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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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如初觉得自己可能快到生理期, 又或者是最近压力实在是太大……

    脾气大的有点不受控制。

    眼下其实不止要忙公司的事情,曾如初还在无偿地帮本科一位同学的忙。

    那位同学来自一个比较贫困偏远的乡村,上大学多亏乡里乡亲的扶持才凑够学费生活费, 所以这毕业后, 也想试试能不能通过自己所学来帮助家乡发展, 现在尝试利用红红火火的短视频搞一搞电商扶贫。

    但推广运营这些都需要成本,所以拜托她帮忙想一个“既让马儿跑, 又让马儿少吃草”的方案。

    眼下已经被否决了不下十个方案。

    她这几天忙的脑子有点昏沉,胸口也憋着股闷气。

    当傅言真那句话一出来, 这气血就直窜上来。

    在傅言真出那话来的那一刹那,她忽然想起来一堆事。

    想到傅言真有前女友, 还不止一个。

    高中那会,有外班的女生来他们班找傅言真。他甚至还跟人出去一堂课,回来后班上的男生们闹做一团,笑着起哄。

    他没跟她解释一句。

    反倒还是她电话去找他话,电话里竟然都没敢问他什么。

    她也不是没有前男友。

    只不过,她的前男友竟然还是傅言真。

    ……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搁她神志清醒的时候, 是断然不会去计较什么。

    但现在脑子有些不清不楚,像是裹着团昏沉沉的雾。

    反正等她稍稍清醒过来时, 气话也已经了出来。

    傅言真被她这话噎的神情一顿,捏在她那精巧下颌的手都跟着失了几分力气。

    曾如初趁势摆脱他的掌控。

    大牌档里人来人往,欢声笑语在灯光下腾挪。

    食物滋滋啦啦的声响,空气里掺杂各种香料, 烧烤架上冒着一层烟雾……

    看着听着就开胃的很。

    但他们这一亩三分地却风声鹤唳的, 时间仿若静止。

    俩人都没什么食欲了。

    因为这两位客人相貌过于好看, 服务员端着蒜蓉茄子上来都不免在百忙之中, 抽空多看了几眼,一时也跟着砸吧出了点不对劲。

    啧,像是闹别扭了。

    但门外又来一堆人,需要排号,只好匆忙撤离。

    傅言真开车来的,不能喝酒,拧着矿泉水灌了几口,方才把涌上来的那点火气压了下去,“什么意思这是?”

    曾如初神色淡漠:“没什么意思。”

    傅言真量她:“你好像对我有意见?”

    他压根不觉得那男生长的比他好。

    要是眼睛没什么问题的话。

    曾如初哼笑了声,“我不能吃着碗里的,看锅里的?”

    一时想着,为什么那时不听赵允恬的话,大学里应该谈谈恋爱的。

    看看这些哥哥、弟弟的,一个个多可爱。

    傅言真挑眉:“不道德。”

    曾如初听着这冠冕堂皇的一句,抬起眸看他。

    可能是底层劳动人民被压迫久了。

    要么在沉默中死亡,要么在沉默中爆发。

    她眼下,明显是选择了后者。

    在傅言真一遍遍给她的策划提要求的时候,她就开始有了点反抗念头。

    这念头,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压不下去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因为压迫她的是傅言真。

    她高中苦哈哈地做着一张张卷子、算着一道道题时,傅言真连一次作业都没交齐过。

    到头来,她却得给傅言真工。

    但不管怎么,甲方爸爸这个身份还是要认的,但另一件事上她就没那么容易释怀。

    他有那么多前女友,她就看个哥哥怎么了?

    思及至此。

    曾如初放下手里的筷子,腾出手将头发别到耳后,朝他微微一笑:

    “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傅总,您有多少前女友?”

    赵允恬他高一那会,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

    傅言真捏在矿泉水瓶上的手一顿:“……”

    曾如初冷哼一声,又拿起一次性筷子,去扒拉刚端上来的蒜香茄子。

    茄子的皮烤的有点焦,一股淡淡的炭烧味。

    傅言真这才恍然,一时好笑又无奈:“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曾如初也学着他这不咸不淡的口吻:“您这意思,是我在翻旧账喽?”

    傅言真:“……”

    “那我就想,”曾如初抬起这张纯的不行的脸,又朝他灿然一笑,“翻一翻嘛。”

    傅言真被她磨的简直没了脾气,视线相接,他绷不住笑出点声,“行吧,我以前确实……”

    话一半,他发现自己这危机公关还确实难做的很。

    就算他把自己骂一顿,这姑娘怕也笑不出来。

    曾如初:“确实什么?”

    傅言真抿了口水润个嗓。

    二十多年来,头一回耐着性子给人长篇大论的解释:

    “我高中那会,就没认识你之前,左昕晗那时候天天找我。我们两家大人以前开了个玩笑,我们长大了凑一起得了,她把这话当真,老拿来我跟前,然后我妈吧,她之前出了个意外。”

    “她流产了。”

    这事他之前跟曾如初过。

    不心流掉的那孩子是个女孩,要是还在的话,今年应该也上大学了。

    曾如初也记得,手也顿了一下,轻轻“嗯”了声。

    傅言真捏着眉心,他还隐约记得那时候言知玉布置婴儿房的场景。

    那个房间就在他卧室隔壁,里面布置的粉粉嫩嫩,言知玉那时还经常会问他这好不好看那好不好看。

    他回回都不好看。

    哪个男孩子喜欢粉的花的。

    言知玉那会还总笑眯眯的,有时候会摸摸肚子跟他:“可是妹妹喜欢啊。”

    可再后来,那个房间就上了锁。

    那个妹妹没了。

    言知玉情绪最崩溃的那段日子,左昕晗经常去看她。

    女孩顶着一张可爱天真的脸,总跟她:“阿姨,昕晗可以给你做女儿的。”

    所以,言知玉一直都很喜欢她,把她当成了一种精神寄托。

    不过,他一直对左昕晗爱搭不理的,还经常把人气哭,可左昕晗很能哄言知玉开心,经常去那里告状什么的。

    言知玉就帮着左昕晗数落他。

    却也让他越来越烦左昕晗。

    再大一点,就到青春期了,左昕晗十六岁生日那天跟他表白,被他拒绝。

    左昕晗也是个大姐气性,不达目的不罢手,即使被拒绝也成天缠着他,怎么都不听。他就故意在给他写情书的女生里,找了几个气气她。

    后来大姐脾气犯了,还在家拿刀子扎自己。

    弄的两家人都提心吊胆的。

    ……

    他那时觉得左昕晗有病,但后来才发现,其实他自己何尝不也是这样。

    他们这类人都太习惯得到,什么都来的太容易。

    也在不知不觉地把自己当成世界的中心。

    以为什么都得依着自己的心意。

    那时候,左昕晗是这样。

    他差不多,也是这样的。

    不过他现在倒是很会注意到别人情绪,特别是曾如初的。

    没几句,就注意到她脸色有点变化。

    “我也没喜欢过她们,连手都没牵过……”

    傅言真无奈,“你别……行吧,我挺混蛋的。”

    曾如初闷着张脸,没怎么再过话。

    就“哦”了声。

    她现在倒不是介意那些个前女友了,只忍不住在想那句——

    “我妈很喜欢左昕晗。”

    总而言之,这是一顿不太愉快的饭。

    吃完后,只得想着法子哄人。

    他也没哄过女孩儿。

    还真是个知识盲区。

    大学城的主干道两旁都种着树木,一对对情侣十指紧扣的从他们眼前穿过,各个都在笑笑。

    曾如初有些恍然,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

    晚风携着草木清香从鼻尖掠过。

    她忽觉这气息很熟悉。

    像那年的雅集,风里总是暗香涌动。

    香樟、木犀、薄荷……

    味觉跟记忆一样深刻。

    往事或热烈缤纷,或暗淡苦闷,一一在脑海里涌现。

    也因为身旁站着的是故人。

    他才是开启记忆魔盒的钥匙。

    曾如初回过神时,发现她的手已经被傅言真攥紧。

    温热跟着传来,一路绵延至心窝。

    曾如初其实已经不生气了。

    她知道傅言真很爱她。

    好像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刚刚才有那么一丝任性。

    跟个不讲道理的孩子似的。

    不远处是个商场,一旁有个型有个电玩城。

    穿着皮卡丘道具服的工作人员在发传单。

    傅言真一低眸,就看到曾如初在看着那里。

    他轻声问了句:“进去?”

    曾如初仰起脸看了他一眼,笑了声“好啊。”

    真把她当孩哄呢。

    傅言真兑了两百块钱的游戏币。

    端来的盒里,被圆形硬币灌的满满当当。

    曾如初将十几个娃娃机看了一遍,最后看中了一个。

    那个娃娃机里有几只浣熊玩偶,其中有一只身上套红色T恤。

    自古红蓝出CP。

    她房间里的那只浣熊玩偶,套着的是蓝色T恤。

    “抓这个。”她指了指那只。

    就守着这一个娃娃机,他们折腾了快一时,最后抓到盒子只剩下十来个币。

    竟还没有半点要抓住那红T浣熊的势头。

    傅言真将袖子卷的更高一些,偏过脸看她,半开玩笑地问:“抓不到你会不会哭?”

    “会啊。”曾如初也半开玩笑地答。

    傅言真笑了声,接着往里投币。

    电玩城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善意提醒,“抱歉,这台机子出了点故障,正在报修中。”

    工作人员捡起掉落在地的牌子,一脸歉疚。

    牌子上写着“维修中”三个字。

    傅言真只问她,“你就看中这个是吧?”

    曾如初看着他这张脸,笑着“嗯”了声。

    傅言真跟工作人员回了句:“没事,我们先玩着。”

    曾如初咬着唇笑。

    机器反应有点慢,手柄还有些卡顿,操作的很不流畅。

    但傅言真差不多已经摸清了门路,知道要提前两秒按键,够它反射一下。

    倒数第二个硬币塞进去。

    终于,那只穿红衣服的浣熊被捕获。

    他把东西递给曾如初的一刹那,忽然明白了古代那烽火戏诸侯的昏君是个什么德行。

    曾如初接到娃娃,肉眼可见的开心。

    脸颊两侧,一边一个梨涡。

    傅言真将最后一个游戏币塞进兜里,又笑了声:“你那会想什么呢?是不是算我们在这儿抓一晚上?”

    “不啊。”曾如初抱着浣熊,一脸的天真无辜,“我想着你在这儿抓,我回去睡觉。”

    “……”

    曾如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会出这种话的。

    但却知道傅言真不会不高兴。

    傅言真配合地流露出庆幸之情:“那幸好是抓到了。”

    曾如初也一副也替他庆幸的样子:“可不是嘛。”

    “……”

    男人笑声低沉,从胸腔里荡了出来。

    在星空下,在晚风里,在她耳边一一穿过。

    像一杯酒。

    酒喝了,余味还在,后劲慢慢往上涌。

    傅言真的袖子捋到大臂,胳膊肘上方的那一道疤露出半截。

    她看着,微微失了会神。

    不自觉地仰起脸看他。

    “傅言真。”她轻轻喊了声他名字。

    傅言真垂眸看过来。

    曾如初踮起脚,趁着四下无人时,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

    傅言真眼神倏地一暗,抬手就要按住她后脑。

    哪里只满足浅尝辄止。

    曾如初自然觉察到他的用意,连忙挣开,和他拉开距离。

    站一边看着他笑。

    傅言真知道她在使坏。

    但看她那得意的样儿,一时倒不忍去破坏。

    行吧,让她再得意一会儿。

    他抬起手将她扣到怀里,没再亲她,只压着声:“这娃娃抓到了,那晚上可以一起睡了吧?”

    曾如初:“……”

    宽大的手掌摩挲过她背脊:“住酒店吧。”

    “怕把你那床弄坏了。”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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