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顾迢睁开眼睛,低头一看。
一颗的金元宝巧克力,轻轻砸在顾迢手上,又滚了两下,停在了顾迢的腿上。
顾迢心里一甜:这是她时候最喜欢吃的巧克力,这么多年过去了,方徊来还记得?
顾迢抬头看了坐在前座的方徊来一眼,她的侧脸那么好看,睫毛那么长,忽闪忽闪的,正认真听着霍文昊讲什么“绿毛水怪”的故事。
顾迢的心里,突然闹起了别扭:方徊来给她这颗巧克力,是真的在心里还把她当以前那个孩子看待?
顾迢闷声:“我早就不爱吃巧克力了。”
“你给陆什么巧克力啊?”霍文昊哇哇怪叫:“怎么不给我呢?”
方徊来摊手:“没了,就一颗。”
“你去买的啊?”霍文昊问:“你这段时间这么忙,还有时间去买巧克力?”
方徊来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然后对霍文昊:“既然海不爱吃巧克力了,就让给你吧。”
“我今天不知为什么,突然又想吃了。”顾迢赶紧。
然后一把抓起落在腿上的金元宝巧克力,牢牢握进了掌心里,好像生怕谁抢走了似的。
然后又气鼓鼓的闭眼装睡了。
路程很长,车平稳的开着。顾迢闭着眼睡了一会儿,就真的睡过去了。
前座的方徊来,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顾迢的睡颜,那原本清冷的嘴角,渐渐绽开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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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路驶进了郊区的一座农场,停在了一座鸡舍面前。
睡得迷迷糊糊的顾迢,刚从车上一下来,就踩了一脚鸡屎。
“……”顾迢在心里骂:霍文昊你是不是故意的?!
一个看着和方徊来很相似的女人,笑嘻嘻的走过来。
她已人到中年,一头长发却烫成了波西米亚风的野性大卷,皮肤晒成健康的黝黑色,不施粉黛,脸上的雀斑在阳光下闪耀。
方徊来介绍:“这是我姑姑,方钰。”
顾迢赶紧立正,垂手低头的扮成一只纯良鹌鹑:“阿姨好。”
“叫什么阿姨,都把我给叫老了。”方钰豪迈的一挥手:“你就跟他们一样,叫我方钰。”
这……不太好吧?顾迢偷瞟方徊来,一边在心里想:难道这是故意试探我是不是一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结果方徊来端过一碗麦麸混菜叶,一边娴熟的喂鸡一边:“方钰,我中午要吃红烧排骨,油爆爆的那种。”
“好嘞。”方钰爽快的答道。
“……”顾迢心:看来是我想多了。
顾迢在一旁陪着方徊来喂鸡,然后又喂了鸭,拔了萝卜。霍文昊自称是中华当家,一早进了厨房去帮方钰做饭。
等到临近12点,那座看起来很可爱的低矮平房里传来阵阵浓香时,方钰出现在了房子门口,双手架在嘴边喊道:“吃饭咯喂——”
顾迢:这怎么跟方徊来刚才招呼鸡吃饭时的动静差不多呢?
然后方徊来和顾迢这两只鸡,就屁颠屁颠闻着饭菜香进屋去了。
暖烘烘的暖气袭来,要脱羽绒服的时候,顾迢后悔了:明知道今天是来见家长,自己没在羽绒服下穿一件粉色纱纱的窗帘风格连衣裙呢!真傻!
……虽然自己也不能想象自己穿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但是为了给游姐姐的家人留个好印象,自己也该拼了啊!
然后一转身,就看到方钰一身blingbling黑色低胸紧身衣,穿得跟个未来战士似的。
顾迢狂抚胸口:好险好险!还好自己没穿窗帘风格连衣裙!
方钰招呼方徊来、霍文昊和顾迢三人在桌边坐下,然后笑眯眯的:“稍等一下。”
话间,一个短发女人快步走进屋里来,带来屋外的一阵寒风,也带来了一阵清新的味道。
顾迢量那个短发女人,灰色粗布衬衫,米色棉麻裤子,是很干净又利落的扮。
方钰介绍:“这是我邻居,萍姐。”
萍姐走到桌边,熟稔的坐下,一边爽朗的道歉:“不好意思,刚才家里的猪生了点病,耽误了点时间。”
顾迢看到,方钰给萍姐拿过来的碗和碟子,和给她们拿的都不一样,倒跟方钰自己的,看起来像是一套的样子。
顾迢在心里发出疑问:莫非……
方钰给大家都发好餐具,走到餐桌边坐下时,萍姐揽过她的肩,轻轻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动作之娴熟,显示出她们每一天吃饭前都是这样做的。
顾迢心想:自己的问题都不用问出口了,直接确认了。
顾迢偷偷瞟身边的方徊来,她和霍文昊都是一脸的习以为常,夹了一大块红烧排骨吃得津津有味。
方钰对待第一次来的顾迢分外热情,连夹了好几块红烧排骨到顾迢的碗里:“多吃点排骨啊!你看你都瘦成排骨了!以形补形!”
顾迢受宠若惊的接过:“好好好!谢谢……方钰!”
饭桌上,方钰和萍姐聊着农舍扩建的事,方徊来和霍文昊聊着最近刚开演的一部舞台剧。顾迢一个人默默低头扒着白饭,一边把排骨瘦肉的部分啃掉,一边把肥肉的部分埋到米饭下面。
方徊来一边跟秦文昊着罗慕路斯大帝自顾自养鸡的场景,一边把筷子很自然的伸进顾迢的碗里。
然后夹起顾迢藏在米饭下的肥肉,放到自己嘴里,吃了下去。
顾迢愣了。然后她发现大家都愣了,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方徊来。
方徊来淡定一笑:“干嘛?我喜欢吃肥肉,我看她不吃,别浪费。”
继而,方钰和萍姐又继续讨论农舍扩建的事了,方徊来和霍文昊又继续讨论罗慕路斯大帝卖货的桥段了。
可能是因为方徊来的表情太淡定了,太有服力了。
可是低头继续扒白饭的顾迢,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的味道有点不对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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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雪突然越下越大了,本来去乡间路散步的计划全然泡汤,四个人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了一下午的扑克。
吃晚饭时,不知是谁的提议,油爆爆的红烧排骨,被换成了一碟青椒炒瘦肉丝,推到了顾迢面前。
吃完饭后,萍姐就回她自己家去了。方钰一拍巴掌:“大家抓紧时间洗澡吧。”
郊区的水电条件,不比城里便利。每个人洗澡,都要提前烧上一壶热水,自己拎到澡盆边上去。
顾迢是客人,她第一个洗。
顾迢先是倒满了一大盆凉水,然后把自己拎来的那壶热水,全部倒了进去。
顾迢脱光了衣服,赶紧钻入大盆中,却冷得她一个哆嗦:糟了,凉水放多了!
刚才分明应该先放热水,再放凉水把水温调到合适的程度才对呀!自己这是什么脑子!顾迢在自己的脑袋上敲了敲,然而现在,懊悔也没啥用了。
顾迢一边哆嗦一边湿头发,心想将就着洗吧。
突然“咔哒”一声,浴室的门被人开了。
顾迢吓得赶紧把整个身子沉到澡盆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海?”
一片水蒸气之中,方徊来的身影显现出来:“你的热水够不够?”
“够的。”顾迢整个人藏在水里。水把顾迢的嘴唇都淹没了一半,随着她话,发出咕嘟一声。
方徊来却拎着水壶走近了。
顾迢的脸红得发烫,双臂死死抱在胸前,遮住自己的一对A。
顾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大家都是女人,害羞个什么劲?明明在学校里,每天晚上到公共淋浴间洗澡的时候,大家还互相点评谁的身材更好不是吗?
方徊来走到顾迢的澡盆边,不知是不是被水蒸气熏的,方徊来的双颊也是一片绯红,与她平日里白到透明的肤色很不一样。
方徊来咳嗽一声,伸手摸了摸水面。
顾迢浑身一抖,然后在心里暗骂自己:方徊来是在摸水!又没摸你!抖什么抖!
方徊来低声:“你觉得够热了,就喊停。”然后举起手里的水壶,把热水往顾迢的浴盆里面加。
方徊来一边倒水,一边四下量浴室里的沐浴露、洗发液、润肤露……好像眼神没地方放似的。
“够了。”顾迢声。
方徊来手一抖,赶紧抬起水壶,低低了句:“那你快洗。”然后快步走出了浴室。
脚步快的,跟逃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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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所有人都洗完澡以后,农舍里恢复了一片寂静。
方徊来把顾迢领到一个房间的门口:“你睡这里吧,晚安。”
“……晚安。”顾迢在心里叹息:也不进来喝杯茶什么的。
突然,已经走开两步的方徊来转回身来:“这郊区偶尔还能听到狼叫呢。害怕吗?要不要我进房间陪你到睡着?”
顾迢秒怂:“不用了不用了。我胆子大着呢,敢上天揽月敢下海捉鳖的。”
方徊来似笑非笑的走开了。
顾迢松了一口气,转身走回房间内。
的房间布置得很温馨。晒过太阳的被子有一种暖烘烘的味道。顾迢缩进被子里,拧开一盏的台灯,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等到外面偶尔的脚步声都平息了——
顾迢这才心翼翼的把一只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摊开掌心。
里面是方徊来路上给她的那颗金元宝巧克力。在来农庄的路上,被顾迢在掌心里紧紧握了一路,热到有些融化变形,现在已经看不出是一个金元宝了,变成了一坨……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顾迢叹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像这块巧克力。有些甜,又有些苦。
甜的是,她的游姐姐原来一直记得她、早就认出她了。苦的是,游姐姐真的如凌悦所推测的那般,把自己当时候那个妹妹看待么?
或许是的,因为方徊来不仅带她来了农庄,也带霍文昊来了不是么?
顾迢想得心烦,直想把这个巧克力扔到嘴里吃了了事。然而手指碰到包装纸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
顾迢还是心翼翼的,把金元宝巧克力放回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她在心里想:也不知道巧克力的保质期是多少年?
正当顾迢轻手轻脚走到门口的衣架旁边时,突然房间门口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吓得顾迢一个哆嗦。
“睡了么?”方徊来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顾迢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大气也不敢出。
“别装死。”方徊来轻笑:“我刚都听到脚步声了。”
顾迢还在犹豫,她觉得凌悦她那句话得太对了——装得跟大尾巴狼似的,其实心里是只奶怂奶怂的奶狗。
“乖啦。”方徊来的声音放软了一点。
顾迢心里一甜,紧接着又是一涩——她果然是在把自己当孩儿哄么?
眼看顾迢还不开门,方徊来站在门外:“这里是郊区,灯光少,我带你去看星星。”
顾迢刷的一下子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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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徊来带着顾迢,坐到了院子里两垛的稻草堆上。
方徊来坐的那垛,比顾迢坐的这垛要高出不少。方徊来的腿垂下来,脚腕刚好在顾迢耳边的位置。
顾迢:“女侠动手不动脚,千万心别踢到我啊。”
方徊来失笑,居然罕见的开了一个玩笑:“看我佛山无影脚!”作势要来踢顾迢的脸,脚尖滑了却一个优美的圆,完美的绕开。
顾迢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她其实紧张得要死,根本没心情开什么玩笑,但是……
方徊来的脚腕,垂在她的脸边,她的眼神稍微一转,就能看到方徊来的脚腕,白白的,纤细的,盈盈一握。
看得顾迢心猿意马,必须些什么来破这微妙的气氛。
方徊来倒是很放松的样子,腿一下、一下,悠闲的晃动着。方徊来:“抬头。”
顾迢这才想起她们俩是来看星星的,赶紧抬起头向着天空望去。
冬夜的天空,黑得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洋。点点星辰,好像墨色海面上密密麻麻的灯塔,为迷茫的海员指明了前行的方向。
顾迢在心里想:方徊来就像是她的星辰,她的灯塔,为她指明着未来的方向。
方徊来的歌声,在寂静冬夜中,轻轻的响起:“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星星。”
方徊来平时话的声音很冷,唱歌的时候,却带着一股能唱进人心里去的暖意。
跟时候游姐姐唱给顾迢听的感觉相比,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都没有变。
方徊来唱歌的时候,顾迢左腿绕右腿、右腿绕左腿,坐立不安的,双腿拧成了一根麻花。
终于,也不知是黑夜还是梁静茹给了顾迢勇气,顾迢眼一闭心一横的张口:“游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 因为这几章都是回忆~担心一些天使有疑问~还是在这里统一一下~因为二人是从有很深的羁绊、大学又重逢,所以过去的事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她们现在这种奇怪的相处模式,后期会揭秘的。而且回忆里有糖有车啥都不缺哈哈哈~大家放心看哟~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