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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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了。”林宁灏只淡淡了两个字,将碗收拾了后,给她倒了杯热茶,“喝些热的暖暖身子。”

    遂在她旁边位置上坐下,两厢沉寂。

    李希岑口啜着杯中的茶,时不时抬眸看向他,见他目不斜视的样子,终是开口,“宁灏,你可有,什么想问的吗?”

    林宁灏微微一愣,淡笑着摇头,迎上她的视线,“这既是你的隐私,我无权干涉。若你想,我便安静地听你;你若不想,那便是你觉得自己足够应付。我只是想告诉你,日子是朝前走的,谁都有不言的过去,若是只抱着那点不值钱的回忆怅然,那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李希岑同他对视着。

    她素来不喜欢听这些所谓的大道理,知易行难,那些道理过嘴便忘;可每次听林宁灏起这些,不用厌恶,就是一星半点的排斥都不曾有过。

    “其实陆云旗得没错。”李希岑瞥开眼,不敢继续看他,“我没有感情,也学不来感同身受,若是惹得我不痛快,六亲不认的事我也不是做不来。”

    “可你不是这样的人。”林宁灏不是陈述,而是笃定,“至少我和你相处这么久,从没觉得你无情无义。你若反驳我,是我认识你时间太短,可琼月姑娘呢?你与她情同姐妹,十几年的情分,难道都是她一人维系的吗?”

    李希岑转过眸,看着眼前这个努力推翻她心目中的‘李希岑’的男人。

    明明唇红齿白,举手投足都昭示着一股书生气,可方才却也那么剑拔弩张地同陆云旗对峙。不意外自然是假的,可如今想想方才陆云旗的那些话,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吸了吸鼻子,轻轻道,“宁灏,爱情和友情不一样的。我可以对琼月好,为琼月着想,那是因为她是我的姐妹,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变质。可爱情不一样,它动了心,也最脆弱,我不想待我付出所有的努力和精力后到头来却是竹篮水一场空,我从很早之前便知道,只要我不碰,那我便永远无坚不摧,我不会被任何人摆布。我的这些,你可懂吗?”

    她得那么直白,他怎会不懂。

    林宁灏眸色黯了黯,胸口有一处闷疼地厉害,他用力吸气,又缓缓吐出,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自然懂,只是有些好奇,你当初为何会应允陆公子对你的好?”

    是因为被他伤了,所以才这般心翼翼地将自己封藏起来吗?

    李希岑两手抱着茶杯,将最上面一层的热气吹散,抿了一口后,才道,“动了恻隐之心,没来得及拒绝罢了。虽他爱慕我三年有余,可要我对他到底有几分真心,我倒也不真切,许是同他的那般,从始至终我便没动过心。”

    绝情吗?宁灏,我就是这样绝情的一个女子。你那么好的一个人,不该将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

    林宁灏倒是松了一口气,“希岑,你不必将你自己得这般不堪,我护着你并非对你有非分之想。我将你视为朋友,所以我不忍心看你受到任何伤害,我希望你不要误解,更不要因为方才陆公子几句捕风捉影的混账话就同我有了隔阂,那样对我而言,才是最残忍的。”

    李希岑抬眼看他,望进他明亮的眼眸,仿若一汪清泉,清澈见底,不沾染任何俗世的污秽,就这样坦诚地摊开来给她看。

    是她肚鸡肠了,她此刻竟是开始庆幸,宁灏对自己并无他想,她依旧可以毫无顾忌地和他做朋友。

    她轻笑出声,心情不似方才那般阴郁,“不过就是方才见到陆云旗后有感而发,你就当我是无病呻吟罢。”

    林宁灏看着她嘴角勾起的笑,满意地点点头。

    只是垂眸间,敛了笑,头垂下去的瞬间有些许挫败。

    有句话,他藏在心里有段日子了,原本想等时机成熟了便告诉她,可是如今看来,他怕是永远都等不到这个机会了。

    他抬眸看向她已然欢欣的侧脸,心中默念着,“希岑,我愿做那个开你心门,给你温暖的人,你可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

    傅成煜离开后,便径直去寻了苏琼月。

    敲门时,是苏琼月的父母开的门,见着来人,两位老人都有些迷茫,“这位公子,你找谁?”

    傅成煜先是一愣,后知后觉意识到眼前应该就是苏琼月的父母,他礼貌回道,“伯父伯母,我是琼月姑娘的朋友,她先前自己身子不爽,我放心不下便来瞧瞧。”

    “哦,是这样啊。琼月还在楼上休息呢,我去唤她一声。”苏母量了他一眼,待他完,便笑着道,“不然,你先进来坐坐?”

    傅成煜犹豫了片刻,颔首,“谢谢伯父伯母。”

    进门后,苏母给他倒了杯茶便上楼去了。

    傅成煜同苏父坐在一起,相顾无言,手足无措,只能抱着还烫手的茶杯口口喝着茶,心里盼着苏琼月能尽早下来。

    “你同琼月是如何认识的?”

    “回伯父,是希岑姑娘介绍认识的。”可不吗,起来,若不是有李希岑,自己还不会认识苏琼月。

    “希岑介绍认识的?”苏父自顾念了一遍,接着问道,“我这几日总是见着希岑往对面酒楼跑,是去找你的?希岑那孩子我从看着长大,乖巧伶俐,可别给带坏了!”

    “这……伯父这您可就冤枉我了,我同希岑姑娘统共了不到十句话,怎么能是被我带坏了。若真要论个结果,怕是被对面酒楼那掌柜给带坏了吧。”话音才落,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接着道,“伯父,我不过同您开个玩笑,您可千万别介意。希岑姑娘常往对面酒楼去,也是经过李父同意的。”

    他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同苏父什么李希岑,如今进门不过三句话便险些惹得对方不悦。方才那解释也是牵强,不知苏父可会觉着自己话不够稳重。

    他脸上一阵阴,真恨不得将自己舌头捋下来。

    苏父颔首,面上瞧不出多少变化。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在傅成煜几近崩溃时,苏母终于领着苏琼月下来了。

    几日不见,她倒清瘦了,不知是不是时常为自己不知定数的亲事而忧心闹的。

    “琼月……琼月姑娘。”傅成煜习惯性唤了一句,却中途改了口。

    苏母将坐着的苏父拉起来,看向苏琼月,“你们聊,我和你爹还有事要忙,就不扰你们了。”

    “好。”苏琼月应了声,待爹娘离开后,才看向傅成煜,“你怎么来了?”

    傅成煜满腔的话要,可挤到喉咙口,最终只弱弱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

    “我能有什么事?你要喝茶吗?我去给你倒杯茶?”苏琼月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让傅成煜看得一阵恼火,他扳正她的身子,正色道,“方才同你父亲坐着喝了两大杯,再喝就该撑死了。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没?”

    苏琼月看他恼怒时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心里憋着笑,面上依旧板着,“你既然这样问了,那便是已经都知晓了,何必再来问我?你这样问,可是还要再让我伤一遍心?”

    她着,倒真是有些委屈起来,嘴巴一扁,眼睛便红了起来。

    傅成煜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时心猿意马,起了怜香惜玉的心。

    他犹豫着张开双臂,原想一把将她搂过来,可转念想想,还是收了手,扶着她的肩膀,轻拍了拍,温声安慰道,“你别恼,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见你这样,我心里怎么会好受?你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好家伙,苏琼月就是在这个端口等着他呢。

    闻言,她抬眸,还湿润着的杏眸紧紧盯着他,“你这些是什么意思?我如今都这样了,你还来取笑我吗?”

    “我自然不是……”傅成煜虽然看起来像个情场老手,可到底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没哄过女孩子。此时见苏琼月就快委屈地号啕大哭的样子,一时连话都不利索了。

    苏琼月听他支支吾吾地,愈发委屈,眼眶里积聚的泪水从眼角留下来,晶莹的泪珠在傅成煜的手臂上,温热温热的。

    哽咽道,“怎么不是?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方才那些话不是取笑我还是什么?”

    话音才落,苏琼月便捂着嘴,低头哭起来。

    “怎么……怎么还哭起来了……”傅成煜不顾她的反抗,执拗地将她捂着嘴的手拿下来,看她哭得满脸泪花,心里越发急躁,“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若真要取笑你,怎么会来找你呢?我来便是想告诉你,你爹娘给你定的婚事,你一律不许点头,若是他们执意要将你嫁了,就让他们来我家,我娶了你。”

    “你……你什么?”闻言,苏琼月心里一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琼月,我心悦于你,从第一眼见到你伊始,我便满心满眼都是你。我从前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可只等轮到我的时候,我才不得不相信,这是真实存在且就发生在我身上的。我对你的感情来得太迅猛,没有任何理由,甚至你此刻问我,我为何会喜欢你,我怕也是答不上来,可我就是喜欢你。这辈子你若是要嫁,便只能嫁给我傅成煜一人!”

    话落,傅成煜看着满脸怔愣的苏琼月,淡笑着伸手将她脸颊残留的泪水擦干,“苏琼月,你可听清楚了?我傅成煜喜欢你,这辈子你除了跟我在一起,别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