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情书 江洵的怀抱很冷。

A+A-

    江洵来了。

    他将宋远航从我身上揪了起来, 一拳倒,又压在他身上,冲他脸上招呼了一拳又一拳。

    拳头砸在皮肉上的声音和宋远航的咒骂声交织在一起, 直到外面又有人冲进来,将他们分开。

    江洵的怀抱很冷。

    他抱我出了KTV,我才知道, 是因为外面下雨了。

    雨不算大,一丝一丝地刮过脸颊, 好像刀锋似的, 让我整个人从那种做梦一般的感觉中清醒了过来。

    江洵没话。

    好像在进了KTV, 挥出那一拳时, 他也没话。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在KTV, 又如何知道宋远航欲对我不轨,不知道他当时心里想什么, 又准备将我抱到哪儿去,可我能感觉到, 我身上越来越明显的不对劲。

    不敢耽搁,我抬手拽了拽他的衣服, 喊他:“江洵。”

    他可能也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了, 步子停下,低头看我, 用目光无声地询问。

    我有些难以启齿,却不得不告诉他:“我不舒服, 他好像给我下药了,特别难受。”

    畜生。

    他好像这么骂了一句,但声音实在低,所以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只记得他脸色十分难看, 停了几秒后,:“我们去医院。”

    当时应该挺晚了。

    又下着雨。

    街上没有那种喧嚣的吵闹声。

    江洵一手搂抱着我,用一只手拦车,很快拦到一辆出租车。

    考完试我没换衣服,还穿着一中的校服,司机应该发现了这一点,在我们上车后,问了一句:“这姑娘怎么了?喝醉了?”

    “劳烦去中心医院,快点。”

    江洵的语气算不上好,冷,而且冲。

    我没听他用那种语气过话,莫名畏惧,又觉得羞耻难当,将身子缩了又缩。

    司机开车上了路。

    江洵抱着我没撒手,整个人却坐得极端正,大概是怕我难堪,也没将目光落在我脸上。

    可我好像一条虫。

    还是那种类似于蚯蚓,软趴趴,无比恶心的虫。

    我实在不想在他怀里乱动,让我觉得自己低贱又放浪,可身体完全不受我控制,思绪也越来越涣散,不得已间,我用力咬了咬下唇。

    血腥味让我整个人回神的瞬间,一只手横在了我嘴边。

    他的手,我如何敢咬?

    我当时也不确定,他那个意思,是不是让我咬他的手,我犹豫着抬眸去看他,却发现他没看我,只将那只手,准确无误地送进我齿间。

    避也避不开,咬着他的手,我忍不住哭了。

    可那仅仅是痛苦的开始。

    我在医院急诊室失态,站不稳坐不住,神智涣散间要求洗胃,被他按在床上,边哭边扭,又喊又吐,难受到抽搐,可能这辈子会有的丑态,都让他在一夜之间看完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大概在半夜,因为洗完胃生不如死,又折腾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所以终于睡了过去,也终于不用考虑,以后如何面对他。

    醒来时是昨天上午。

    我躺在病床上,感觉到自边上而来的一阵阵凉意。

    偏头一看,发现窗外葱郁一片,雨还没停,水流冲刷着玻璃,让树木只显出粗略轮廓。窗户开了一点缝隙,那丝凉意,应该就是从那缝隙里偷偷窜了进来,给我提神醒脑。

    我第一次发现,被雨水冲刷着的世界那么干净。

    树好绿……

    看得太出神,直到“吱呀”一声门响,江洵走了进来。

    随着他走近,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房间里就一张床,也只有我一个病人,便忍不住问:“这是哪?”

    “中心医院。”

    江洵量我,“昨晚来的,你不记得了?”

    我当然记得这个,便摇了摇头,:“不是。”

    而我心里那丝疑惑,在随后也有了解答——江洵在医院里有熟人,给我做检查的那个主任医师,叫他淙淙,话和蔼又耐心,事无巨细地给他讲洗胃后各种注意事项。

    我起先不知道“淙”是哪个字,还好奇地问他:“匆匆?是你的名吗?”

    江洵在学校里有一个“江清北”的绰号,淙淙这名字,我却没听任何人叫过,想必也没人知道。听我问,他脸色微愣,“嗯”了声,纠正我,“不是匆,是淙,二声。三点水加宗那个字,我在河边出生。”

    在河边出生?

    淙淙,加上他的姓,便成了江淙淙,难道他五行特别缺水?

    “现在感觉怎么样?”

    在我这么胡思乱想时,江洵问。

    我胃里难受,胀,还有点痛,想吐,身上没力气,喉咙、嘴巴、鼻子里都不舒服,可那种不舒服比起之前的生不如死,已经好过太多,我也不想给他再添麻烦,便了句:“好多了。”

    他点点头,没再什么,拉了椅子坐下。

    星期六,高三生一般都补课。

    看他那么坐下,我又忍不住问:“你今天不用去学校吗?”

    “请了假。”

    他面无波澜地。

    想到他是因我请假,我心里过意不去,沉默了一会儿,没话找话,问他昨晚怎么会知道我在KTV里。

    他没回答我,而是在抬眸看向我后,拧起了眉,“之前让你离宋远航远点,你当我们在开玩笑?”

    这句问话,让我心生怯意。

    可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他有所误会。

    我也很想知道,他对我,到底有没有一些在意,所以我鼓足勇气看着他,解释:“我听你可能去。”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脸色怔忪住,不过这怔忪只持续了几秒,便被他的手机来电声断了。

    他拿出手机看,站起身,当着我的面接通。

    那个电话是李文若的。

    先前他已经知道了我和李文若的关系,应该是想到那个电话可能和我有关,所以在一开始,他就开了免提。

    李文若和他话,语气非同一般的柔和,她唤了声他的名字,用那种心试探的语气问:“余年是和你在一起吗?”

    江洵“嗯”了一声,“在医院。”

    “在医院?”

    李文若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语气焦急,“她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

    听到这儿,江洵看了看我,没直接回答她,而是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她和我在一起?”

    李文若便:“李书会给我电话了。昨天她过生日,喝醉了,醒来后发现余年没回宿舍,问了另一个舍友才知道昨晚余年在KTV睡着了,宋远航送她回去,又没送。出于关心,她电话问宋远航,宋远航却不知道,所以她将电话到我跟前了。”

    可能这段话太长了吧,李文若完后顿了一下,又继续讲:“我刚给宋远航电话,他余年跟你在一起。”

    条理清楚,原因充分,李文若停顿得恰到好处,将话头抛回给江洵。

    江洵应该不知道我和她之间各种纠葛,可他一贯聪颖,处事也有分寸,自始至终,没有和李文若提及我被下药的事,听她完,也没有接话,而是垂眸看向我,用目光询问。

    我连忙冲他摇头。

    他便:“她没什么事,很快可以出院,你不必担心。”

    “那你们在哪儿,我过来。”

    李文若又。

    我依旧摇头。

    江洵像个没什么感情的解读机,看懂了我的意思,如实转达,“不用,你上课吧。”

    后面李文若再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江洵关了免提,又出去了两句,再回来,已经收了手机。

    我在医院住到下午,点滴完便想出院。江洵起先没同意,禁食二十四时,我洗完胃身体虚,再观察一天更稳妥。可我实在不想躺在那儿,便一直央求他,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想离开。

    他大概被我的执拗败了,傍晚时分,又给那个认识的主任了通电话,尔后又出去买伞,药房取药,处理了一堆零零碎碎的事之后,折回病房,将我扶出了医院。

    在我看来,他算仁至义尽了。

    我要出院,也想当然地认为,出了医院后,他会将我带回学校。

    可是他没有。

    在医院门口拦上出租车以后,他朝司机报了另外的地址。

    司机的意外不比我少,闻言也没开车,转身看着他确认,“你的这地方在A市?过去远着呢,最少也一个多时。”

    嗯,您表就成。”

    江洵当时这么回了一句。

    司机大概没什么好的了,转身开车。

    他发动车子上路,我也从那种意外中回过神来,看向江洵,忍不住问:“不回学校吗?”

    他静静地看了我一眼,反问:“你这样子,能回学校?”

    我当然知道,学校里有无数麻烦等着我。

    可那些,都和他没关系啊……

    他已经为我了宋远航,请假耽误课,垫了医药费,还惊动了相熟的长辈,真的够了。

    再继续好下去,我会生受不住。

    我怕我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