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情书 怎么有警察来?
2010年10月30日/星期六/晴
今天对我来, 是一个值得终生铭记的日子。
我和李文若长达五年的战争,宣告结束了。
起来要追溯到上星期,星期五下午放学后, 她伙同上次那群女生,将我困在女厕所,给了我一次极难忘的经历。
过往几年, 她没少欺侮我,言语上, 肢体上, 兼而有之。最过分的就是甩耳光, 或者像上次在厕所里那样, 拽头发。我也一直觉得, 这差不多是她恶毒的底线。
毕竟她也就比我大三岁。
可是那一天,她将燃到一半的烟头摁在了我肩膀上。
第一次体会那种皮肤被烧灼的痛, 我从厕所出来,里面一件T恤几乎被湿汗浸透了。
我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宿舍的。
只记得满腔恨意无处抒发, 翻开日记本,脑海里就一个念头在翻滚——让她去死。
在宿舍根本待不住。
我设想了无数种报复她的可能, 又回忆了过往所看的电视里, 各种各样害人的方式。
大不了同归于尽。
现在回想,我觉得当时那个自己特别危险, 可在情绪战胜理智的那一刻,我根本顾不了那么多。
收拾了书包, 我坐车回李家了。
下午那个点属晚高峰,北城的交通略微有些堵,公交车在路上慢悠悠地走了多半个时,我到了社区外。
夜晚凉风吹拂, 我心里那股子冲动比在学校时淡了一些,看着夜色掩映下的一栋栋楼,心里却没有退却之意。一路往李家方向走,一路在想,到底怎么样,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掉李文若的问题。
就那样走到了黑色的铁艺大门外,我意外看见一辆警车。
警车没停在正门口,可北城在国内也就勉强算一座三线城市,土地称不上寸土寸金。李家所在的别墅区,每一栋主楼前后,都有面积很可观的景观花园。所以我足以肯定,那辆警车,就是冲李家而来。
我希望是有警察找上了李润安。
他犯了罪,立马要锒铛入狱,李文若,也就从此无所依仗。
可仅凭一辆停在门口的警车,其实明不了什么问题。我收回思绪,遗憾不已,抬步往家里走。
进门后,我和里面出来的两个警察了照面。
那是一男一女,都穿着深蓝色警服,一边往出走一边话,在看到我时,男人的声音止住了。
因为生父的原因,我对警察有一种莫名的畏惧,在他和我四目相对时,下意识地站到一旁,让他们先走。那男人也没话,从我旁边经过,大步流星地离开。
女警察跟在他后面,在出门时喊了他一声,“秦队。”
两个人再什么,我便没听见了。若有所思地回头看时,那男人刚好开了驾驶座车门,侧身坐了进去。
警车发动离开后,我便进了家门。
那时,住家的孙阿姨正好在门口,看那样子,是预备关门。看见我时,愣了一下唤:“二姐。”
我忽略掉她语气里的不自然,随口问:“怎么有警察来,出什么事了吗?”
“没啥事,先生画室里一个女孩失踪了,他们过来问几句话。”
孙阿姨的语气,并不以为意的样子。
我却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李润安的画室有一些学生不假,可那些学生学画是按课时收费,大部分人一周也就两三节课,和他算不上密切接触。警察能找过来,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为——那学生是在过去上课后,失踪了。
可能因为在我心里,李润安就是一个变态,所以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我直觉里,那女生的失踪,和他脱不了关系。更甚至于,她已经遇害了,而那个犯罪嫌疑人,就是李润安。
我知道我这样很不应该,可是在那一刻,听到那个消息,我震惊惋惜之余,心底深处,竟然冒出一股子兴奋。
他是不是犯罪了?
如果是,我一定要想办法将他抓住,送进牢里,他的后半辈子,就去监狱里风光吧!
可能是想得太出神了,我都没发现,李润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面前,他那一声“放假了?”将我的思绪陡然拉回。我看向他时,他脸上带着那种无懈可击的,很温和的微笑。
可我早已见过他真面目,如何不知道他其实是一头豺狼。
成年人的虚伪,是我远不能及的。
我看见他的笑,才后知后觉地有些害怕,如果他真是一个罪犯,那我主动回家,无疑于羊入虎口。
我的本意是震慑李文若,让她意识到我先前那些话不是而已,而并非将自己搭进去。
看着李润安,我很努力地做着心理建设,低低“嗯”了一声。
在那个家里扮乖巧,是一件我本就驾轻就熟的事。李润安没问我怎么回家了,之前又为何一直没回家,听我应声后,仍旧是先前那一副笑脸,温声问:“吃过饭了吗?”
回去时,我没吃晚饭,听他那么问,便:“没。”
他应该会觉得意外,因为在以往,我从来不会那种可能要麻烦别人的话。不过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淡声道:“想吃什么告诉孙阿姨,让她给你做。”
孙阿姨没进去,就站在边上,听他发话便连忙笑了声,开腔:“对对对,想吃什么你,食材都是现成的。”
经李文若那么折腾一通后,我心里一直不痛快,也没客气,想吃汤面,又问家里有没有豆沙馅的春卷。
孙阿姨一一应下,去做饭。
我进了一楼公卫,去洗手。正洗着,我那个妈进来了,拧着眉,劈头盖脸问:“你怎么回来了?我上次不是,让你不要回来了?没钱花了?文若上次不是给你带了一张卡?”
如果不是因为从就将她叫妈,如果不是知道她本来就不想要女孩,我一定会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她女儿?
她将李文若叫得那么亲热,却不允许我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她,我心里几乎结冰了,冷笑着反问:“你们俩离婚时我判给了你,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双目圆瞪,她似乎还想点什么。
我道:“让开。”
她没让,我直接撞开她肩膀,走了出去。
我坐在李家灯光明亮的餐厅里,吃了那一顿晚饭。吃饭时我想,尊严到底算什么东西?脸面又算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用自己在外面的风餐露宿,成全她的锦衣玉食?
饭后,我也懒得去看她的脸色,直接上楼,去我之前住的房间里睡觉。
李文若找上了我。
她可能没想到,我会在挨了她一通凌/辱后,反倒回去李家。看着我,露出了那种极轻蔑又不可思议的笑,问:“你还要点脸不?”
我也笑,“你管得着?”
“沈余年!”
她压低声音,脸色狠厉地威胁我,“你想死是不是?”
“有本事你弄死我。”
我用那种十分无所谓的语气,“没本事就闭上你的嘴,滚!”
话落,我直接摔了门。
我在想,那个家里的一切,应该都逃不过李润安的眼。就如同李文若知道她父亲怎么对我一样,李润安肯定也知道,他女儿在这几年里,一直是怎么“关照”我这个妹妹的。
不过因为受欺压的那个人是我,所以他们都无所谓。
既如此,我何必再卑躬屈膝,委曲求全?
我在那张一米八的大床上,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出门,直奔辖区公安局。
我当然知道,我所想的一切,都毫无实证,只源于直觉。可就是这一向靠谱的直觉告诉我,我应该将我所猜测的一切,告知给警察。
我应该让警察知道——李润安是个变态,曾经差点强/暴我。
很可惜,我在公安局外徘徊了两天,都没见到那辆警车进出,也没蹲到我在李家遇到的那两个警察。第二天下午,我不得不去学校了,思前想后,鼓足勇气到了传达室,问守门的大叔:“秦警官周末不在吗?”
他量了我一眼,“你问哪个秦警官?”
里面可能不止一个姓秦的,我想了想,补充:“我听别人叫他‘秦队’,应该是个什么队长吧,个子很高,一米八以上,人很壮,肤色有点黑,右边眉毛的眉梢上有一厘米左右的一道疤。”
“人不在,你哪位?找他什么事?”
“我……一点私事。”
没有太多,我又厚着脸皮问,“他是因为周末不在,还是这几天都不在,明天会来吗?”
可能因为我年龄比较,看着完全没什么威胁性,传达室的大叔又量我两眼后,回答:“明天会来,不过不一定全天在这儿。”
听他那么以后,我便回了学校。
星期一早上去教室后,在班主任那儿请了个病假,我连第一节 课也没上,便又去了公安局。
传达室的大叔还记得我,见我来,让我做了个登记,便放了我进去。
一路问一路找,我见到了那个姓秦的男警察。
他也记得我,看见我时,表情有些意外,问:“你是星期五那天,我在李家门口碰见的那姑娘?星期一没去上课?什么事?”
我当时还穿着一中校服,看上去,应该有好学生的样子。他同我话,语气很温和,不由自主地,我就放松了下来。
我告诉他,李润安是我继父,我是听家里阿姨了李润安画室有女孩失踪的事,特地过来找他,如果那女孩一直没找到,很可能和李润安有关,因为他是个变态,他恋/童。
这番话,也不知道警察当时信了没信,睨了我一眼,他有些无奈地:“姑娘,这种话可不能随便,得有证据。”
“我有证据。”
对上他探询的目光,我将心一横,告诉他,“他之前想对我不轨,可是没得逞。”
愣了一下,他告诉我,我应该报警。强/奸的立案追诉时效有二十年,如果我所的这件事属实,那我应该报警。
我觉得他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在那女孩的事,他却在管我的事。
最终,我们俩没谈拢。
那女孩的事,我有心帮忙,他却让我回去好好学习,破案的事有他们;至于我的事,时间过去好久,又在家里那种地方,根本没办法举证,他却再三起,让我回去好好考虑,甚至给了我他的电话,是我要考虑好决定报案的话,可以直接他电话。
离开公安局时,我颇有些郁闷。
我没办法死心。
越是知道那女孩找不到,我就越怀疑李润安,在我看来,强/奸/杀人犯这五个字,几乎就写在他脸上。
我又去A市,找了薇薇姐,让她帮忙给我弄几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录音笔。薇薇姐很意外,追问我干什么用,我没,软磨硬泡了一会儿,她答应了下来,又反复叮咛我,要有什么事,一定找她。
我可能是魔怔了。
就想查清那女孩失踪的真相。
过去这一周里,思想几乎都被这件事给占据着,我每天晚上都回家,试图观察李润安。
他应该一早就发现了,不过直到昨天,才在晚上吃饭时间问我:“是有什么事吗?欲言又止的?”
过去这几天,从李文若和我那个妈的角度来看,我应该是个祸害,她们得千防万防,生怕我和李润安走得近,而我和她们正好相反,我特别想和李润安独处,然后套话,听一下那个女孩的事。
他这么问我,简直像瞌睡了递枕头,我用了之前想好的辞,问他:“我能学美术吗?”
“胡闹!”
没等李润安话,我那个妈便一脸气愤,问我,“你成绩又不差,学什么美术?!”
周围很多学生,因为文化课成绩差,试图以艺术生身份,进一所好学校。
可也有很多,纯粹是热爱,或者想培养一门特长。
我秉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心态,平静地:“我也不是想当艺术生,就突然有兴趣,想学。”
这话,在我那个妈翻译后,应该类似——我就是想抢你男人。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在和李润安的这段关系,她一直处于弱势。
李润安看都没看她,笑着:“学一门特长是好处,你要有兴趣,可以哪天去画室先看看。”
那一天,就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