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太后 总不能看着身边的人被他们欺负了……
烟雨阁三楼雅间内, 江闻白略有疑惑地看着近来每日午后都会来他楼里坐一会儿的魏濯,心中暗道最近这书人和唱曲人的表演好似也没什么特别有趣的,怎么就突然吸引到诚王了?还是他家王爷这是在嫌他查探那几名高羟刺客时办事不力, 所以天天来监工来了?
江闻白在脑补了两天后终于亲自提着一壶好茶推开了雅间的门,“昨日刚来的新茶,尝一尝?”
魏濯点头示意江闻白一起坐, 江闻白边泡茶边琢磨着看这表情也不似来催他刺客之事的,于是主动开口道:“前几日杜安往大理寺送去了一人, 是皇城军中的内应。”
“他这回倒是聪明了一次。”魏濯是这样着不过也不算意外, 当日在百兽山时林如慕便有从旁提点过杜安, 所以杜安这一次能一改素来的冲动如此低调迅速地揪出军中内应, 并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直接将人交由了大理寺, 这其中想来不无林如慕的指点与授意。
江闻白泡完茶后便坐回了位置上,顺手拿过一旁的折扇, 晃着扇子道:“不过你一定想不到,昨夜有一黑衣人趁着夜色给我送来了一封信。”
魏濯挑眉:“那内应的审讯经过?”
江闻白手中取信的动作一顿, 随即摇头笑道:“王爷英明。”边着边将怀里的信封交给了魏濯。
魏濯展开信件看了一遍后便又交还给了江闻白,信中除了完整描述了对这名内应的审讯经过, 并还特意注明的这人的姓名祖籍, 不过据信中所言,这人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陷害的, 并无太多有价值的内容。
江闻白伸手将这薄薄的一张信纸在一旁的熏香炉中点燃,并道:“我已经派人去此人祖籍查探了。”江闻白看着信纸焚尽, 这才回过身继续道,“不过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背景,身家清白的人物能如此咬紧牙关,要么背后之人拿捏住了他的弱点, 要么便是背后之人的身份够高足以震慑他这种未见过多少世面的人物,当然更有可能是这二者兼而有之。”
魏濯喝着茶,淡淡开口:“你有什么想法。”
江闻白随意地转着折扇,唇角挑起了一抹弧度,面容上显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他道:“能在皇家祭祀上勾结高羟蛮夷入场行刺的,且还能买通皇城军守卫,放眼整个朝堂,能做到这一切的人屈指可数。”江闻白丝毫不避讳,继续道,“大概除了您之外,便只有咱们陛下以及太后与右相那一家子了。”
魏濯听完江闻白的话,未置可否,只问道:“你觉得这次的这四名刺客与上回你在圩州遇到的杀手可是同一批?”
江闻白耸了耸肩,“单凭伤口和兵刃,实在无法辨别,不过——”江闻白顿了顿,“若真是高羟来的杀手,兴许可以问一问林三姐?”
魏濯犹豫了一下,微微颔首道:“下次见到她可以问一问。”
提及林芷,江闻白又想起了自己那只被送走的鹦鹉,于是轻咳了一声,询问道:“王爷,您可知晓近来市井间对您是如何评价的?”
魏濯皱眉看了眼江闻白,“你最近很闲?”
江闻白立刻搬出救星,“不光是您,还有林三姐。”
果不其然,听到林芷的名字,魏濯转而接口道:“都了些什么?”
江闻白道:“百姓都林三姐是仙女转世,不仅人长得好看,而且心地良善,就连王爷您也是因为受到了林三姐的感化,所以方性情大改。”言及此江闻白深觉自己当着魏濯的面直接调侃略有不妥,于是又添了一句道,“主要还是因为成安之事,您下令整肃贪官污吏严改□□苛税,百姓都对您赞不绝口。”
魏濯无语地看了一眼江闻白,“你以后少听这些街井之言。”
江闻白作为盈都最大茶楼的老板,每日接触的便是各种八卦与道消息,就连如今城内最受欢迎的话本他都有了解一二,此时看着魏濯的神情,江闻白敏锐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他“唰”地收起折扇,半分肯定半分求证地望向魏濯,“您与林三姐当真成了?”
魏濯瞥了他一眼,“如此八卦,我看你这茶楼也别开了,直接改行吧。”
江闻白却道:“您之前尚未认识林三姐,便已经有人看您不顺眼,三番两次派出不入流的杀手,如今再加上个林三姐,日后对方若再有行动,只怕远不止这几名入不了眼的杀手了。”
魏濯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见江闻白如今提出来,他便也开口道:“之前只我一人,凡事我也不高兴太较真,当日他们对你下手便已经触碰了我的底线,如今若真连带上了芷儿,我自然不能让他们觉得是我太好话了。”
江闻白心中微动,他试探道:“若这背后之人当真是宫中那位呢?”
魏濯看了他一眼,“闻白,你与沈喻跟了我这么些年,你们的想法我并不是不知,我不争并不代表我不能争。”魏濯的表情淡淡,“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即便是魏麟又如何?我总不能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被他们欺负了去还置之不理。”
“我知道了。”江闻白颔首应下,微垂的眼睑遮盖住了目光中韬光养晦多年而终于得到了肯定的跃跃欲试。
门外突然传来了两声轻轻的扣门声,守在门外的纪云声音响起,“王爷,林三姐来了。”
“进来吧。”
下一瞬,一道窈窕的身姿便推门走了进来。
江闻白一脸喜气洋洋地看向林芷,并起身抱拳给林芷行了一礼,“林三姐,好久不见。”
林芷看着江闻白,掩嘴轻笑,“江老板这是做什么呢?今日怎么这么热情?”
江闻白伸手给林芷沏茶,“三姐如今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我家王爷的救命恩人,在下自然得奉姐为上宾。”
林芷在魏濯旁边坐下,笑盈盈地接过江闻白递过来的茶杯,道:“谢礼王爷已经给过了。”
江闻白的目光在面前二人身上看了看,笑道:“想来当日在圩州我这一刀挨得也算值,否则林三姐与王爷也不会这么快便相识?”
林芷暗笑,若不是因为我认得你家王爷的玉坠,当日在圩州遇见来路不明又身受重伤的你,我定然直接不会多管闲事,不过这话无法,林芷道:“那我还得感谢江老板喽?”
江闻白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胡侃了几句只会江闻白便也识趣地退出了房间,不再扰这二人。
待房中只剩下了魏濯与林芷二人之时,魏濯方开口问道:“我何时给过你谢礼了?”
林芷眨着眼看着一脸不解的魏濯,莞尔道:“不告诉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份谢礼迟早她会拿来的。
魏濯见林芷不言,他也无法,宠溺地看着她问道:“今日怎么过来了?”
林芷不如抱怨道:“整日闷在府中什么事都不需要做实在太难熬了。”林芷叹气,“大概我就是个爱操劳的,闲着反而难受。”
魏濯笑道:“我在城郊有处别院,里面景致尚可,且连着山林,你若在府里待得腻味了,便去别院住几日散散心?”
林芷失笑,“您这样邀我去您别院住,旁人不知道的该您金屋藏娇了。”
魏濯一时语塞,“……是我考虑不周。”
林芷道:“您那别院在何处?我听大哥我们家好似在珍珠湖畔也有座院,若离得不远,我也不是不能去看一看。”
魏濯笑道:“那巧了,我那别院正好也在珍珠湖畔。”
此时的慈宁宫中,魏麟正在与太后着话。
太后刘氏乃是右相刘稳山的亲姐姐,如今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长期的养尊处优令她看上去丝毫不显老态,甚至宛如三十出头的少妇一般,她样貌虽不难看但也绝算不上上乘,但就这样一个容貌一般的后妃,能在先帝跟前盛宠不衰并力保资质普通的皇儿魏麟坐稳太子之位,其心机手段可见一斑。
太后此时正坐在软榻之上,腿边跪着一个丫鬟正在替他揉腿,太后看向身旁的魏麟,目光慈爱,“皇儿近来政务可还繁忙?”
魏麟从对他母后便有些害怕,如今即使已经当了好几年的皇帝,他母后对他也不再如之前当太子时一般严厉,但他依旧有些畏惧他母后。
魏麟回道:“不算忙,多谢母后记挂。”
太后又道:“之前听闻百兽山祭祀时,林家刚回来的那个丫头救了诚王一命?”
魏麟不知他母后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如实点头道:“是,若不是林家丫头,诚王此次怕是得受伤。”
太后端起桌上的茶水缓缓喝了一口,又问道:“我听闻诚王似乎有意林家那丫头?”
魏麟似乎并不太以为意,随口道:“男未婚女未嫁的,诚王年纪也不了,有意也正常。”
“啪!”太后重重地将茶杯放在了桌上,怒其不争地盯着魏麟,“你便是这样想的?”
魏麟看着他母后,劝慰道:“母后可是担心诚王与林家联手势力过大?”
太后不悦道:“你还知道?”
魏麟道:“如今诚王与林家姑娘之事只是谣传,更何况就算此时当正,难不成我还能不准诚王婚配不成?”
“你、你可真是要把我气死了方罢休。”太后气结,“林家手握三十万重兵,诚王这几年虽蛰伏不出,但只要他一声令下,这朝堂半数官员都能唯他马首是瞻,你看看林如慕和林芷这才回来多久,魏濯便开始插手政事,就这样你竟一点儿危机感都没有?”
魏麟并不明白他母后为何如此动怒,无奈回道:“就算林家与诚王联手,他们也是臣,难不成林家这时代忠良之家还能篡位不成?”
太后被魏麟气得不出话来,良久方顺过气挥手道:“本宫乏了,你先退下吧。”
魏麟本就不喜他母后这种突然动怒的性情,见状立刻起身告退:“母后好好歇息,儿臣先行告退。”
待魏麟走出了慈宁宫,太后这才将桌上的茶杯重重地摔向了地面,整个宫中所有宫人立刻跪成一片。
片刻后,还是一直陪在太后身旁的大丫鬟春念走了过来,挥手示意房内丫鬟太监全部退下,一阵窸窣,偌大的宫殿中便只剩下了太后与春念二人。
春念轻抚这太后的后背替她顺气,并开口安抚道:“娘娘,咱们陛下从便生性纯良,如今他都已经是万人之上的陛下了,您又何必还要为此动怒呢?这不是平白伤了您自己的身子吗?”
太后叹气,“你我怎么就生了个这样的东西,好不容易让他坐上了皇位,本还以为我能好好颐养天年两千,谁知竟还得事事替他操心替他谋划。”
春念笑道:“您就陛下这一个孩子,不替他操心替谁操心呢?”
春念不愧是从十几岁便跟着太后入宫的身边人,三言两语便让太后的怒火消下去了大半。
太后叹气,面上的表情也带上了一些怨恨,“高羟那帮蛮子行事不讲章法,这次失手,怕是很久无法再下手了。”
春念提议道:“若诚王那边不容易下手,那不若从林家那丫头下手?”
太后思索了片刻终是摇头道:“林家手握重兵,万一把他们逼急了,我们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他们暂时不能动。”太后的手指掐进了掌心,“这几日我不安得很,魏濯这杂种一日不除我便一日寝食难安。”
春念显然是知晓她家主子的不安源自于何,询问道:“要不再与高羟念头联系一下?”
太后面露杀意,一张保养得当的脸此刻尽显狰狞,“过会儿你便去送消息,告诉他们条件可以再加,但魏濯我一定要他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