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情书 “谈恋爱被抓住很光荣?”……
2010年10月31日/星期天/晴
昨天下午, 在我写完日记后,李文若来女生宿舍找我了。
这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也许是因为李润安进了警局,我心里过于放松, 所以在敲门声响起时,没意识到可能是她。
我以为是李书会或者谁,提前来了宿舍, 便直接开了门。
“你个贱种!”
几乎是在开门的那一瞬,李文若便扑过来抓我脸。
我猝不及防, 左脸颊被她指甲划了一道口, 火辣辣的痛楚传来, 我也没客气, 反拽住她头发, 将她整个人扯到了室内。
我们了一架。
实话,我想她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知道人不对, 架这种事,不是好女孩该做的。可那一刻, 我管不了那么多,就是想她。
不清我们了多长时间, 反正我赢了, 拽着她头发,膝盖抵着她背, 将她整个人压在地上,没好气问:“还吗?”
她可能气疯了, 污言秽语又一通骂。
对她的骂声早已免疫,我在那时候笑出声,问她:“如果我是杀人犯生的贱种,那你是什么?连环强/奸/杀人犯生的贱种?李文若, 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你爸被刑拘,不是因为强/奸未遂,而是因为奸/杀幼/女,还不止一个,那些女孩的尸体,就埋在A市,他名下的南山别墅后花园!”
这段话,应该将李文若震住了。
她像猛地被人扼住喉咙,傻了一般,失声瘫软在地上。
看她那副样子,我心里好笑之余,突然觉得索然无味,随意松开她,站起身了。
宿舍里静了好一会儿,李文若喃喃道:“不。”
“不信吗?那你大可以去公安局问。”
我开口提醒,又忍不住端详她的脸,嗤笑,“你别告诉我,朝夕相处十几年,你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无所谓吧,你爱知道不知道,可我警告你,今天这事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让一中所有人都知道,你爸是怎样一个无耻之徒、变态,他犯的那些事,枪毙都不过分!”
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天,我能将她曾经威胁我的话,如数还给她。
她也没反驳我。
傻了一般颠来倒去地“不、不!”没多大工夫,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拉开门走了。
从此以后,她应该不会再找我了。
大概也不敢再找我麻烦。
至于她后面的人生怎么样,和我没关系,我也不关心,在她走后,我扫了下宿舍,便开始写假期作业。
我以为所有事,就可以这样落下帷幕,而李文若这一番自取其辱的举动,都没必要让我写进日记里。
我没想到,我那个妈,会有脸来学校找我。
那是下午第一节 晚自习前。
预备铃刚响过一遍,班主任还没来,我们班学生基本上都到了,聊天闹、奋笔疾书抄作业、一片嘈杂。
门口突然有人喊:“沈余年,你给我出来!”
那一下,语气实在算不上好。
教室里的吵闹声陡然消了一半,我抬眸一看,发现我那个妈,脸色阴沉地立在教室门口。
“谁呀?”
董思远声问我。
我听见周围其他人也在议论、猜测她的身份。
没人猜到她是我妈。
可能是因为那一副明显“我来找事”的神态,实在不像一个专程来学校找孩子的妈妈。
犹豫了两秒,我起身走了出去。
我想看看她过来干嘛,又会些什么。
挺好笑的,在我刚走到门口,站在她面前,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那个在我意料之外的耳光,将我扇蒙了。
我踉跄后退两步,竟没能稳住,趴在了教室门口的地上。
教室气氛瞬间沸腾了。
我趴在地上,耳朵嗡嗡响了半天,那股子悲愤的情绪过去,只觉得可笑滑稽、荒唐至极。
这女人不愧是我妈呀,总能身体力行,一次次刷新我对她的认知。
可这世界,也不全让人绝望。
班上吵闹起来后,坐在前排的一个女生很快冲过来扶我,关切问:“余年,余年你没事吧?”
而另外不少人,也瞬间站了起来,吼骂:“你谁呀?!干嘛人?”
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要吃了那女人。
被扶着站起身,耳听着那一句句维护帮腔,我感觉自己所处的世界,充满了不真实感。
、文静、倪行,还有我们那一组后排一些人,都在那一刻上前,到了我身边。
挽我胳膊,文静扶我背,倪行端详我脸,郑西洋则气急败坏地质问:“你谁呀,是不是有病?跑教室门口动手,来来来,你跟我们往政教处走,今天给爷出个一二三四来。”
“我谁?我是她妈!”
那女人可能没想到,她厌之入骨的女儿,在学校里,竟然还会被人维护。
郑西洋抬手拉她,她声色俱厉完这一句,再看向我,脸上浮现出一丝错愕和慌乱。
我咬牙盯着她。
我不相信,她有脸在教室门口,当着几十个人的面,李润安的事。
她的确没,也没机会。
在我盯住她看的时候,倪行冷声问郑西洋,“愣着干嘛?弄走。”
郑西洋一向听他的,在他这话后,再没犹豫,跟其他两个男生,将那女人推搡走了。
我头痛欲裂。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巴掌的后遗症。
楼道上终于静下来后,轻轻地扯了下我胳膊,声问:“余年,你还好吧?”
我想冲她笑,告诉她我没事。
可那个笑实在挤不出来。
偏过头,又对上教室前排一片探询的目光,那些目光看不出恶意,却像细密的针,一根根地扎在了我脸上。
真的很丢人。
好奇怪,以前被孤立被嘲笑,置身于集体,我从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从不感觉丢人。可今天,面对那些充斥着关切的目光,我却觉得丢人。
“我自己冷静一下。”
这句话完,我拿开的手,抬步下楼了。
晚自习正式铃响了,楼下只有零星一些学生,往教学楼方向跑。我好像一个异类,独自往操场走。操场上也没几个人,路灯亮起,夜幕呈现一点点暗淡的深蓝,风轻轻吹,带起丝丝凉意。
我走向操场看台,选了一级台阶,抱臂坐下。
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脚步声。
那声音,听起来不像女孩子走路,我直觉里是倪行,迟疑着抬起脸,发现果然是他。
他手里拎着个细长的东西,走近了我发现,是一根旺旺碎冰冰。
站在比我低了两级台阶的地方,他低头,扯掉了冰棒的外包装,又将它缠了几圈裹住冰棒的一段后,递到我跟前:“喏,拿着敷敷。”
脸上火辣辣的,我能感觉到,应该是肿了。
道了谢,便接过了那根冰棒。
他拾级而上,坐到我身边,长叹一声后,用一种很难形容的语气问:“你你,怎么总能把自己搞这么狼狈?”
我捏着那根冰棒,也不晓得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开学以来,他好像帮我很多次了。
我没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好像也没觉得我会回答,完话后,双肘后撑,用一个我看上去有点不舒服,但他似乎又觉得挺自在的姿势,身子后仰着,虚靠在两级台阶上。
在我一贯的认知里,他是少爷性子,放纵张扬、唯我独尊的一个人。
可是今晚,他那样不声不响地待在我身边,有点破了我过去的这种看法,他知世故却不世故,少年心性,身上却有温暖而热忱的一面。
我们就那样坐了一堂课。
第二节 晚自习上课铃声响过后,他突然开口,用那种很随意的语气问我:“那真是你妈?”
我忍不住笑,偏过头去,看着他问:“很意外是不是?”
倪行抿起唇,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刻他的样子,很像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我看着他,顿了两秒,不无讽刺地问:“你猜她为什么我?”
倪行“嗯?”了声。
我道:“因为我继父想强/奸我,而我把他送进监狱了。”
完那句话,我没再看他表情,转过头面朝前方,平复那突然又汹涌起来的情绪。
好半晌,身边传来轻轻一声,“沈余年,你想哭就哭吧。”
我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突然就破闸而出。
我都没想到,自己那么能哭。
倪行,抱了我。
现在回想,我的脑子,在他突然抱我后,就乱了。
眼泪慢慢停住,我从他怀里脱离出去,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又特别想破那种尴尬,便又开口:“谢谢。”
“沈余年……”
他叫了我一声,似乎想什么话。
可那话没能出口,突如其来的一束光,照在了我们身上。伴随着的,是政教处老师一声喊:“你们两个,下来!”
他以为我们在谈恋爱,将我们带到了政教处门外罚站。
我顾不上难过了,尴尬得要死,在他一通唾沫横飞的教训后,开口解释:“您误会了,我们没谈恋爱……”
“没谈?”
他好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一声冷哼,质问,“那好好的晚自习不上,两个人跑操场干什么去了?乌漆嘛黑的,学习呀?几年级几班的,明天给我把家长叫来!”
边上的倪行在笑。
我都服了,那种情况,他竟然笑得出来。
政教处老师显然也被他笑得火冒三丈,没好气地踹了一脚,吼,“笑,笑什么笑?谈恋爱被抓住很光荣?”
“一般吧。”
倪行看着他,脸色吊儿郎当的,“您预备怎么处置我们?就叫个家长?不行吧,最起码得在周一大会上全校通报,再记个大过,让全校师生都知道我们俩谈恋爱被您抓了个正着,才能起到震慑警示作用。”
这话让我狠狠一愣,下意识看向他。
他却没看我,一脸笑意地看着教导处老师,好像很希望被他当成个典型。
混不吝的样子,大概让教导处老师觉得古怪了,他又垂眸量我,半晌,突然问:“你这脸怎么回事,被谁了?”
“啊?”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好在,我们班主任闻讯过来了。
教导处老师跟他走到一边,依稀间,我听到“学习很好、一班、不会的”之类的话。两个人再回来,教导处老师脸色略有些缓和,不过仍旧冷着声,训了我们几分钟。
我想,他应该没看见倪行抱我,所以最后并没坚持让我们请家长,而是勒令写检讨。
松了一口气。
我跟在班主任后面正要离开,却不期然地,看见了江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