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后来 “他是我唯一的理想型。”(完)……

A+A-

    《心跳不谎》是一档素人恋爱综艺, 节目组请了各行各业里,四对年轻有为的俊男靓女,以直播为噱头, 录播为主要形式,租赁了一栋京郊别墅,让他们在每周放假的两天里, 同处一室彼此了解,发展恋情。

    沈余年是以恋爱观察员身份受邀的, 和她一起参加的, 还有业内一个被粉丝喊“钢铁直男”的鲜肉, 一个婚姻美满、温柔感性的女主持人, 以及一个曾经过气, 最近又翻红的大叔型中年演员。

    他们四人主要出现在录播的正片里,几乎不进嘉宾直播间。

    将车子停在拍摄的别墅社区外, 江洵低头看手机,大致了解了节目形式后, 无声地笑了起来。

    女人啊,弯弯绕绕真多。

    许曼告知了他沈余年结束的时间, 可这一天他心情起起落落, 见不到她,那是什么事也干不了的。所以在离开茶室回家的途中, 调转车头,一路开到了节目组录制的别墅社区外。

    《心跳不谎》正片第一期才正在拍摄, 目前网上有的,也就昨晚播放的先导片,时常半个多时。

    闲着也闲着,江洵将座椅稍稍调低, 点开了先导片。

    爷爷奶奶教书育人半辈子,他们家最多的就是书,从在那种氛围里长大,他识字后日日与书为伍,基本上不怎么看电视,综艺节目之类,知道的都寥寥无几。

    沈余年在四位受邀的观察员里,咖位应该是最大的,先导片里镜头不少。

    有一段四人聊天,女主持问她和那个鲜肉,心中的理想型,鲜肉十分耿直:“暂时没有,没想过这个问题。”

    沈余年笑了下,边想边:“温柔、干净,和我在一起的话,会很喜欢笑;能力出众,不管在哪一行,都是那种佼佼者;另外,目标明确,有所坚持,无论生活还是工作,都认真对待,负责。”

    女主持错愕,“外形方面呢,都没要求么?”

    沈余年姿态放松,“单眼皮,个子不低于一米八,肩宽腰窄腿长,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没等她完,周围三人面面相觑,露出同款一言难尽的表情。

    后期也很皮,给沈余年头□□了个“我要求真的不高”的气泡,而此刻,江洵所见的弹幕上一片欢乐。

    “哈哈哈,这一期节目太应景了。”

    “这先导片要是上周播,我分分钟化身吐槽达人,可现在,男主仿佛就在我眼前!”

    “赌十包辣条,她的理想型有姓名!”

    “呜呜呜,顾总和先前被爆料的大帅逼都是双眼皮!”

    “江洵:是我是我是我!”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她心里的人选脱衣有肉?莫非,嘿嘿嘿。”

    “我不对劲了!”

    “好家伙,脑子里一辆卡车呼啸而过!”

    “啊啊啊,我们年年这身材绝了!大胸细腰长腿,再看下去,我一个女生都要把持不住了!”

    “想求口红色号!”

    “我缺的是口红吗?缺得是姐姐同款嘴唇,唇珠好杀我!”

    蓦地看见这一句,江洵目光定在了沈余年身上。

    节目是上周拍的,她在室内脱了外套,身上是那件质地很柔软的毛呢长裙,米色很干净,衬得她肌肤胜雪,浅棕色腰带细细地绕一圈,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纤腰。

    此刻她身姿优雅地坐在蓝色的弧形皮沙发上,微微前倾的身体曲线,让他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一晚——她穿着这一件衣服,半跪在他腿边,揪着他衣摆,仰头,神色痛苦的样子。

    放下手机,江洵仰靠在椅背上,喉结滑动。

    下午六点多,沈余年一行人走出别墅,上了保姆车后,司机问:“沈老师,回哪儿?”

    “……先往市区走吧。”

    犹豫着完这段话,沈余年从方圆圆手里拿过手机。

    她和江洵的过去被北城一中校友爆了出来,这几天在网上热度很高,以至于她有点迟疑了,要不要继续住江洵那儿。江洵那人,应该很讨厌自己的私事被网友这样议论。

    她低头看手机,边上方圆圆笑:“姐,你在热搜第五呢。”

    “看见了。”

    沈余年语气淡淡,听上去不算高兴。

    热搜那条是——“沈余年理想型”,上周拍的时候,她下意识就照着江洵的标准了,哪能想到,这不过一周时间,她和江洵的事就被扒了个底朝天,这热搜她都不用点进去,也知道里面都些什么。

    “啊啊啊——”

    仰靠在椅子上,沈余年一阵抓狂。

    算了算了。

    她不和江洵住了。

    反正当时过去住,就想着无论如何把第一次给他,现在已经得偿所愿,还附送了他一次特别福利,对她而言,足够了。拿起手机,她预备给江洵发消息,告知他自己以后回家住,哪曾想,微信点开便发现,他一个时前给她发了一条:“结束了电话。”

    奇奇怪怪的,让她心里升起怪异的猜测,问他:“你在哪?”

    “你们后面。”

    江洵发过来这一句,紧接着又问:“京A39999,你在这辆车上面吧?”

    ???

    沈余年猛地起身,双手扒住副驾驶靠背,探头看向外后视镜。

    江洵跟在他们后面?

    她顿时不好了,坐回去,忙不迭问他:“你怎么来了?”

    不对啊,他怎么知道她在这个地方录节目?

    江洵没回答她,发语音:“开车不方便字,你让司机靠边停,下来坐我车。”

    沈余年:“……”

    两分钟后,她让保姆车靠边停下,在方圆圆一脸震惊中,红着脸上了江洵的车。

    这感觉,有够偷摸的。

    坐在副驾驶,她拿手机给方圆圆发微信,写写删删好几次,愣是一个字也没发出去。反倒是方圆圆,好像和她有心灵感应一般,主动了句:“姐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见,不会对曼姐乱的。老吴也是。”

    老吴就是今天开车的司机。

    沈余年放心了,回她:“乖,这个月工资双倍。”

    方圆圆:“谢谢老板jpg。”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上车后不见她话,一门心思在手机上。江洵虽不至于生气,心里吃味是有一点的,不过面上也未显,笑着问了句。

    沈余年偏头扫他一眼,“就,圆圆。你刚刚看见了吧,我助理。”

    她顿了一下,语气里有一丝微妙的、好像在撒娇的笑意,“你这突然出现吓人,我不得让她保密?正谈封口费呢。”

    江洵扯了下唇,“我的错,我替你给。”

    这语气?

    沈余年狐疑地看着他,又问起先前的话,“你怎么来了?”

    “先前听你过在这边,我今天也没什么事,过来接你一下。”

    话没什么毛病,落在沈余年耳边,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她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做了一会儿思想建设,声:“那个……我考虑了一下,我住你家好像不太方便,就像今天,大清早起来还得回我家一趟。要不然,星期一开始,我就不住你那儿了。”

    江洵两只手抓着方向盘,语气平和地点头:“嗯。”

    沈余年偷偷瞄他。

    也不准他有没有生气,这一路上,不好意思再话了。

    最近这几天,两个人在网上热度很盛,公司那边似乎是觉得粉丝抵触情绪不大,也不算黑料,没有特意去管。可今天又上了个热搜,沈余年跟江洵在一起,压根不敢在外面露面,便提议回家做饭吃。

    吃完饭收拾一下东西,最晚明早,她就能回家。

    可江洵没答应。

    他开车,带她去了市区里一家私房菜馆。那间巷子深处的二层楼浪漫得像花房,老板和老板娘不是本地人,做饭时着她听不太懂的方言,却看得出,彼此间感情很好。

    沈余年喝了一点他们自己酿的山楂酒,酸酸甜甜的,十分开胃,不知不觉,饭也多吃了一碗。

    回去时,她仍坐副驾驶,一天下来,也许是困了,没一会儿就歪了脑袋,嘴巴里叽里咕噜地责怪他,不该带她来这个地方,吃的胃都撑了,减下去好难的,不想减肥。

    明明一点儿也不胖,整天喊着减肥。

    江洵只觉得好笑,将车子停在区外的车位上,他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门,一边帮她解安全带一边哄,“好,不减不减。”

    沈余年坐了一天,吃饱喝足路上又睡了一觉,这会儿睁开眼看人,迷迷瞪瞪,颇有几分乖顺可爱。

    江洵解开安全带,再抬眸看她,心里那股子渴望有些压抑不住,淡笑着凑上前去,在沈余年嘟起的唇上轻咬了口。

    浑身一个激灵,沈余年顿时醒了。

    可,好尴尬呀。

    她神智清明了一瞬,立马又开始装迷糊,想着反正是最后一天,放纵就放纵了,放纵过后,她还是那个一心奔事业的沈余年,至于江洵……

    不能想,想到他以后会娶到门当户对的女孩儿,她就受不了,索性装醉,反正又不是没醉过,他们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醉了反而好办事。

    好歹是演过戏的人,她装醉有两把刷子,迷离娇媚的眼神瞟过去,江洵都愣了一下。

    可沈余年的酒量,他见识过了啊。

    校友会上喝那么多她也就站不稳,这会儿,会因为几杯果酒就醉了?

    他没戳穿,也有点刻意为之的意思,拿了沈余年的包以后,将她从副驾驶横抱了出来。

    天冷,十点多,路上人渐渐少了。

    沈余年觉得好像不要紧,江洵走得慢,一路到家,他连外面灯都没开,直接将人抱进了主卧。

    沈余年想起身洗漱一下,念及自己“醉了”,只能躺平。

    好在江洵爱干净,抱她去洗手间,让她像宝宝一样,坐在盥洗台上,帮她洗脸洗手,又用热毛巾给她擦脸擦手。沈余年的手,这几年一直在精心养护,细嫩如青葱,他帮着洗净擦干,低头用牙齿细细啃咬了两下,在沈余年一阵又一阵瑟缩后,低笑着放开。

    可沈余年没想到,他又亲她的脚。

    虽脚也被他捧在手里洗净擦干了,可那毕竟是脚,江洵眼下爱干净的程度,快赶上强迫症洁癖患者了,竟然会爱不释手地攥着她的脚摩挲,低头亲吻她脚背。

    沈余年都快痒死了。

    憋了半天,也顾不得醉不醉的,咯咯笑,连声喊:“痒……痒!”

    江洵抿嘴笑,就着灯光,量她样子。

    她被看得脸红心跳,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

    江洵只好收了目光,将她横抱起,放在了主卧的床上。

    对接下来的一切心知肚明,可沈余年心里,就是有一种不太一样的感觉,今晚的江洵,有点太平和温柔了。

    可有时候温柔也能折磨死人的。

    沈余年回想这一晚,只觉得太长太长了,怎么天还不亮,江洵这个狗逼,哦,她没想过用这么粗俗的话骂他,可实在没其他词语了,只觉得他狗得不行,强迫症呢,洁癖呢,他不是个法医吗,竟然那么跪/舔她,她觉得自己以后都没办法直视跪/舔这个词了。

    她从没想过,原来有些事和谐起来,真让人死去活来。

    最可恶的是,他还和她交流感想,一本正经问她,这样舒服吗,那样舒服吗,喜不喜欢这样,喜不喜欢那样,好像他突然就被魂穿了,无师自通地掌握了伺候人的本领。

    沈余年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竟然会舒服到哭。

    更没脸的是,哭完了,她竟然舍不得离开他了。

    万一以后他和别人这样那样怎么办,他对别人这样那样怎么办,只一想到那种可能性,她就觉得五雷轰顶。先前没和谐过,她觉得这种事也不过如此,可有了这一夜,她不想让别人拥有他。

    这样的江洵,只能是她的。

    天麻麻亮,沈余年懒懒散散地,窝在他怀里发起了呆。

    江洵一晚没睡,完全没一点睡意,此刻将人揽在怀里,下巴抵在她颈上,一只手抚在她腰背上,来回流连。

    “痒。”

    沈余年实在没力气了,头也不回地推他手。

    江洵那只手,就势又伸到前面来,温热呼吸拂过她耳,沈余年听他哑声开口:“昨晚——”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怕极了他再提起昨晚,脑袋摇成拨浪鼓。

    江洵拿她没办法,喉间溢出阵阵低笑,温热的胸腔,都在止不住地轻轻颤动,一副愉悦至极的样子。

    沈余年没能在这早上离开。

    天亮了,她想起身去收拾东西,某人又压着她折腾了一次。

    他好像精力无限,可她不行,之后就起迟了,匆忙洗漱完录节目,看着颈间几处红痕,不得不穿了件高领毛衣。

    这第二天下午,还是江洵接她。

    沈余年坐在车上,重提回家的事,可到最后,也就嘴巴。因为第二天晚上,江洵要去超市采买很多东西,让她帮忙拿。

    沈余年没舍得拒绝他,回家后吃了饭,又重复了前一晚的悲剧。

    她觉得江洵想榨干她。

    因为她要离开,他用这种办法报复,就为了让她忘不了他,这辈子都记住他。

    可星期一早上,看见热搜时她傻了。

    她住在江洵家,江洵开车带她回家,亲她抱她,娱记爆出来的照片和视频,直接将他们关系锤死了。

    沈余年欲哭无泪。

    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洗手间的。

    江洵做好饭,看见她一副“天要亡我”的样子,只觉得她可怜又可爱,开口问:“怎么了?”

    沈余年苦巴巴地看着他,“对不起啊。”

    她将手机举到他眼前,让她看。

    江洵看完后笑了,催她,“快去换衣服,再晚要迟到了。”

    那张脸上,看不出丝毫排斥。

    沈余年狐疑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后知后觉地想:他分明有车位,那一晚,为什么将车子停在区外?

    她好像被设计了。

    这是不是俗称的恋爱脑?

    总觉得没什么,就一次,不会被拍,她很幸运,可实际上,幸运不见得,只是她在那种时刻,都选择了将随心而欲放在第一位,将感情体会放在第一位,让她的爱,凌驾于一切之上了。

    她没脸怪江洵。

    想到接下来可能会有的一系列麻烦,又觉得很烦,换好衣服开始吃饭,也一直愁眉苦脸的。江洵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他俯身,圈着她肩膀,温热侧脸摩挲着她的脸,在她耳边,戏谑着问:“给我一个名分就这么难?”

    “不是——”

    沈余年不知怎么和他。

    江洵偏头,一个吻落在她脸颊,“既然不是,就公开,嗯?余年——”

    他语气郑重,“我的人生,我自己还是可以做主的。”

    沈余年怔了一下,看他半晌,语气里染上一丝不确定,迟疑问他,“你?你知道?”

    他自她身后,拥紧了她。

    上午十点十分,沈余年V发微博:“他是我唯一的理想型。”

    2010年11月——2018年11月,她用这句话,给这段时间结尾,也用这句话,开启他们将携手共度的未来。

    医院走廊,看见这段话时,李书会苦笑出声。

    她以为自己爆料出她和倪行的事,会让那两人之间误会升级不可调和,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们和好如初的消息。

    燕京的初雪来了。

    让她想起那一年冬天的夜晚,大雪纷飞,她看着那拥在一起的两人,只觉得冷意彻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