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浩林坐在楼下，趁这个空档也去旁边的商店买了帽子和墨镜，又规规矩矩坐回来，点了酒，就开始耗。

    他的位置是靠窗户的位置，盯楼梯盯得眼睛发涩，就朝外头看，转个两圈眼珠猛然被对面二楼一个窗户吸引住。

    那是个反光镜头，于浩林视力很好，身子微微往玻璃上靠了一下，之后确定，有人在对面拍，与此同时，两个人又从楼上下来，于浩林低下头，帽檐盖住鼻子，前面两个人一路无话，出了门刚才那辆车又转悠回来，两个人上了车。

    于浩林坐在那里想了半天，终于道回府。

    所以第二天的时候，果不其然，启仙尔空降热搜第一。

    秦歌在办公室晃着手机，问旁边的于浩林：“你你昨天看见了？”

    于浩林点头：“是，就在对面二楼。”

    “也不奇怪，不是拍新戏了么，造造势，多吸点粉丝。”秦歌向来对娱乐圈的事不感兴趣，这会儿正为新项目的技术交接砸脑袋，低着头拧着眉毛看文件。

    “他形象坏了。”于浩林还在继续，像是在探讨什么严肃的话题，口气中多少有点不愉快，“他以前多乖啊。”

    秦歌忍不住抬头，有点好笑：“他乖照样你也不喜欢，再你俩现在除了服务合作的关系还有什么别的是我不知道的？”

    “没有。”于浩林闭了嘴。

    “那不就得了，单子签了，事情都安排好了，等开机酒会你就去凑个人头，热闹一把就完了，想太多。”

    于浩林摸着手机，又再上面刷了几条，口气硬的像个老干部：“怎么会这样呢？”

    “这样不好吗？”秦歌往于浩林手机上瞅了一眼，“他笑了不是吗？”

    “他开心，你开心吗？”秦歌问。

    “可这样对他不好。”于浩林坚持。

    王野推门进来，不知道对话听见多少，冲着于浩林的脑袋就是一拳。

    当然开玩笑的。

    “主席，想想高中的时候你多威风啊，撩秦歌一套一套的，为这个我吃了多少飞醋，真的，这几年不见，你怂了。”完趴在秦歌椅子后边，手捏住秦歌的耳垂，“是吧，秦狗。”

    听王野这样，秦歌甚至以为自己的记忆可以和王野重合，当搜索完成发现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泄气。

    于浩林托着腮帮子，把手机屏划出火来了：“我去找他一趟。”

    是找其实就是上一趟楼。

    《和你错过的前半生》剧组是昨天就开始往上搬设备，忙活了大半天，现在估计导演制片大角炮灰和一溜的摸鱼同事都挤在楼上看热闹。

    于浩林忍了两天，直到昨天看见启仙尔被公司炒CP，他坐不住了。

    王野看着于浩林这样磨磨唧唧忒不得劲，就嘲他“于保姆，你要是在意自己去把人圈住啊，放手还放不利索你是不是男人啊？”

    于浩林觉得亏，真他妈亏。

    索性摁了手机往外走，“有时间吗？我想见你一面。”

    于浩林的声音越来越，等听不见了，秦歌脸上才没了笑，“罗家等不及了。”

    王野伸手把秦歌嘴捂住，“嘘，这事儿晚上回家，现在咱也去凑凑热闹，看看于保姆怎么调|教仙儿。”

    “我得工作，你也得工作。”秦歌摊手，指着桌子上的一摞资料，“罗董引进新技术团队以后，整体进程又乱了，郝董索性撒手不管，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王野心里高兴，难得见秦歌在自己面前服软，就好像在“你他妈有时间看戏，倒是过来帮忙啊。”于是王野果断放弃看戏的机会，“成，不过...”王野几乎是贴着秦歌的耳朵，“主席的事儿，你不用担心。”

    秦歌歪了一下头，撞到王野的舌头上，浑身跟过电一样。

    一半是因为王野现在不分场合散发的荷尔蒙，另一半则是王野在自己心里垫起来的保证。

    很踏实。

    “晚上我去见个客户，不去你家了，不用等我。”王野坐在一边开始敲键盘，秦歌想自己什么时候等过他，但是扪心自问了一句，又闭嘴了。

    猜的还挺准。

    虽然还是对所谓客户有点在意，但是马上就被铺天盖地的数据截断了，两个人相顾无话。

    ——

    与此同时，电话那头传来章江的声音，启仙尔在拍戏，没时间，看是于浩林的名儿才接的。

    “我马上到。”于浩林赶着话，做了电梯上楼，关了手机有点好笑，不知道这通电话的意义在哪里。

    就是想听见对方的声音。

    忍了六年，突然发现自己是个傻逼。

    他想为他宝贝的东西，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于浩林在门口出示了工作人员的相关证件，没走两步就看见出门迎接的章江。

    “章哥。”于浩林往里看，隐约看见正在补妆的启仙尔正在和男二聊得欢乐，周围都是一圈道具组的姑娘，气氛还挺欢快。

    章江和于浩林有六分相似，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章江拿身子挡住了还想往前走的于浩林。

    借一步话。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的。”章江引着人去了走廊。两人站在走廊窗户的尽头，开了窗户。

    于浩林掏了一根烟，“我想复合。”

    章江拿烟的手顿了顿，笑着，“这是你们的事儿，我管不着。”

    “但是...”章江把窗户关上，“窗户还是关着比较好，烟...”章江把于浩林嘴上的烟揪下来，脸上挂笑，“烟瘾这东西，一沾就犯，别抽了。”

    于浩林眼神有点冷：“毕业那年，你也是这么的。”

    “当时你做的就很对，现在也是同样。”章江放松肩膀把自己交给墙壁，“仙儿的未来很好，他本人也会很好，只要经纪人是我。”

    “那你为什么偏偏用这种东西博眼球？”于浩林靠近章江，声音压低，“你过，不会让他往这条路上走，但是你呢，自己都不干净，我凭什么信你。”

    于浩林越越气，拳头微微握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控制不住就砸过去。

    气氛一度紧张。

    “浩林！”启仙尔找自己的手机，一路摸过来，发现章江和于浩林在窗户旁边抽烟，关系挺...一言难尽的。

    章江抛过来一个眼神，启仙尔把脸上的笑容压下去。

    章江过，于浩林不喜欢上赶的感情。

    会掉价。

    “来探班么？”启仙尔心里兴奋压抑不住，就使劲儿攥拳头，又是一副严肃脸，在于浩林眼里就是三个字。

    不乐意。

    启仙尔不乐意自己过来，于浩林这样想。

    “我有话跟你。”于浩林过去拉启仙尔的手。

    章江想把人隔开，但是启仙尔蹭过去，脸上微笑的表情已经透过熟透的大红脸散漫出来。

    脸皮薄的跟纸一样。

    “我想复合。”于浩林当脸一句。

    “烟我会再抽，你我会再抱，嘴我会再亲。”于浩林把领带一扔，单手解了颗扣子，接着把启仙尔往怀里一拉，“我就听你。”

    启仙尔因为只是想来找手机，别的方面没有准备，刚才的一脸拽起全部在被于浩林拉住手的时候，泄光了。

    然后整个人呆住了，在嘴巴刚刚张开五公分的时候，

    “不好意思，艺人恋爱是公司严格管控的，合同上也有规定。”章江把于浩林拉开，“你冷静一点，现在提出复合对仙儿没有一点好处。”

    于浩林用眼睛问启仙尔：“你呢？”

    启仙尔慌乱的时候，会先看章江。

    章江的眼睛在“不可以。”

    到了启仙尔的潜意识里就变成：

    于浩林回心转意了，因为你高冷人设奏效了。

    所以你得坚持，答应的时候还不到。

    启仙尔觉得“不可以”这三个字可以这样延伸。

    而且自己答应了，那和原来的自己就一样了，之前于浩林对秦歌就是这样。

    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痒，启仙尔觉得可以痒得长久一点。

    所以那半开的嘴出启仙尔这辈子最违心的三个字。

    “对不起。”

    于浩林先是呆了一秒，仅仅一秒，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六年操蛋的隐忍，把启仙尔白白送人了。

    “我知道了。”于浩林声音尽量保持在一条音准线上，拉扯最后的尊严，之后给启仙尔一个微笑，“祝新戏大卖。”

    原本一切的标杆就只是启仙尔，现在标杆自己：“你滚吧。”

    启仙尔看于浩林的背影，总觉得塌塌的，跟着走了两步，听章江：“别耽误时间，你是对的。”

    启仙尔扭头问：“他不开心了。”

    “你呢？毕业的时候，还记得他过什么吗？”章江看于浩林进了电梯，眼神再没有往这边瞟之后，拉着启仙尔往里靠了靠，“‘对不起’这三个字都承受不住的话，那他根本不是真的爱你。”

    “这没关系啊，他往我心上插刀都没关系啊，我喜欢他。”启仙尔摸着自己的胸口，“但是我让他伤心了，这真的很难。”

    “什么难？”章江问。

    “我的心好疼啊，他难过了。”

    章江口气有点无奈：“把难过分我一点。”

    “不行哦。”启仙尔眨了眨眼，“我的痛苦和快乐都只能是他的。”

    章江开始重新审视面前的俊脸，他确实是用一脸天真着极其霸道的内容。

    章江在启仙尔头上摸了一把，“晚上的戏好好拍，我让助理过来，我暂时有事，不过来了，照顾好自己。”

    “好。”启仙尔极其乖巧，没了刚才刻意的表演，整个人的五官都柔和下来，章江舔舔嘴。

    —

    王野开车直奔“富春江”，是附近有名的餐厅之一，和对方约定的时间还差本个时，王野推了门进去，发现对方已经笑意盈盈坐进去了。

    “王董。”对方很客气，迎起身往前伸手。

    “章哥，客气了，你先坐就知道你肯定比我早来。”

    王野和章江四年前就认识，那个时候王野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傻子，王爱民和章江的父亲章祖耀是合作伙伴关系，不过对方早就不怎么出门，深居简出的。

    章江家里有个哥哥，基本上结果父亲的事业，章江本人对做生意没什么兴趣，但是对娱乐圈颇有几分执着，不顾父亲阻挠，两只脚就这么空着进来。

    如今，也算是风生水起。

    王野坐下，摘了外套，抹了把头上的汗问：“所以罗家找你了？”

    “没直接找我，但是确实单独找了董飞，故意的。”章江看时间，问：“合同上的费用原本就不合理，第一次谈合同我之前给董飞灌了点迷魂汤，他那人就那样儿，看见好看的就满嘴浑话，要是冲撞了秦经理，到现在就抱歉。”

    王野脸上不怎么高兴：“下次这种事儿提前告诉我。”

    “心疼了？”章江不以为意，“了能有你那天的效果，实话我没想到你爆发力那么强。”章江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最后合同还是签了，里面明显把安保那一块儿的钱压了压，所以开机酒会上肯定会出事，或者之后也会出事。”

    “所以你自己先把事情提前了？”王野想起来最近把于浩林搞疯的那件事。

    “是，至少对象这边还可以控制，要是等死对头爆出来，应该会更出格，抢一波风头，他们要是还想扑腾要难得多。”

    “那酒会那天...”王野摸着下巴，“你得把人看住了。”

    作者有话要：

    不虐的，保证证（乖巧.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