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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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云旗在见到李希岑的一刹那,忽的就坐直了身子,也不知道为何,心里没来由一阵发虚,额头也开始冒汗。

    他皮笑肉不笑,看着李希岑问道,“希岑,你怎的在这儿?”

    李希岑瞧他手忙脚乱的模样,哂笑一声,眼神转向他旁边的女子,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呢,宝璐,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我果真没有看错你。”

    刘宝璐瞥开视线,一声不吭。

    “希岑,你……你听我解释,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陆云旗见她盯着刘宝璐,伸手将她拉到身后,解释道。

    李希岑断他,冷声道,“够了!我没有闲情雅致听你狡辩,当初你和我分开时的气魄哪去了?如今畏畏缩缩的样子当真让我看着厌烦!”

    林宁灏听得心惊胆战,待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同希岑关系非比寻常时,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原来淡漠如她,曾经也为别的男子动过心吗。

    他看着眼前嗫喏躲闪的男人,倏地生起满腔的敌意,“这位客官,我这儿是酒楼,你若是想负荆请罪拉家常,还请移步隔壁茶馆,那儿有足够的空间任你发挥。”

    陆云旗斜眼看向他,语气不好,“我警告你,莫要多管闲事,识相点的就走远点!”

    林宁灏怎会被他三两句唬住,他随意一抹下巴,眼底万束冷光扫过去,“客随主便,我想这位客官是主次颠倒了吧,这靖水楼是我的地盘,应该还轮不到你口出狂言。”

    陆云旗如鲠在喉,一挥衣袍,“我不同你一个外人道。”接着,他转向李希岑,脸上的表情切换来去自如,“希岑,宝璐是我同你分开后才在一起的,我们之间的事情与她无关,你切莫迁怒于她。”

    李希岑闻言,冷笑出声,“迁怒?陆云旗,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且不我早已对你没了感觉,即使我对你还有一丝残存的感情,瞧见你如今这副嘴脸,我也会迷途知返。”

    “你此刻当着宝璐的面,唯唯诺诺地同我这些,你也不怕你护着的人心中膈应。还是,你根本就没将她当成一回事,觉着玩玩便算了,不过浪费些时间,并不亏待自己。”

    着,她向前走了两步,“陆云旗,你记着,当初不是你离开我,而是我不要你,你这样的男人,不配我为你劳神费心。”

    林宁灏见陆云旗脸上风云变幻的表情,怕他失了理智出手伤人,便伸手将李希岑拉着护在身后,“这位客官,我最后重申一次,秋露白是私人珍藏,无论你出多少价钱我都不卖。还有,这儿是酒楼,你影响到我的生意了,还请客官自便,带着你旁边那位女子,赶紧离开!”

    陆云旗眼神落在林宁灏与李希岑相握的手上,心中了然,“掌柜的,见你这般恼怒,难不成是看上李希岑了?呵,当真是好笑,我且看你可怜,告诉你,你身边站着的那个人,曾经同我在一起过,虽时日不长,可我多少也看透了她。这个女人,她没有心,没有感情,你对她真心实意又能如何,你问问,她能感受得到?我劝你,收手吧,别等到覆水难收,悔不当初。”

    李希岑睫毛颤了颤,看向陆云旗的目光依旧强硬。

    林宁灏一记寒光扫过去,他放开李希岑,朝陆云旗走过去,后者被他冷冽的气势逼的连连后退,“你……你想怎样?”

    “我且不论你曾经和希岑是何关系,如今既然已经形同陌路,那你便没有资格对她评头论足。得不到的便想毁掉,你不为自己感到不耻吗?”林宁灏得咬牙切齿,早没了半分书生的内敛气息,从内而外皆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阴暗,“我也不知你是以何种身份出的那些话,如今希岑孑然一身,倒是你,抛了旧爱结了新欢,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却好意思在旁人面前诋毁他人。怎么?你是吃准了希岑不愿与你沆瀣一气,斤斤计较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吗?不过我告诉你?今日,既是我在这儿,我便不会让你再伤她分毫!”

    李希岑听得他的话,不由抬眸注视着他的背影,分明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怎么也会有这样霸道强横的一面。

    陆云旗冷哼一声,他侧头看了一眼后头面无表情的李希岑,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见你这副模样,我方才的猜测应该是对的了。你也别为她开脱,我和她相处三年有余,比你了解她。我且告诉你,你永远不可能得到她!她没有心,就算你对她再好,只要惹得她一点不痛快,她就会彻底厌弃你,抛弃你,她不会在乎你从前都付出过些什么,她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永远不可能属于任何人。”

    “你够了?”林宁灏安静地听他完,庆幸此刻他们的位置距离希岑有些远,她应该听不到这些话。

    “我告诉你,你会让她失望,会让她不痛快,只能证明你不够懂她。还有,我希望你能明白,她本就不属于任何人,她是独立的,不是物品,她永远只属于她自己,别人拿不走。”

    陆云旗像是看笑话一般看着他,“你若真这般没有自知之明,那我也随你了,只不过你日后若是被伤着了,可别后悔没听我的话。”

    一旁的刘宝璐默默地看着旁边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抬脚走到李希岑旁边,“希岑,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姐妹俩居然会在这样的场合再见。虽然云棋离开了你,可如今看见你身边已经有了旁的男子,我这心啊,也可以放下了。”

    李希岑平静地转头看向她。算算时日,她和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有三年未见了。从前还总是觉着若是她回来了该有多好,如今只痛恨自己,为何当初瞎了眼和这样的人成为姐妹。

    “哦,是吗?我不要的男人给你捡去了,你这回收的速度也不错啊。”

    闻言,刘宝璐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撑着笑,“希岑,你又何必嘴硬呢。当初分明是云棋不要你了,你怎的如今还倒一耙呢。其实云棋当初跟我,只要我肯和他在一起,他便想法设法地和你分开时,我是不同意的。可她见我拒绝,愣是跑去我家,同我父母约法三章,我见他真心实意,实在没有办法才答应了他,我今日也是想和你清楚的,我们好歹姐妹一场,你可别怪我啊。”

    李希岑嗤笑一声,“我为何要怪你?我还得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迷途知返,及时看透了他这个人。”着,李希岑走进她,“不如我们猜猜,下一个刘宝璐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李希岑见她眸光猛地一颤,“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为你做的那些事,保不齐未来的某一天就会在你身上重演。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世上好男人千千万,可别单在一棵树上吊死了才好。”

    “你!李希岑!”刘宝璐忽的大吼一声。

    林宁灏及时转头看过来,只见刘宝璐气得满脸通红,而李希岑嘴角却勾着云淡风轻的笑,他悬起的心稍稍放下来,抬脚走到她身边。

    话却是对着陆云旗的,“要秋露白是吗?倒也不是不能卖。”

    他这话一出,陆云旗便来了兴致,“如何才能卖?”

    “两个条件,一,六百两银子一坛;二,从今往后,不许出现在希岑面前。你若答应,那秋露白便可卖给你,你若不同意,二,送客!”林宁灏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陆云旗脸瞬间黑下来,“六百两?你干脆去抢得了?”

    林宁灏量他一眼,转头对着店二道,“送客!”

    “你敢!”

    林宁灏冷笑道,“你且看着我敢不敢,今日是你来我酒楼闹事,若是告到官府,见到钦差大人,不知你可还有这个胆量和气魄。”

    “你……”陆云旗气势瞬间下来了,“六百两,你这六百两也太多了,你就通融通融,少一点。”

    “六百两,少一个字我这秋露白都不卖。你若是要买,那便给了银子同二去拿酒,若是不买,尽早走人。”

    一旁的刘宝璐见陆云旗犹豫不决的样子,又开始娇声娇气,“云棋,父亲指名要秋露白,你可不能让他空欢喜一场啊。”

    “我……可这六百两,实在太多了!”

    “你前几日才,我是最重要的,怎么难道都是哄我的?”

    “我……自然不是。”陆云旗眼神在几人只间流转,最后,一咬牙,道,“好,不过先只要一坛。”

    林宁灏嘴角勾起一抹笑,“二,带这位客官去后面拿秋露白。”

    待人走后,李希岑便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方才还剩下半碗的馎饦如今已经凉透,入口也不再爽滑劲道,而是已经成坨了。

    林宁灏在前厅忙活,看见她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那儿,安静地吃着碗里的馎饦。心里泛起一阵酸涩,想着方才陆云旗的那些话,犹豫着该不该上前时,身体却诚实地做出了反应——脚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自顾自地朝她走过去。

    李希岑正垂眸吃着,忽的手里的碗被人端了去,她抬眸,撞进他黝黑深沉的眼中,心里一颤,轻声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