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错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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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外最后一抹天光散尽,黑夜笼罩而来。

    “奴婢知道错了,还请王爷息怒!”

    宝鸢的手腕被攥的生疼,男人甫一松开手,她便恭敬的跪了下去。

    屋中很静,有微弱的光自窗外照了进来,模糊的勾出了女人瘦削而温顺的背影轮廓来。

    男人粗重的呼吸似乎就在耳旁,宝鸢乖乖的跪在地上,等着男人的训示。

    她在脑海中迅速的过了一遍与男人相处时的情形,若是真论起来该生气的也该是她,昨儿夜里他折腾了她那么久,饶是过了一天身下还是有些火辣辣的刺痛呢。

    她没动怒,他怎倒先生气了?

    宝鸢苦思良久,竟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姜行舟在书房里待了整整一天,却什么事情都没干。书卷自到了他的手中就一页都没翻过,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宝鸢同冯效两人对坐谈笑时的样子。

    午后,下了一场暴雨。

    待雨停后,天气重又热了起来。

    他心不定,于是扔下书,去了院外。又让周栋陪着他练武。他愈愈起劲,的周栋是只有招架之力,并无还手之功。

    出了一场汗后,他将手中的剑一扔便去了净房冲凉。

    凉水自头顶浇下来的时候,他瞥见了手臂上几道鲜红的抓痕,细细长长的,是女人昨晚所留下的。

    一想起昨晚的热情,姜行舟好容易静下来的心又躁动了起来。

    他换了一身衣裳,阴沉着脸去了院。

    他不喜欢这样被人影响的感觉。

    “错哪儿了?”

    男人的声音里蕴含着压抑着的怒意。

    宝鸢:“???”

    空气瞬间凝固住了。

    宝鸢只觉两道冰冷的目光直直射了过来,她忙行了大礼,额头抵在了冰凉的砖石上,声音里不觉就有些颤抖了。

    自她跟了姜行舟之后,男人虽在那方面索取多了些,旁的倒也没什么,从未见他动过这么大的怒气。

    “王爷是千尊玉贵之人,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王爷若是嫌奴婢伺候的不好,奴婢一顿,将奴婢撵出去就是了。”

    她一顿?

    姜行舟怒极反笑,“你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从本王的身边逃走,好投入你那个表哥的怀抱里?”

    宝鸢还没来得及回答,下巴便被男人的手指死死的钳住,她不得不抬头来,刚一抬眸,就撞进了男人幽深的黑眸中。

    不过呼吸的功夫,宝鸢便反应过来了。

    原来姜行舟这般动气,竟是为了她私下见冯效一事?

    可是她又不是他的谁?

    他为何要这么生气?

    女人清亮的双眸中那微不可查的疑惑,让姜行舟的怒气更盛了几分。

    他怒不可遏,抓着宝鸢的手便将人扔到床上,跟着欺身压了过去。

    “本王的东西,就算是扔了也不会便宜旁人,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宝鸢被摔的好一阵头晕眼花,待反应过来后,又急又密的吻便落在了颈项间,她伸手抵在男人的肩头,奈何男人的力气太大,她急的哭了起来。

    “王爷......”

    有凉凉的湿意落在了他的唇瓣上,姜行舟动作一顿,撑起了身子看着泪眼朦胧的宝鸢。

    女人死死的咬着红艳艳的下唇,有泪顺着眼角滑落。

    “王爷误会奴婢了。奴婢与表哥清清白白,且就算没有王爷,奴婢此生也决计不会嫁给表哥的。”

    女人的声音哽咽的厉害,出的话也断断续续的。

    最后一句话落进了姜行舟的耳中,胸腔里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稍稍熨帖了些,黑沉沉的脸色也是雨霁放晴,微微和缓了些。

    他的声音闷闷的。

    “知道就好!”

    ......

    院外万家灯火次第亮起,一丛丛的炊烟升向了夜空。

    许是午后才下了雨的缘故,入了夜还凉凉的很是舒爽,只一点就是外头的蚊子太多了些。

    “啪......”

    “啪......”

    “啪......”

    周栋的巴掌落在脖子上,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他娘的也欺负人是不是?明明我们这有两个人,你作何偏偏只咬我一人,莫不是瞧着人家姑娘长的俊俏便舍不得下口吧。”

    夏荷被他逗的咯咯直乐。

    院内没了声息,她有些担心宝鸢,“周爷,你是王爷身边的人,最是了解王爷的,他不会对我们姑娘怎么样的吧?”

    周栋挥手赶着蚊子。

    他家王爷心比石头还硬,那些得罪他的人可都没好下场呢,端看的里头那位可能将他家主子哄好咯。

    “王爷不是那等跋扈不讲理之人,想来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两人正着话,就见一道人影冲进了院内。

    “曹...旭......”

    周栋的刚喊出名字,曹旭已经闯到了房门外。

    “王爷,宫中急召,是皇上不好了......”

    话音刚落,姜行舟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大步的朝外走去,边走边问道:“传旨的人怎么的?太子和其他人可都进了宫?”

    曹旭拱手道。

    “宫里有皇后娘娘看着,只召了太子和太孙在殿中侍疾,其余的皇子们皆都在自己府中。”

    姜行舟脚下不停,出了巷子翻身上马。

    景和帝自病了之后,病情反复也是有的,可从未这般严重过,皇后竟然连太子和太孙都叫了去,如今又叫了他去?

    他刚想开口问话,就见宝鸢也跟着出来了。

    女人的眼下还挂着斑斑的泪痕,她仰着巴掌的脸看着他,“王爷此去千万注意安全,奴婢在这里等王爷回来。”

    柔柔的声音像是一股穿堂风迎面吹来。

    姜行舟只觉通体都舒泰了,唇角高高扬起。

    “别以为两句好听话,本王就能轻易饶了你。”

    他眼里戏谑的光,让宝鸢面上一热,慌不迭的移开了目光。

    姜行舟夹着马腹,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马背上。

    “驾!”

    宝鸢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暗夜里,便转身回了院。

    这头曹旭陪着姜行舟进宫,周栋便要在宫外安排,他也急急的要赶回王府去。

    夏荷将悬在腰间的香囊扯下,塞进了男人的手中。

    “这里头装的都是驱蚊的草药。”

    完便随着宝鸢一道回去了。

    周栋捏着香囊,送到鼻端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药草清香味扑鼻而来,他将香囊收进了怀中,也策马离开了。

    ......

    养心殿的偏殿,灯火通明,将整座殿宇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皇后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她年岁已高,精力也不比年轻时候了。

    满室寂静。

    只有姜行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殿中来回踱着步子,一刻也停不住。

    若是旁人瞧见了只会以为太子纯孝,竟如此忧心君父的身体,唯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激动的,高兴的。

    他做太子已经二十来年,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

    可那日日都能看到的龙椅,他却从未坐过,别提坐就连摸也摸过一回。今夜宫里传来消息的时候,他连晚饭都没用,筷子一撂,便急急的进了宫。

    秦婉则陪在太子妃的身边,两人都守在皇后边上。

    姜郁坐在桌边自顾的喝着茶,目光不时瞥向在殿中踱步的父亲,他的父亲也真是好性,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竟也甘心?

    人生有多少个青春年华?

    要是让他似父亲那般守着所谓的太子名头,一等就是二十多年,他可没那个耐心。

    太子心里虽激动,但脑子却还算清醒。

    “母后,你我们来了父皇不见,却偏偏让人去请老十六,您......”

    皇后睁开了眼睛,眸中却无半分疲倦之色,她挥了挥手,众人皆都退了出去。

    待里间只剩母子二人时,她开了口。

    “就算皇上不请他来,本宫也要请他来呢。”

    太子了然,嘿嘿的笑了两声。

    进宫的规矩不许带武器,不许带随从,如此倒是好控制了。

    “到底是母后聪明,儿臣拜服。”

    ......

    养心殿。

    景和帝躺在龙床上,面色灰败如纸,连唇都没了血色。

    褚泉弯腰在他耳旁了句。

    “启禀陛下,王爷来了。”

    褚泉将人扶着坐了起来,景和帝虚虚的撑开了眼睛,“你来啦!”

    声音苍老而虚弱,再也不复从前的龙精虎猛。

    姜行舟看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庞,一时也不知心里什么是滋味。

    “父皇春秋正盛,好好养些日子定会好起来的。”

    他如同任何一个臣子那样着恭维的话。

    景和帝咳了两声,“前些日子忠肃侯府的沈广均带着女儿特意进了趟宫。”一句话完,他喘的厉害,听了会儿才继续道:“你若不愿就不愿吧。只那个苏州来的叫?”

    他病糊涂了,只记得那个女人模样倒是极好的。

    褚泉声提醒道:“聂宝鸢。”

    景和帝又道:“你便真的就那么中意她?你可知依着你现在的处境,若是没有个好的岳丈家,等回头朕走了,你会有何下场吗?”

    姜行舟眸色一冷。

    下场?

    他能不知道是何下场吗?

    可这一切是拜谁所赐的?宫中人人都知道集宠于一身便是集怨于一身,自他出生起,景和帝便对他宠爱有加,丝毫不加掩饰。

    以至于儿时他被兄弟姐妹们妒忌,排挤。

    好容易成年了,更得时时防着。

    “父皇放心,儿臣不会有事!”

    同时也是拜他所赐,他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姜行舟了,他有足够的实力,足以自保。

    景和帝叹了一声,重又闭上了眼睛。

    “好,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