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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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染一怔。

    贺南初这情绪反常的厉害, 还有点攻击性。

    但她觉得自己就算把事都搞定以后,再告诉他,也不算十恶不赦。

    他似乎话里有话。

    她走过去, 晃晃他的袖子:“房子的事, 很抱歉……”

    两时前, 他在公司开会,想着今天陶染要亲手做的晚餐。

    一个半时前, 他和设计师沟通方案的时候,从APP上翻找户型图, 发现陶染定好的那套房子被重新上架。

    一时前,被情敌挑衅, 联系不上陶染,但是她借的钱,不用还了。

    半时前,老爷子电话过来。

    “午睡的时候,做了个噩梦,梦到你又算留学。醒来一看, ”他懒散笑了下:“差不多是真的。”

    “我这次没有……”没有临阵脱逃的想法。

    “行了, ”贺南初断她:“刚你那中介来过,我和他这套我要了。”

    怪不得这会房东和中介都不见了。

    “你那定金就不退了, 我直接抵房款,可以吗?”贺南初顺手摸了下她的头顶。

    “啊?”

    不过这样也好,省去她难以启齿的环节。

    陶染看着窗外漂落的雨夹雪,室内一派暖洋洋。

    她歪着脑袋, 笑着问:“那名字还写我的吗?”

    “写!财迷。”

    陶染弯着眼睛和他计较:“好, 那这笔算我欠你的。”

    贺南初咕哝一句:“让你欠我点东西还挺难。”

    陶染没听清, 又问一遍:“欠什么?”

    “没什么。”贺南初抬手扫了眼表:“现在回家吗?”

    “先不回家, 还早。我想在我家多呆一会。”

    好容易敲定的房子。

    “你这角色进入还挺快,”贺南初笑了下,把手机拿出来按了两下递给她:“你看看,能看懂吗?设计师出的户型改造图。”

    “这么快?!”陶染接过手机。

    画面上几个方块,方块里有床和柜子的模型图。

    可若是单套房子,她能构想出样子来。

    两套在一块通,就有点不知道哪里是哪里。

    她拿着手机朝南、朝北的站,想和手机的角度一致。

    贺南初看出她大抵是被图搞糊涂了。

    拉着陶染的手腕走到客厅里,敲了敲那堵贴着金色墙纸的厚墙:“从这儿通,客厅和隔壁的餐厅连起来。”

    “这个位置,敲这堵墙,和隔壁整个连成一块。”

    “这里,摆沙发,电视放这里,这样的朝向。”

    “这两个做卧室,隔壁一个差不多大的在这个方向,作书房。”

    “……”

    陶染放下手机,听着他一点点构建他们的城堡,时不时点个头。

    家的样子一点点清晰明朗。

    思绪纷飞到在那个四十多平房子里,和眼前的男人挤在沙发看电影的过往。

    “九九?九九?”

    连着被叫了两声,陶染才有了意识:“嗯?”

    贺南初指了指她的手包:“你电话。”

    “哦哦,”陶染才意识到手机嗡嗡响了半晌,忙低头把手机掏出来。

    是陌生号。

    陶染不知道是不是找父亲麻烦的人。

    抿了下唇,指了下阳台,退了出去。

    对面颐指气使又娇气的声音,她一入耳就听了出来。

    是闻姿。

    闻姿:“你爸的事,我听了。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来和你两清的。”

    听了点一句话本来想挂断的陶染,手机又放回耳侧:“什么两清。”

    闻姿:“我最不喜欢欠别人的。那天酒吧的事,我搞清楚了,我朋友确实有错。所以,我也卖你个消息。”

    陶染倚在窗边朝屋里望去:“你看。”

    闻姿:“真不知道你这女儿怎么当的,什么事都要我告诉你?妈问过了,你爸最近惹得麻烦不,跟你少两个零。”

    陶染:“什么?”

    闻姿:“你别激动啊,我先完。”

    陶染:你。

    闻姿:你运气好,总遇到贵人,贺启笙帮你爸填上窟窿了。所以,他没事了。但是——

    陶染:但是什么?

    闻姿:你知道你爸这会为什么兵行险招吗?

    陶染:为什么?

    闻姿:因为你啊。

    陶染:我?

    闻姿:五年前吧,你现男友去找过你爸,问你去了哪个国家、哪个学校。你爸直接损人家不务正业,蛀木虫,既然帮不了你,就别添麻烦。等也没用,他都给你规划好嫁入豪门的璀璨未来。而且,你也并不想见他。

    陶染忍不住问:这……这什么意思?

    闻姿:嫌没能力呗,原话可比我这个难听。

    陶染的脑子“嗡”地一声。

    只听到闻姿接着下去:但你爸这次表现挺好的,也知道自己当年不对。所以才铤而走险。

    闻姿:你爸既觉得当初得罪过他,怕他偏激报复;又觉得现在不能给你撑腰,怕他看不起你。

    陶染怔怔地盯着屋外的零星落雪。

    玻璃上,倒映着客厅里的橘黄,鲜明的对比。

    她从未信过别人的挑拨话语。

    虽然也很好奇,如果他真如现在这般恳切,怎么做到从未来找过她。

    可事实是,他来找过。

    然后,被她的亲人将击碎引以为傲的信仰,贬低至尘埃。

    再用几年的时间,他脱胎换骨,重新铸就今时今日的辉煌。

    他现在有多强大,想必重塑的过程便有多煎熬。

    这是那个因为所谓“年龄”放弃信仰的真相。

    她挂断电话,拉开了阳台移门,重新迈回去。

    贺南初指了指桌上的几个餐盒:“那什么,楼下那家吃店,我路过的时候给你带了点东西。你饿了吗?”

    陶染微微点头:“有点。”

    “那自己坐过来吃。”贺南初推了推碗,声嘟囔:“这么大的人还爱吃零食。”

    陶染也不和他争辩,点头:“好。”

    “调料在这。”

    陶染坐在沙发上,捧着碗,顺着他伸来的胳膊,目光向上、又向上,然后怔住,怔在那张故作不在乎的别扭的脸上。

    贺南初:“喂,你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哀怨?我可一口都没动你的。”

    陶染把目光挪回来,挑起个章鱼丸子吞下:“就是……太好吃了……”

    贺南初失笑:“一个丸子就这么满足。”

    陶染放下碗,转头:“我前几天自己来找中介的时候,路过那家店。那阿姨跟我搭话了。”

    贺南初拧开瓶水放她手边,随意地问:“嗯,她跟你什么?”

    陶染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她‘你和你对象感情真好啊,他上次跟我你俩都在一块六七年了。’”

    大概是他俩长得比较引人注目,阿姨对他们都很有印象。

    所以,陶染在上次路过的时候,得以知道那个下雪的圣诞夜,贺南初是怎么和阿姨解释他们的关系。

    一对互相喜欢多年从未分开过的情侣。

    六七年的情侣。

    贺南初的眼神有点飘忽:“她怎么记性这么好。”

    陶染脱口而出:“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贺南初:“……我就这么一个优点?”

    “不,不止,”陶染摇头,掰着指头数:“你不秃头、没有肚腩……”

    贺南初断她:“我觉得……你还是不用了。”

    陶染一下子圈住他的腰,长长舒了口气:“我过去,常常在想,你再回来时,会不会变成一个中年男人,拖家带口。看到我的时候相当大度地‘当年的事,都过去了’。”

    贺南初:“怎么讲个故事都一定要给我树立个中年形象?年纪的事过不去了是吧?”

    “我不过不去……”陶染红了眼眶:“那天,当我看到你一个人站在宴会厅里的时候,觉得世界上没有哪个时刻比那时候更让我开心。你当时连个女伴都没有,全场就一个人。”

    “九九,你怎么又要掉珍珠?”贺南初哭笑不得:“而且,我怎么听你这话,是在挖苦我连个女伴都找不到?”

    陶染:“你就是找不到!”

    贺南初笑着点头:“好好好,我就是找不到。”

    可笑闹着笑闹着,陶染的神情严肃起来。

    他付出所有可以以爱冠名。

    她好像鲜少给予过直接的回应。

    就想对他好一点。

    去弥补,他所有扛过的煎熬。

    “就是……虽然隔了这么久,我还是想跟你补一句……”

    话在嘴边的时候,陶染忽然扭捏起来。

    贺南初的神色起了波澜,催促:“赶紧。”

    陶染再三气,吐到嘴边的时候变成一句:“我只想欺负你。”

    “?”贺南初一愣:“你怎么这连表白都跟人不一样。”

    陶染理直气壮去使劲拧他的腰:“那你接不接受?”

    “接受,接受,我真没肚子……”贺南初举起双手,任由她恼羞成怒地逞凶。

    “那头发呢,是不是发片?”陶染松手,挺直上半身去捉他的发顶。

    下一刻,她的腰际被人捉住。

    “我的话还没,我也只想欺负你。”

    同样的话,与她的声音却截然不同。

    低低哑哑的,带着蛊惑。

    她僵持着,动弹不得,拨弄他头发的姿势。

    垂下的眼睑,看到他的眼睛直视她的位置,恰是她的胸膛。

    似乎能感知到,他的滚热呼吸。

    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并没能维持太久。

    下一秒,她被人捉着腰按在沙发上。

    他的吻重重落下,烙在她的肌肤上,滚烫。

    伴着句清晰又恳切的话。

    “还有就是,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

    我不算卡肉吧……瑟瑟发抖

    我的读者好swe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