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书房的门自从脏孩来了后, 就一直没有关过，包括房门也是。但凡睡在楼上的脏孩有点什么动静，她也都能听得见。

    阮盖刚到门口, 老莫就察觉到她的存在。

    “嗯？盖盖。”

    “度轻她睡下了吗？”

    阮盖的晚自习是要上到九点的, 到八点半的时候, 脏孩下雨了盖盖没有带伞, 她要自己给她送伞去的时候，老莫最先反应是惊讶。

    根据她对阮盖的了解，这样的请求，不像是阮盖的风格。

    虽然阮盖年纪，但为人处事甚有原则。

    “真是盖盖拜托你的？”

    在自己外婆面前，脏孩一本正经地强调：“真的盖盖拜托我的啦，我要快点去了，天黑我会迷路的。”

    老莫：“……”

    八点半的天早就黑了好吗！

    “外婆，盖盖是真的没有带伞去呢。”脏孩眼里写满了恳求, “外婆，你就让我去嘛, 我保证乖乖的。”

    老莫一脸无奈看向她。

    这可不是乖不乖的问题啊。

    脏孩可劲地撒娇, 还把阮盖给拉出来。

    的极其可怜, 什么盖盖家没有伞啊，她每天学习都很累啊, 反正真实存在的有, 胡诌的话也不少。

    最终，老莫也没辙。

    “去吧，去吧。”

    算是同意了，老莫正要起身，跟着一块去, 脏孩却眨着眼睛，提出要求：“可是，外婆，人家想自己去送嘛。”

    老莫：“……”

    “好不好嘛，外婆。”

    这肯定不好啊！

    但是不答应她的话，她一定会各种折腾。

    “去吧，去吧。”

    这姑娘还没长大呢，就感觉留不住喽。

    脏孩拿着伞，走在去接阮盖的路上。

    老莫就悄悄跟在她的身后。

    虽然，家里离学校的路程不是很远，但毕竟天黑了，还下着雨，不遇上什么人，路面湿滑也是有意外会发生。

    作为自己的宝贝外孙女，老莫自然放心不下。

    直到在角落里看到阮盖从校门口出来，两人碰面后，老莫才放心回家。

    因为她知道，有盖盖在的话，一定会顾自己外孙女周全的。

    从学校回到家又洗澡折腾了会，现在都快十点了。

    孩的作息时间早，每天等阮盖上完晚自习回来后，她差不多就睡着了。要是没有等到盖盖房间的灯亮起，她怎么都不肯入睡的。

    所以老莫在见到阮盖时，就本能这么问了句。

    “刚给她洗完澡，应该快了。”阮盖站在门口回。

    “进来坐呀，站在门口做什么。”老莫合上医学书，看向她，见她捂着肚子，又：“你肚子不舒服吗？”

    阮盖点点头，但又不知道该要如何表达。

    老莫见她微微蹙眉，猜测了几种可能，“是淋雨闹了肚子了？还是。”

    阮盖摇摇头，“不像是淋雨闹的肚子，倒像是……”

    老莫虽然是骨科医生，但对于这些生理常识，还是熟络于心的。

    “是……”

    “初潮来了？”

    阮盖微微低着头：“我还没去看。”

    “没事的，咱们去卫生间看一眼。”老莫朝她走来，摸了摸她有些微凉的手，“一会多穿件外套，可不能着凉了，会很不舒服的。”

    “以后要是这种时候，不能着凉也尽可能不要吃凉的和冰的东西，要注意睡眠和休息。”

    “好。”阮盖刚刚的紧张，慢慢消散了一些。

    “而且，也不要害怕和不好意思，这是女性在身体发育时，非常正常的一个过程，知道了吗？”

    “嗯。”

    “那我们先去看看，如果是的话，我再去卖店给你买卫生棉。然后我再教你怎么用。不用太担心哦。”

    “好。”

    阮盖原本以为，像她这种什么都要靠自己的性格，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应该是非常镇定的。她知道自己年纪不是很大，但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难倒她。

    但在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尽管知道该要如何处理，可她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要告诉老莫。

    也只有老莫，是她所信任的。

    -

    到了卫生间一看，并不是在生理书上看到的那抹鲜红。

    阮盖开卫生间的门，有些尴尬：“老莫，好像是不是呢。是白色的那种。”

    老莫问：“是成块状的粘稠物吗？”

    阮盖抿了抿嘴唇，“应该是吧。”

    在看到不是那抹红的瞬间，她心里有一种没有办法形容的感觉。

    好像是她题大做，没有事先确认好，到底是不是就去扰老莫看书的时间。

    “那是白带。出现这种情况，明初潮快要来了。”

    “真的吗？”

    阮盖的反问不是不相信，反而觉得是种希望。

    “是呀。”老莫笑了笑，“恭喜我们的盖盖，要成为大姑娘喽。”

    “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么？”在其他事情相对于同龄人来，比较沉稳的阮盖，在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才让人觉得其实她也还是个姑娘呢。

    “对呀，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呢。”老莫替阮盖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晚上盖好被子，好好睡上一觉。”

    “嗯。”阮盖缓缓点头，“谢谢老莫。”

    “谢什么，我还蛮开心你能跟我这些的。要知道，老莫我呢，早就绝经啦。”

    “绝经？”这一块知识点，阮盖还没有去了解过。

    “也叫闭经，就是以后都不会再来月经了。初潮就是第一次来月经，我们来月经的那几天就叫经期，有的人每个月都会有固定的时间，也有的人因为身体方面的原因，或者作息习惯，也有遗传因素等原因，经期会不规律，或者是紊乱，一个月多次或者几个月一次。”

    “要是初潮的话，前面几个月都是不稳定的。时间不固定，来的量也会有所差异。这些都是正常的情况。等到了一定年龄后，嗯，慢慢地，次数就会开始减少，量也会慢慢变少。到最后，就都没有啦。”

    老莫的极其轻松，可不知道为什么，阮盖听后觉得好悲伤啊。

    有一种感觉，像是身体里的某一样东西被人剥夺了。

    老莫瞧出了她的异样，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早呢。好好体会未来人生里，作为女性带来的喜悦。”

    第一次有人这么告诉阮盖。

    你要去体会，在你未来人生里，作为一名女性，你所能够拥有的喜悦。

    后来，阮盖只要每每一想到这句话，都会觉得眼含温泪。

    -

    一个星期以后，阮盖来了初潮。

    那时候的她，已经学会如何使用卫生棉。

    也知道在来生理期的时候，应该要注意什么，如何清理好个人卫生。她已经没有初次感觉到自己可能是来初潮时的那种紧张。

    大概在半个月以后，何乐乐也来了。

    对比阮盖的心思细腻，何乐乐就是神经大条了。

    她是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来的，坐的凳子上面染着血迹，把何乐乐给吓哭了。她大声像阮盖求助：“盖、盖姐，我屁股流，流血了，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了啊！”

    阮盖：“……”

    何乐乐以为她不信，又大喊：“是真的啊。”

    她一喊，班里的同学目光都顺了过来。

    那时候班里男同学和女同学们其实都开始发育了，而且在初一下半年的生物课上，生物老师也过这些生理问题。

    但何乐乐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所以关于男女性发育问题上，生物课本里其实都有写。

    并不是什么秘密。

    何乐乐神经大条不知道，但是班里其他的同学是知道的。其中包括一些男同学。

    那个年龄段的男生，其实也处于发育期。

    只不过没有女生表现得那么明显，对异性的那种感觉，也还处于懵懂期。

    这种懵懂期，就会让他们不分场合，不分话题的开起玩笑。

    他们对何乐乐投来了似笑非笑的眼神，有的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向来毛毛躁躁的何乐乐在这瞬间涨红了脸，她不知道这些男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这时，阮盖猛地从凳子起身，脱下自己的校服，绑在她的腰间，“同学，你没事，也没有得癌症。你只是生理期来了。这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不是件什么好笑，甚至是拿出来玩乐的事情。”

    阮盖这些话的话，眼神还往后排的男生睨了过去。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阮盖一把拉过她的手腕，“走，我带你去厕所处理。”

    那天所发生的事情，是何乐乐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她也更加确定，自己要缠着她的同桌一辈子。

    到了厕所后，从来都是咧开嘴笑的何乐乐突然就哭了起来。

    她跟在阮盖的身后，哽咽着：“盖姐，我好丢人啊。”

    本来该是你哭我安慰的感动画面，但阮盖的反应却是，在她准备嚎啕大哭的瞬间，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哭啊，大姐，我可没带纸给你。”

    何乐乐泪眼汪汪：“盖姐，我都这么委屈了，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你还跟我这样的话。”

    阮盖嫌弃凝眉：“我最见不得别人哭了，而且我也不会安慰人啊。”

    何乐乐：“……”

    真要我把看到的那些那些那些都出来吗？

    阮盖没有再继续跟她多扯，“你先去里面处理下，我去楼下卖店给你买卫生棉。还有不要紧张，也不要觉得丢人，你初次经历，这很正常。要是有人敢笑话你——”

    “你跟我。”

    “我保证不断他们的腿。”

    作者有话要：　　何乐乐：我盖姐就是我盖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