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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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多雨, 某些个月份总是阴郁绵绵,要是没个烘干机,衣服在阳台上晾一周都不见得会干, 穿上必定还有股味儿。别外地人来了受不了, 本地的人也颇多抱怨。

    学高年级那会, 一些家长觉得孩子可以“自力更生”,便开始不怎么接送, 一些粗心大意的同学要是忘记带伞,回头必定得遭重。

    还记得那时候有个男孩天天黏在她身后, 要她捎带一程。

    北城倒是喜晴,但某几个月份又很费保湿霜, 睡觉时还得开加湿器,出门也得准备好口罩。

    她刚来的时候不适应,还流过几次鼻血。

    城里空气质量比不上偏远点的乡村,但它有灯红酒绿。

    乡下静谧怡人,但想买杯奶茶都费劲。

    哪有十全十美的。

    到头来,不过讲究的是你更在意什么。

    好像, 她更在意江城多一点。

    这里的风、这里的水还有这里的人, 曾无数次在她北城的梦里复现。

    听到她的回答,沈邻溪眼睛一亮。

    但终究没催问。

    曾如初要是想回来, 她肯定欢迎。

    不能回来,她也会接受。

    只要这孩子好就行。

    回到北城后,日子又开始繁忙起来。

    一切都得从傅言真和他们签的那份合同起。

    行业竞争一直都很残酷,蛋糕就那么大, 谁都想多分一块, 手段花招使的不计其数。

    傅氏这么大企业都愿意跟他们合作, 摆明他们值得信任, 后面不仅又有几个企业和他们续约,还又陆续多了几个新客户。

    其中包括江城的裴氏集团。

    裴照他们家做的是餐饮业,这几年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智慧餐饮、智慧门店什么的理念也跟着蓬勃发展。

    不用多想,这肯定也是傅言真在牵线。也确实是他将裴照引进给了陈路秋。

    其他部门的情况,曾如初不太了解。

    但在内容部这地盘上,大家面上倒是都表现出一视同仁的姿态,但私底下却竟悄摸摸干着厚此薄彼的勾当。

    明明有那么多客户,全体同事明显对傅氏的态度最为端正。

    从江城回来后的一周内,傅言真每天下午都会给她视频电话。

    时不时还问他们组的人要吃点什么下午茶。

    傅言真之前只给她点,每回哥送东西过来都要引起一片唏嘘。

    曾如初把这事跟他了。

    傅言真倒好,不仅不斩断给她送下午茶的业务,甚至连带着他们组的人一起请。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谁都夸一句傅少“人帅心美”。

    明月那句“傅少要是能来开会,天天加班我都干”,这话像不是在玩笑。

    从这位划水大王最近的行为来看,曾如初觉得她真的在言出必行。

    明月此人深谙划水之道,买个水杯就只买能装150ml这种迷你款的,她回回还只装半杯,以至于每隔四十分钟就往去茶水间跑一趟,俨然完美保留着中学生上课的习惯。一般在卫生间蹲坑一次能蹲半时,一天能蹲三四次……

    不过这阵子忙傅氏集团的项目时,却又淋漓发挥了我们中华民族吃苦耐劳勤劳肯干的优良精神。

    虽然每天都在忙傅氏的项目,每天也都能跟傅言真电话发发微信,甚至还能享受他送来的点心饮料,但毕竟隔着二千多公里的路,见一面还是难的很。

    眼下她忙,傅言真怕是更忙。

    傅氏集团的事情,曾如初是后面才知道的。

    还是从明月那里听到的。

    明月这人分明是入错了行,不转行当娱记真是可惜。

    明天那天跟她听傅氏集团内部斗争的事情,问她傅言真有没有跟她过一嘴,想了解更深层的“机密”。

    曾如初才发现自己对此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傅言真从没跟她过这些事。

    她什么都答不上来,最后还是明月把她听的添油加醋的转告了一遍。

    信息在传递的过程中总会添加一些合理想象。

    傅言真那张脸不是白长的,那些个下午茶也不是白请的,明月将他想成了颇受压的复仇王子,简直就是江城的哈姆莱特,还让她转告:

    “无论何时,我欧阳明月都支持傅少,如果有什么使唤的着的地方,尽管来使唤。”

    下班后,曾如初和本科的同学聊了一会儿,再洗漱捯饬一番,已经九点半了。

    踱步至写字桌前,将桌案上的台灯拧开,米黄的灯光如水般漫淌开来。

    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准备看看几个获奖的案例却发现怎么也看不进去,最后顺着本心去摸手机,想给傅言真个电话。

    但没成。

    傅言真先她一步。

    就在她戳开傅言真微信头像时,他了通语音电话过来。

    跟心有灵犀似的。

    “在干什么呢?”傅言真问,声音带着点哑。

    他一天都在开会,各种汇报、总结、策划听完后还得发表意见,抽空还跟曾如初视频,听她讲修改方案,然后跟她扯了些有的没的。

    瞧见那张脸时,也就是他一天最轻松舒适的时候。

    曾如初有意逗他:“在想你啊。”

    傅言真很受用,在电话那边笑。

    曾如初视线偏向窗边,听着他笑声,仿佛天上的启明星都跟着亮了许多。

    傅言真问:“方不方便视频?”

    曾如初回:“方便”。

    一通视频电话立马就了过来。

    傅言真那边的落地窗外灯火通明。

    他在高楼,视野极好。

    不过却没什么心思去看江城的夜景。

    他此时正坐在皮质的办公椅上,身上一件暗灰色衬衫。

    领带不久之前被他扯下,领口处松了两粒扣子。

    眉眼里有几分疲累。

    不过四目相对时,他眼里的疲惫便被淡去许多。

    曾如初这边光线很温和。

    她巴掌大的脸浸没在光晕里,像是上了一层温柔治愈风的滤镜。

    两只浣熊玩偶还搁在窗的沿边上。

    窗沿两端各一个,玩偶身子还略略歪着,脸朝窗外,跟看风景似的。

    就这么看她一眼,这心情倏地就好了起来。

    曾如初单手撑着下巴,歪着头冲他笑“傅总很辛苦吧。”

    傅言真也笑了声:“现在不辛苦了。”

    这人比咖啡I因效果好多了。

    两人就这么聊了会天。

    傅言真问她同学的茶叶什么时候寄来。

    “这时候新茶应该上市了吧。”电话那边,傅言真半是催促半是玩笑。

    “在路上啦,”曾如初笑,“给你发的邮政快递。”

    “怎么不发顺丰?”

    “山里就只有邮政。”

    “……”

    没一会儿,傅言真那边传来叩门声。

    他了声“进来”。

    曾如初听到一个的男人声音。

    声音浑厚低沉。

    傅言真跟她解释了句:“现在有点事。”

    曾如初“嗯”了声,“你忙吧。”

    电话挂断后,杜康暗自量了一下他,瞧他这唇角还弯着,知道这会心情应该还不错。

    看他黑了一天的脸,这会好不容易才舒展了些。

    约摸半时后,曾如初收到傅言真的微信。

    傅言真问她睡了没。

    她没睡。

    五分钟后,客厅的门禁提示器“滴滴”了几声。

    又过两分钟,门铃响了。

    曾如初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年轻女人,手里还捧着一束红袖玫瑰。

    “是曾姐吧?”女人含笑问她。

    曾如初点头。

    女人将手里捧着的九十九朵玫瑰递给她,“是一位姓傅的先生给您定的。”

    曾如初:“……”

    女人还跟她解释:“傅先生本来想订雏菊的,但是我们店今天没进这个品类。”

    北城的花店倒是很多,但这家店离她这里最近。

    老板也是个女性,是能亲自送来,所以傅言真最后才在店里定了花。

    曾如初跟老板道了声谢,捧着花进门。

    灯光下,花朵上噙着的水珠盈盈闪闪。

    忽如一夜春风来。

    她心里好像也开了漫山遍野的花。

    这九十九朵玫瑰的视觉效果确实惊艳,她家里都找不到合适的花瓶去盛放。

    最后只好将东西简单粗暴的摆在桌上拍了几十张照,搁下手机后准备明天再去买个宽口花瓶。

    傅言真后面还发来一条语音。

    她戳开去听:

    “想你了,宝贝。”

    我也。

    她将这条语音反复听了很多遍,最后回了个“晚安”。

    日子匆匆过了一周。

    周五,北城下了一场大雨。

    曾如初开了一下午的会,会议结束后,已经到了19点。

    她将手机开机,这才看到傅言真发来的短信:

    【什么时候到家?】

    心里蹭地想到一个念头。

    于是拒绝了明月他们的聚餐,一路赶了回去。

    急匆匆回到家门口,一抬眸,就见傅言真靠在门边。

    听到她脚步声,他视线轻轻偏过来。

    “你怎么来了?”曾如初提着步子跑过去,轻轻抱着他。

    “魂落你这儿了,”傅言真还是那股不着调子的口吻,“这不过来取吗?”

    “……”

    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情话。

    却比任何情话都动听。

    想你。

    很想。

    所以这不就来了。

    傅言真也伸手去抱她。

    情愫来势汹汹,理智早已溃不成军。

    曾如初蹭地踮起脚,两手环着他的脖颈。

    连门都没来的及开,就这么在门前相拥亲吻,水声暧昧粘腻。

    那些想见不得见的挫败无奈,在这一刻,被烧成纸灰,一粒粒地散尽。

    他们气息交混,体温倾覆,真实热烈地感受彼此。

    直到隔壁下班回来的姐姐,拿钥匙时弄出点声响,他们才回过神。

    红尘里明明还热闹滚滚,他们这般旁若无人也着实过分了些。

    曾如初红着脸开门。

    傅言真靠在一边笑。

    但门一合上,都来不及到卧室。

    就在沙发……

    四月过的匆匆。

    约定好的五月已至。

    清明节前,跟傅言真约定的是“五一”放假去看他爷爷。

    她虽然心里忐忑,但也知道他爷爷身体不好,也体谅老人的心情,所以到底还是去了。

    傅言真早早就跟傅景深好招呼,让他看到姑娘时多笑一笑,别老绷着张脸,跟人欠他几个亿一样。

    傅景深没好气地数落了他一句“没大没”,又“我一直不都这样,也不是针对谁。”

    不过见面时,老爷子却也很配合的很。

    傅言真一边瞧着,觉得老爷子过去几年笑的都没今天多。

    不过这脸看着却跟玻尿酸多了一样,笑的很僵硬。

    但笑到后来,好像也柔和了些,不知道是他看习惯了,还是傅景深是发自真诚的在笑。

    傅景深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曾如初有些局促,所以没问她家里什么情况。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总归眼前这姑娘是他孙子认定的。

    他也知道傅言真认定的东西,十驾马车都拽不回来。

    何况这姑娘,他瞧着倒也不错。

    也许是傅言真铺垫太多,曾如初来之前不免将自己代进那些以豪门世家为背景的影视剧。

    其实这些年,她也干过不少不务正业的事,看过不少那种狗血又酸爽的影视剧。

    虽然她也自确实没穷过,眼下自给自足也勉强算个资。

    但跟傅言真他们家比,一下比成了家碧玉。

    甚至只能算个“贫下中农”。

    所以这来的路上,她在脑子里不止一次构化相遇的场面。

    她想过傅言真他爷爷会不会也填一张支票,将那张纸“啪”地一声砸向桌面,然后气势汹汹地朝她吼一句:

    “请你离开我孙子!”

    也想到他奶奶会不会将她从头到脚量一遍,对她身上这件花了她一月工资买的衣服不屑一顾,最后来一句点评:“门户。”

    她还很真情实感地去想,傅言真他爷爷开的支票会填几个零。

    要是零太多的话……

    真的太多了……

    工真的很辛苦。

    每天累死累活就那么点钱,请假还没全勤奖,经痛吃止疼药都得去。

    还有现在996风气这么强盛。

    她不禁叩问自己,能不能抵挡这诱惑。

    但竟然什么都没发生。

    傅言真的爷爷奶奶明明还挺好话的。

    他爷爷一直都笑眯眯的、温言好语的,甚至走之前,他奶奶还出来相送,拉着她手了句“有空常来啊。”

    不过半道上,言知玉了通电话过来。

    傅言真接电话没避讳。

    离的很近,曾如初听到那边的人要见见她,语气……

    并不友善。

    作者有话:

    对不起大家!!!

    今天事太多了,竟然超过了10点半,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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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