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染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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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南初刚刚有些得意忘形的直接仰到靠背上, 这会觉得伤口火辣辣的疼。

    他像被烫到一样弹起来,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陶染。

    有时候真的很想看看她的脑子里到底塞着些什么。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使劲地压抑着自己的火。

    忽而他轻轻笑了下, 吊儿郎当地问她:“喂, 你猜我这趟回来干嘛的?”

    陶染随意地瞥了眼外面的霓虹闪耀的街, 随口扯两句:“旅游?”

    她也猜不透消失五年不见的人干嘛突然冒出来。

    她自然不信他是专程来找她的。

    他那个人,她最清楚不过, 是一个绝不会吃回头草的人。

    “是啊,随便, 旅个游。”他顺着她。

    “只可惜,初春工作室没接待游客的业务。”陶染会给他一个明媚的笑:“不然还能赚您个钱。”

    真当他是个摇钱树是吧?

    “呵, 看来还得别人再投资多个业务。”他扶着车窗框慢悠悠欣赏道:“嗯,来旅游,来故乡故地重游,真是风景秀丽。”

    又转过头,拨了下铃铛像是把目光投过来:“美人如佩。”

    “叮铃”的响声,响在她的心头。

    在这狭隘的车里, 氤氲出一些别样的情调。

    她这才有机会近距离看他的模样。

    都好久没有仔细看过他了。

    岁月对于男人好像总是偏爱的。

    他的模样好像和当年没有发生一丝变化。

    只是不再是紧贴着头皮的那种寸头, 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今天竟然笔挺地穿着一套灰色的西服,配着同色系领带。

    这是陶染第一次见到贺南初穿西服。

    她对服装非常敏感, 她还记得上学那会贺南初图方便,总是穿着各种黑色冲锋衣。

    最近几次见面好像都是款式简约的风衣。

    可现在,他穿着件驳领亚麻灰色西服。

    两粒扣的商务款,熨帖的剪裁、笔直的肩线与他身材很相称。

    整个人桀骜的气质被约束在西服里, 似是时刻算破笼而出的猛兽。

    服饰对个人形象影响在此处被诠释。

    服装设计出身的陶染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感叹设计衣服要找一个好模特的重要性。

    一张脸忽然凑到她面前。

    明知故问道:“喂?看什么呢?”

    “嗯, 没什么。”陶染转回头, 撩了下头发掩饰。

    “眼睛都长在我身上了,还没什么?”

    “你这人怪吓人的,竟然穿西装。”

    “我今天下班就过来吃饭,正式点怎么了?”

    “我不习惯。”

    “呵,我上个班还要你习惯?”

    他懒洋洋的调子里,都是嬉笑。

    陶染默默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攥紧了手。

    别过头不再理他。

    忽而,灰色的衣角晃到她的面前。

    撩起她左侧的安全带。

    骨节突出的手略过她的前方,顺着安全带捋到另一侧。

    他在帮她系安全带。

    陶染只觉得这车,确实该换了。

    有点狭。

    有点闷热。

    有点喘不过气。

    他停滞在她侧脸旁咫尺的距离,正视着她的眼睛,让她避无可避。

    然后他把话题重新绕了回去:“其实,我是被时光机送过来做超人的。”

    “啪嗒”,安全带的卡扣扣紧。

    -

    当晚,陶染仰在自己的一米五的床上,觉得这一天实在太累了。

    伺候甲方太累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明明贺南初他晚上9点后有局,所以那个时间不方便听她单独汇报,要改约工作餐。

    可刚刚9点那会,她没察觉出他有什么迫不及待的事要做啊?

    那可能是,他受伤了,无暇顾及工作。

    钢铁侠,也得有个零部件坏了的时候。

    他今晚,大概要进自己的休眠仓了。

    她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睡不着,

    她想了一整晚,什么叫做被时光机送过来做超人,却怎么也猜不透。

    他不应该是,钢铁侠吗?

    第二天下午工作的时候,她明显力不从心,没睡够脑子是真的不够用。

    而且这脑子还不听使唤,时不时冒出昨天的场景。

    “时光机送来做超人。”

    正忙活着,翁婷跑过来找她:“陶姐,门口有一个大大大帅哥,要找你。”

    那个大字,咬得很重。

    仿佛是为了传递那个帅哥是真的很帅的信息。

    陶染的心重重地“扑通”一跳。

    能让挑剔的翁婷都这么激动的人,那肯定是贺南初了。

    她当即放下手里的活计,朝门口快走过去。

    临出去的时候,又放慢步伐。

    但是,门口这人,不是贺南初。

    她认识也认识,可就是没当面见过。

    是一直活在照片和谈话里的晏姝的未婚夫,工作室要服务的对象傅野。

    真人比照片和视频里还要好看些。

    眉目凌厉,棱角分明,黑色的西服也压不住他的锋芒。

    谁能想到,这样的人物早早买了一屋子儿童玩具呢?

    这么一看,她就更觉得晏姝这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终于,这对新人想起来是自己要办婚礼了,不再只让那个表亲忙前忙后了。

    这是来和她讨论婚礼布场细节的吧?

    陶染弯弯唇角,扬起一个礼貌又妥帖的笑:“您好,初春工作室陶染。久仰大名。”

    来人十分利落,没几句寒暄,便单刀直入地了来意。

    竟然和婚礼布场没半毛钱关系。

    傅野是请她办件很重要的事,影响到婚礼的进度。

    陶染一听这话音也非常紧张,婚礼进度本来就赶,这还影响进度。

    那必须得答应。

    陶染当即表态:“好,您。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

    傅野:“是这样的,晏姝的外公想必你也听过,老人家很是固执。”

    贺老先生确实一不二,出名的脾气怪,难道对这婚礼筹备有意见?

    “嗯,我知道的。”陶染点头。

    “外公最近听了些不实消息,非要贺南初带个女朋友回去。否则就要关他紧闭。”傅野沉吟着:“你知道的,这很影响我和晏姝的婚礼。”

    逻辑是这样的吗?

    贺南初被关禁闭,会影响他和晏姝的婚礼?

    “所以,我这趟来,是有个晚宴,想请您委屈一下,假装一下他的女友。”

    “这个……”陶染有些为难。

    这件事有些超出她的业务范围。

    他们不做假女友出租的。

    傅野仿佛看出她的不情愿,补了句:“倒也不是没别的人选,但是请您的话,不容易被戳穿。”

    请她的话,确实对贺南初的生活习性多了些了解,不容易被拆穿。

    陶染怔了怔,又问了句:“这是他的意思?”

    傅野面不改色地:“自然是他的意思。”

    晏姝那日看到的网红路莲攀上贺南初的报道也传到了贺老爷子耳中。

    贺家门风森严,孙子传出和网红瞎胡闹的消息把老爷子气了个半死。

    昨晚大半夜专程给贺南初电话骂人。

    当然,这通电话被贺南初挂断了。

    贺老爷子知道他最近躲在晏姝家里,联系不上孙子,只好联系外孙女。

    十一点多,把已经进入梦乡的晏姝吵醒。

    晏姝睡眼朦胧地接了电话去敲贺南初的门。

    老爷子的声音极大,没开免提,一旁的晏姝也把骂人的话听全了。

    贺南初辩解自己不认识什么路莲。

    老爷子不信,都是他不检点,没个对象才让媒体乱编排。

    啊,没对象,还能被骂不检点。

    晏姝非常同情哥哥。

    贺南初没了耐心,把手机扔回给晏姝。

    话筒里,贺老爷子还在骂他不省心,给家族抹黑。

    晏姝息事宁人地和贺老爷子解释:“外公,我哥其实有对象了。”

    “……”

    话筒内外都安静了。

    贺老爷子也不骂人了,让他把人带回来看看。

    要么就滚出陆城,别在他眼前烦人。

    晏姝觉得自己把问题搞得更大了,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贺南初。

    “怎么办啊,哥。明晚之前,你能带回来个对象吗?”

    “……”贺南初挑眉问她:“你呢?”

    晏姝皱眉:“像你这样的,我觉得确实非常困难。”

    “……”贺南初听了这话就往房间折。

    走了一半又顿住,不经意地问:“你有朋友,能借我一晚上带回家看吗?”

    “啊?”晏姝想了下,摇摇头:“没有,我朋友都有对象。”

    贺南初了个哈欠,算回房睡觉:“这篓子你捅出来的,你看着办。”

    “哥,你别走啊。我给你找不到啊。”晏姝拉住他的睡衣。

    “嘶……”贺南初倒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了?”晏姝看着皱眉的哥哥问。

    “没事,摔了一跤。”贺南初揉揉肩膀,头也没回往卧室里走。

    “我帮你找一个,”一旁沉默许久的傅野。

    贺南初顿住脚步,扫了眼傅野点头:“那也行吧。”

    晏姝觉得哥哥太随便了,那态度就好像找给谁帮他度过眼下难关都可以似的。

    傅野又问:“我找到了,你能搬出去和新对象一起住吗?”

    大半夜十一点钟还要帮他收拾烂摊子,晏姝还怀着孕。

    这哥哥太不省心了。

    “你这人?”贺南初上下量他一眼,然后点头:“行吧,我搬出去自己住。”

    在这确实也不大方便。

    于是,今天傅野就来了初春工作室。

    陶染不知道里面的故事。

    只是觉得,贺南初救了她一次,还帮了她大忙。

    那她假扮个女朋友好像也不算太难办到,也挺熟门熟路的。

    她点点头:“那好吧,今晚我去。”

    -

    当晚的宴会,陶染到的很早。

    按着傅野的地方,在庭院外一棵茂密的榕树下等着贺南初。

    还有点像地下党接头。

    她理了下自己宝石蓝色的鱼尾裙摆。

    大冷天的,披着外套站在这还有些冷。

    余光瞥到个熟人,挨了她巴掌的格斯王燕。

    看来这晚宴是约来她布置。

    也不知道冤家路窄一会又碰上,她脸上能是个什么光景。

    贺南初这个人也太口不对心了。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她接到他的电话。

    这人装模作样的问她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想约她谈谈工作。

    有没有安排,他还不知道吗?!

    当然,陶染也没有戳破这点。

    她顺着他的话:“有个晚宴,要去一下。”

    对面“哦”了一声,也不提谈工作了,直接把电话挂了。

    等了没多久,陶染就看见个瘦瘦高高的人,穿着件灰色的西服。

    非常矜贵地从黑色商务车上走下来,还挺有范儿。

    她记得他喜欢黑西服的,不知道最近怎么就和灰色较上劲了。

    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陶染搓了搓手,让手心没那么冰凉。

    她还没想好怎么样个招呼才能没那么尴尬,贺南初就张口了。

    “怎么是你?”

    “……”

    为什么是她?

    上午的时候傅野都了,是贺南初请她来帮忙的,是他的意思。

    要不然,她也不会答应这个事。

    啊,行吧。

    前男友难搞她也是有所领教的。

    毕竟,这人还帮她捱了椅子一下。

    陶染没戳破他,笑了下:“呵,贺总,挺巧啊。”

    贺南初听到这话好像并不领情,脸色又黑了。

    这人,也太难伺候了。

    陶染也收起笑,瞥到四周一对对的宾客挽着手臂已经在入场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扶他了,就当是接着扶老弱病残。

    她公事公办地把手搭到他臂弯里:“走吧,贺总。”

    贺南初跟着她的脚步朝前走,声音欠欠地挑刺:“行,那边叫哥哥,到我这就一个贺总。”

    陶染心翼翼地朝前走,生怕被裙子绊到,她压低声音:“哥哥?我没有叫过谁哥哥。”

    “启笙哥,”贺南初捏着嗓子悠悠地提醒。

    陶染被他做作的声音惊悚出一身鸡皮,她的高跟鞋一崴差点没站稳,幸而被旁边的人扶住。

    她稳了稳惊魂未定的心神,随口:“他岁数确实比较大,习惯这么叫了。”

    “我也比你大。”

    一路上的宾客都是言笑晏晏地进场,就他俩在这暗地较劲。

    陶染面上也微笑着,怕别人看出破绽,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假女友的身份,压低声音和他吵架:“那你想我怎么称呼?”

    “……”又一阵沉默,贺南初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暗示性地:“你看着办。”

    他身上很暖和,风确实没那么烈了。

    三三两两有目光投过来。

    陶染回忆,她起初只是称呼他同学。

    后来熟悉一点是连名带姓地贺南初。

    再后来,最亲密时,去掉了姓氏。

    行,不就是比谁不要脸吗?

    陶染豁出去了。

    她掐住嗓子,声音比平常软了几分。

    “南初哥哥……”

    “……”

    ▍作者有话:

    贺南初:md,这谁顶得住!

    傅野:今晚你无家可归了。

    贺:好兄弟。

    哥哥被妹妹逐出家门无家可归了,下章住哪好呢?hhhhh

    评论有红包包~甭和我客气!今天上夹子,好重要的日子,能夸我两句吗,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