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喂药。
“才半月未见, 你便如此想本王,巴巴的赶了来?”
男人的嘴角高高扬起,眼角也高高吊起, 略微有些疲累的双眸中含着戏谑之情。
宝鸢莫名就生了气, 知道他生了病, 她一路上都悬着心, 忙不迭的赶来伺候他,可谁知?
她眼中有了水雾。
姜行舟的确是病了, 高热一直不退,人也烧的迷迷糊糊了, 他的大掌在女人纤细的腰肢上摩挲了几下, 脖颈处落下几滴冰凉, 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宝鸢哭了。
他愈发的心疼起来。
“本王又没怎么着?你怎么却哭了?”
宝鸢强忍着泪意,想要翻身下床, 奈何男人的臂弯犹如铁钳一般箍住了她的腰身, “王爷既然无恙,奴婢先告退了。”
姜行舟高热体虚,这两日也没怎么进食, 被宝鸢这么一挣扎, 只觉眼前一阵发黑。
他咳了两声,松了手。
“你要走即刻就走, 无事不必来烦本王了。”这话里满含着怒气,只这怒气里头又参杂着些许撒娇的意味一般。
男人这般了,宝鸢却不敢动了,只虚虚的趴在他的身侧,定定的望着他。
男人的唇角紧抿着,唇色也浅浅的, 故意别开眼睛不瞧她。
宝鸢莫名就有些想笑。
这人怎么跟个孩儿似的。
她又想起从前在家时,弟弟聂忱每每生病了也总爱闹脾气,怎么哄都不肯吃药,回回她都仔细的哄着,这才哄得他吃了药。
屋中长久没有声音。
“你怎么还不走?本王病与不病同你有什么关系?”
淡淡的馨香一直萦绕在鼻端,连带着也冲散了屋中的苦药味,姜行舟睨了一眼正在抿嘴偷笑的宝鸢,心中愈发的生气了。
他都病成这样了,这女人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他伸手再次将人勾进了怀里,这一回女人倒是学乖了没有再挣扎,他将脸埋在女人的颈项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胡须有些扎人。
宝鸢忍不住乱动了起来。
“别动!”
男人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可警告的意味甚浓。宝鸢也察觉出了男人身体上的变化,只乖乖的任由他抱着,半晌才低声道:“王爷就算一心想要赈灾救民,可好歹也要顾念自己个的身子,你若是病倒了,江南的百姓可就真的没指望了。”
姜行舟抬眸看了她一眼。
“你这是在夸本王?”
女人的眼尾泛着红,脸瞧着似乎比先前还清瘦些。
他圈着女人腰肢的臂弯用了些力,又道:“本王才不管他们有没有指望,本王只问你,本王病了,你可也心疼?”
宝鸢被他灼灼的目光瞧得双颊滚烫,末了只红着脸轻轻的“嗯”了一声。
许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男人的手臂又松了些,再话时声音里透着满满的疲累。
“既来了便在这儿多留几日......”
话刚完,又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宝鸢在他身旁躺了一会儿,直到听到男人均匀的呼吸声,才试探着喊了一句。
“王爷?”
见男人没有应答,宝鸢这才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又吩咐人了热水来,于剃须这件事上前世她虽也学过,可到底多年未用过了,手有些生疏。
且姜行舟如今昏睡着,她若是手上一时不稳,伤着了他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后最终还是让人把聂忱给叫了来。
先练练手。
聂忱同周栋过了两招,心里头很是佩服周栋的功夫,正缠着他教他功夫呢,被宝鸢三催四请的这才嘟囔着回来了。
“姐姐不是照顾王爷吗?怎的这时候找我过来?”
他嘴上虽抱怨着,可朝着内室看了一眼,猛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就要往里冲。
“可是那个王八犊子欺负你了?既病了还不老实,看我进去怎么收拾他?”
宝鸢好容易将人给拦下了,按坐在椅子上。
“你就给我消停些吧,王爷将将睡下,你这样大吼大叫的吵醒了王爷,我看你有几个脑袋可以够人家砍的?”
聂忱闷闷的坐在那儿。
“姐姐莫不是喜欢上他了?怎的句句都向着他?”
这话让宝鸢拿着剃刀的手抖了抖,险些掉在了地上,她略稳了稳心神,在聂忱的脑门上轻敲了一下。
“越大越口无遮拦了,我们是什么样的身份,哪里......”
她的眸中有淡淡的失望一闪而过,连声音都低了几分。
聂忱一心都惦记在跟周栋学功夫上头,倒也没太在意这些细节,只催促道:“姐姐找我来到底有何事啊?赶紧了我还外头还有要紧事呢。”
宝鸢细细的瞧了瞧他,她比聂忱大三岁,从前总觉得年纪还,尚且还是孩童,时隔大半年再看,倒是长成了大人模样,可性子却和从前一样,总毛毛躁躁的。
“喊你来自然有喊你来的用处,你且坐着不要乱动,一会儿就好。”
宝鸢将浸在热水里的巾帕拧干后敷在聂忱的脸上,继而又心翼翼的替他刮了胡子。
事后聂忱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冲着她嘻嘻一笑。
“多谢姐姐。”
话音刚落,人就跑没影了。
宝鸢暗自摇了摇头,想着也不知何时他这个弟弟才能稳重些?
她又让人重新了热水来,仔细的替昏睡中的姜行舟刮了胡子,胡子刮完以后露出了男人清隽的容貌来,总不似胡子拉碴时看的格外的邋遢,跟个野人似的。
......
姜行舟这一觉睡的格外的沉,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
屋中昏黄的光笼罩在女人的身上,似是给女人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宝鸢支颐在床边着瞌睡,头一点一点跟鸡啄米似的。
姜行舟精神好了些,只细细的量着女人精致的面容。
外头有啾啾的虫鸣声传来,姜行舟正瞧的入神,正想要凑过去亲了亲那饱满莹润的唇,谁知外头却传来了脚步声。
他像是做贼似被抓似的,心下猛地一跳,忙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姑娘,药熬好了。”
声音传进来的时候,宝鸢睁开了眼睛,她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男人似乎还在睡着,只呼吸像是有些乱,盖在身上的被子起伏的似乎也格外的快。
她忙起身接过了药,褐色的药汁泛着苦味。
送药之人才将下去,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将人喊醒了,待喝完药再睡,谁知一转身就看到姜行舟已经醒了,正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看。
宝鸢在男人的目光里,心下快跳了几分。
“王爷何时醒的?”
姜行舟皱着眉头,“闻着苦药味便醒了。”
“俗话良药苦口,喝了药才能好的快些。”宝鸢柔声劝道,舀了一勺子药送到嘴边吹了吹,“奴婢伺候王爷喝药吧。”
勺子递到了嘴边,可姜行舟的薄唇却紧抿着。
两人就这般对视着,宝鸢手举的都有些酸了,末了败阵下来,在男人直直的目光中,软声问道:“王爷要如何才肯喝药?”
姜行舟的唇角高高扬起。
“自然是要有些甜头本王才会喝的。”
男人眼中灼热的光芒丝毫不加掩饰,宝鸢的心跳的如同擂鼓一般,她垂着眸子低声道。
“王爷可不许骗人。”
姜行舟郑重的点了点头。
“本王向来一言九鼎。”
话音刚落,唇便被一抹柔软所覆盖,有温热的液体渡了过来。
姜行舟愣了一下,继而眼底晕开了浓浓的笑意。
今儿的药,似乎也没那么苦了。
不光不苦,反而还带着丝丝的甜。
一碗药汁喂下之后,宝鸢的脸红的都能滴下血来,口中还残留着药的苦味,一旁的矮几上放着蜜饯,她拿了一颗放进口中。
还未等她开口话,只觉脚下一空,便被人抱上了床。
男人的吻来的急而热烈,就在宝鸢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有声音远远的传了来。
“姐姐,吃晚饭了......”
宝鸢猛地惊醒,慌忙的下了床,正理着衣裳和头发,聂忱就闯了进来。
“姐姐,你都守了他一日了,也该歇歇了。”
宝鸢正欲同他王爷已经醒了,不可造次。谁知聂忱倒是先一步看到了姜行舟。
好事被断,姜行舟眸中隐隐有着怒意,看向罪魁祸首聂忱时,眼中带着几分森冷的寒意。
聂忱倒是不怕他,拱手行礼道。
“草民聂忱给王爷请安。王爷既然已经大愈,那草民和家姐明儿一早就回去了。”
宝鸢:“???”
姜行舟:“!!!”
好一个“忱儿”啊,他堂堂一个王爷都没发火,他却先来了个下马威。姜行舟沉着脸,并未开口应下。
宝鸢觉着屋中的气氛不大对,忙推着聂忱出去。
“你先去吃饭,我一会儿就来。”
聂忱出了门,宝鸢的心头一松,忙进了内室请罪。
“家弟性子欢脱了些,还请王爷切勿怪罪。”
姜行舟冷哼了一声。
“你倒是疼他!”完便卧下了。
宝鸢:“???”
她就这么一个弟弟,不疼他,那疼谁去?
......
苏州城。
姜郁晃晃悠悠的到了这里的时候,发现苏州城内的水患已然解决了,现下正在慢慢恢复,他倒是乐得清闲自在,着人私下听了才知道宝鸢去了松江府。
而他那个十六叔病了。
姜郁心情不错,晚间多喝了几杯,正醉意朦胧的时候,有属下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启禀王爷,嘉兴府出现瘟疫了!”
姜郁坐直了身子,双眸微微眯起。
“消息可准确?”
那人忙回了千真万确。
姜郁仰头喝下了杯中酒,唇角扬起一抹嗜血的笑来。
“蒋文忠也躲了些日子了,如今十六叔主理赈灾一事,让他去十六叔跟前磕头谢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