿三个字勾起了什么回忆,太上皇神色剧变,口中喃喃:“可我不住承乾殿了……我住宁寿宫!”

    “阿衍!”太上皇仿佛刚从梦中醒转,猛然大喊,“阿衍快逃,你四哥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