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来别勉强。”王野挨着秦歌坐下，像是准备什么仪式，还特地强调，“那我开了啊。”

    秦歌还是笑。

    秦歌尽量压抑右手的抖动，让自己看起来没这么怪。

    照片有很多，一眼放去铺满屏幕，全部都是穿着白色T恤的自己和水波纹衬衫的王野。

    年轻。

    这是首先钻入秦歌脑子里的词儿。

    “你原来的板寸挺好看的啊。”秦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之后马上被一张照片吸引住，“这张你再干嘛，坟头儿求婚啊？”

    王野看秦歌拇指尖儿指的地方，无奈摇摇头，“这是你非拉着我照的，我宿舍楼前面的土堆难看，你不乐意啊，就照了，傻透了。”

    “没有，效果还成，这个动作略羞耻。”秦歌感觉右手有点麻，微微握了握拳头，试图让血液可以循环到指尖。

    “这张别看。”王野眼尖看到一张，捂着手让秦歌赶紧翻页。

    秦歌不晓得王野智障的开关怎么开的，鼠标齿轮滑下去，看见有张图片上有个醒目的AVI。

    有个视频。

    “嘭”王野抠上电脑。

    “别看，求你了。”王野顿时脸红的像个大虾，单手捂住秦歌的眼睛，手掌的睫毛来回眨，搔在王野心口上。

    “我不看。”秦歌握住王野手腕，看清王野的脸：“但是你能透露一下，具体关于什么？”

    “你和我。”

    “我知道，再具体一点。”

    “性|爱。”

    ——

    “六年，我指望这个活着。”王野话的时候脸一直没抬起来，他忘了原始视频还在相机里。

    “我喜欢的你的声音。”王野又低了一点，“所以没经你同意偷偷录的，只有我自己看，你要是觉得被侵犯了不合适，那我...也不删！”

    秦歌的右手抖动的越来越厉害，莫名开始有点慌。

    王野低着头看见桌子下面秦歌的胳膊，抓着扯上来：“你怎么了？！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是不是...我去给刘医生电话！”王野要摸手机，被秦歌拦下来，“别动不动就找医生，我就是累得，休息一会就成，你别紧张。”

    王野信他才有鬼，眼看秦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了，煞白一片，王野手里动作没停，左手扶住秦歌的脑袋，一个劲儿道歉：“我他妈混蛋，知道这样还刺激你，我错了，你等会儿我去叫医生。”

    但是手里的电话第二次被秦歌拦住，“我真没事儿，你就坐在这儿陪我话。”

    王野心问：“你要是哪里很难受一定一定告诉我。”着双手托住秦歌脸，认真强调，“我不想再失去你。”

    秦歌脸上的一撮肉被王野手掌攥到前面，让秦歌看起来胖了点。

    也安心了点儿。

    “我知道，”秦歌把脸抽出来，往后仰在靠背上，右手被王野五指扣住，秦歌觉得整条胳膊跟在冰水里面泡过一样，冷沉冷沉的。

    秦歌虽然很在意视频，但是还是岔开话题。

    “今天见面的王哲你真没过他？”

    王野还在心翼翼观察秦歌的脸色，“没有，因为当时罗家特地扭送他进来道歉，当时你还让他赶紧离职，我还觉得你挺冷酷来着。”

    看秦歌貌似精神神游，王野又：“而且之前你很讨厌罗家。”

    这句话让秦歌微微有了反应，侧过脑袋看王野：“我吗？为什么？”

    王野也纳闷：“不知道，你他是个垃圾人。”

    桌上的酒突然冒了个泡，“嘟”的一声，秦歌忽然，“二宝还在阳台，忘喂了。”

    等王野回来，秦歌又抬头：“对不起。”

    王野“啧”了一声，两步绕过茶几，直接开胯“骑”在秦歌身上，没敢使劲儿坐，两个巴掌扣在秦歌头发上。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秦狗，是我混蛋，一走六年不吱声，你没错知道吗？”

    怕秦歌听不懂，还特意把脸凑近，“不管以前的事儿你记得起来也好，记不起来咱就不要了，就从现在开始，再开始攒，咱们还年轻，还有好长时间可活呢。”

    秦歌的瞳孔在眼眶了微微晃动，喉结上下滑了滑，想出声儿但是光张嘴没动静儿。

    “你就是你，不是因为你有以前的记忆而是你，是因为你是个人，不管过去对于你我来意味着什么，我只要现在。”王野喝完秦歌在杯子里剩的那半杯酒，在他脸上轻啄了一口。

    秦歌右臂慢慢安静下来，该是王野那几句话起了作用。

    “谢谢。”秦歌多余的话不多。

    两个人靠在沙发上，等时针转过十二点。

    王野突然，“又快到我生日了。”

    “你这是要礼物？”秦歌嘴里问着，脑袋已经开始想王野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八月二十六。”王野，“给你招呼了。”

    因为这句话，导致秦歌晚上做梦全部是给王野挑礼物。

    挑着睁开眼，旁边又没人了。

    ——

    秦歌倒办公室的时候哈欠连连，在电梯里甩手臂，右手已经恢复活动，让他相信昨天不适就是心理压力太大了。

    “秦经理，这么没精神啊？”罗家站在电梯出口，怀里正抱着一摞文件，笑着朝秦歌招呼。

    “浩林的事...”秦歌开口，被对方噎回去，“事情闹大了，对对方公司也是一个损失，这边如果不交人怎么也不过去。”

    秦歌就是流程性一问，原本就没算能在罗家嘴里救下于浩林，只是点点头。

    “新项目和郭部长相处的还愉快吧？”

    “嗯，这个项目估计到下个月初基本能够实现试运行，三轮之后应该没有大问题。”秦歌着又了个哈欠。

    “别累着，这样儿晚上带你放松放松，去附近玩玩，一定来，下班前等我消息。”罗家扔了句话，进了办公室。

    秦歌扯着领带深吸几口气，最近几年明显感觉精神不如以前了，尤其是这种所谓的“放松应酬”简直比上班还难受，看了眼时间，秦歌推门进了办公室。

    摸出手机，上面是于浩林发的短信。

    —我今天就走。

    秦歌还是有点难受，合上手机闭着眼仰头倒在椅子上。

    杨过来给秦歌泡了杯茶，又在秦歌耳边吹风：“最近公司不大太平。”

    秦歌半睁开眼：“你又哪儿听来的？”

    “最近公司都在传呢，头上几个老董掐架，苦的还不是我们底下的啰罗，于经理一大早就来收拾东西，可落魄呢。”杨一边回忆当时的情况，一边纳闷，“不过于经理不愧是于经理，脸上可一点表情没有，他手底下的几个跟他关系好的都吵吵嚷嚷要跟于经理一块儿走，忒霸气。”

    “我呢，要是哪天我收拾东西也滚蛋了，你怎么办？”秦歌转着脑袋，听脖子接口处发出“啪啪”的声音。

    杨挠头笑笑：“我这一家老还指望我挣钱呢，我不敢走。”

    秦歌安心闭了眼，又听杨：“不过您收拾东西滚蛋的概率比那彗星撞地球还，只要您不走，我就老老实实呆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杨表完决心，把茶端过来。

    “秦经理，您别嫌我多嘴，今天晚上就算您得罪罗董也别去。”

    秦歌又把眼睁开，仔细瞧着杨一脸的真诚问：“早上你听见了？”

    杨四下量，看没人才低声：“是昨天晚上。”

    “他还约了几个合作伙伴，里边儿有旗乐的董法务，还有一伙乱七八糟的人。”

    “谢谢，知道了。”

    秦歌也知道，最近罗家只要有什么交际应酬，对自己那是基本缝事必带，好在新项目马上完成，自己这头老噘驴马上就能撩蹄子不干，但是转念又一想，不定还能临走套套话，又觉得也不是白去。

    “我看着办，你晚上留在这儿，把资料整理一下，我明天来看。”秦歌决定不先草惊蛇。杨看劝不动，索性就答应，溜到隔壁搬材料去了。

    秦歌上午得空，顺便去了趟医院。

    “最近老是手抖，还有间歇性耳鸣。”秦歌坐在铺的崭新的条文床单的病床上，回忆最近的不舒服。

    “实话，秦经理，这样对你来是有风险的，我问你，最近是不是主动接受过去的刺激？”

    刘医生皱着两条浓眉，让秦歌不自觉坐正身子回答：“是。”

    “我知道站在外人的额角度我没法儿决定你尝试自愈的做法，但是作为医生我得诚实的你这样很危险。”

    秦歌：“我必须得想起来。”

    “为什么不能就保持现在这样儿呢？”刘医生再次强调，“从你的身体状况来，维持现在是最好的。”

    “这还不够。”秦歌也是执拗的可怕，“您所的风险不是都不确定吗？”

    “你的死活也不确定。”刘医生更严肃了，忍不住把秦歌的脑补CT拿给他看：“现在你的中枢神经已经在刺激下呈现不规则的神经波动，所以再刺激下去的结果是你恢复记忆一如往常，还是脑细胞受损造成跟大面积的脑部创伤，这些我都不能向你保证。”

    刘医生看秦歌低着头，还怕他知道情况后会担心，刚想安慰，就看他把头抬起来，露出两排白牙，也是刘医生头一次见他这么笑，有点愣。

    “也就是，我还有一半的几率会好对吧？”

    作者有话要：

    在恢复记忆的边缘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