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西崛 西崛王不日便会来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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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还准备兴师问罪的林芷被魏濯这一抱抱得什么都忘记了, 此刻只余下了满满的心疼与不解。

    魏濯很快便从情绪中走了出来,他放开了林芷,然而相扣的十指却不曾松开, 他问道:“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林芷道:“你不也只待了一天便走了?”她的语气似抱怨更似撒娇。

    魏濯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纤长的手指,情绪似有些低落,“突然发生了一些事, 提前离开没来得及与你一声,下次不会这样了。”

    林芷此时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就着魏濯牵着她的手摇了摇, “别站这里了, 有什么事先回去再?”

    魏濯送她上了马车, “你先回去,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目送着林芷的马车缓缓驶离视线之中,魏濯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无论之前内心有多少犹豫与纠结,但当林芷站在他面前时, 所有一切都是这般自然而又难以自持。

    马车内的林芷同样陷入了沉思,她虽迫切地想要知晓魏濯究竟发生了何事, 但显然魏濯现在并没有做好要与她坦诚的准备, 林芷叹气,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个人, 那么她便会在对等的基础上给予他足够的信任与包容。

    突然从凉爽的山水间回到安定侯府,炎热的天气让林芷颇有些不适, 再加上心中多少还是记挂着魏濯之事,是夜林芷在床上辗转了半宿依旧难以入眠,于是便索性起身去了院中纳凉。

    坐在廊下看着头顶的疏星朗月,夜色很美, 但少了一个一同赏月之人,似乎连这月色都没有那么迷人了。

    林芷在廊下坐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便欲起身回房间睡觉,然而在进门的瞬间,她似是看见了一道黑影掠过了夜空,不过再待她再仔细看去,夜色静谧,压根没有人迹,连飞鸟虫蛾都没有一只。

    林芷掩嘴了个哈欠,估计定然是犯困花眼了,如此想着边走进了屋子边伸手关上了房间门。

    此时翠竹居旁的厢房内,一道鬼魅般的黑衣身影出现在了素素房间的窗外,床榻上原本正熟睡的素素瞬间睁开了双眼,目光锐利,丝毫不复平日里在府中怯懦的模样。

    窗户被开的瞬间,素素手中三根泛着幽幽绿光的银针毫不留情地朝着窗口飞了过去,黑衣人忙开口表明身份:“殿下,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素素手指微动,三根银针方稍稍偏离了方向齐齐扎进了黑衣人身侧的墙面之上。

    黑衣人微不可闻地轻舒了一口气,这方利落轻巧地翻身进了屋子。

    此时的素素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黑衣人摘下面罩单膝跪在素素面前,“阿青见过殿下。”窗外的月光照在这黑衣人的面容之上,清丽秀美,竟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家。

    素素不悦地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之人,白日里温柔可人的模样早已不复存在,此刻的她神情冷厉,微微抬起的下巴与下垂的视线无形中便给人带来了极为强烈的压迫感,这是久居高位之人独有的气势与姿态,她压低声音开口:“谁让你来的?”

    阿青垂首请罪,“阿青自作主张,还请殿下恕罪。”

    此时此地素素也不便多与阿青言其他,只皱眉道:“安定侯府护卫多高手,你此来可有被人撞见?”

    阿青立刻道:“守在您院中的四名护卫一名侍女皆中了迷香在昏睡,其余并无人察觉。”

    阿青轻功鬼魅卓绝,素素对自己这个手下的能耐自是了解的,闻言方摆手示意她起身话,“来寻我有何事?”

    阿青道:“殿下,王上那边又有动静了。”着便附耳在素素耳边低语了几句。

    素素面色未改,只道:“王兄不傻,还不至于将宝压在一半老妇人身上,他定还有其他算,此事我们看着就好不要插手。”素素顿了顿又问道,“可还有其他事?”

    阿青道:“还有一事,林向青似欲与西崛交好,若无意外西崛王不日便会来盈都。”

    素素面露冷色,“兰陌行事素来随性不羁,这两年已多次与林向青示好,如今有此举也不意外。”

    阿青却不无担心道:“但西崛王之前与您有过一面之缘,万一他认出您的身份就不好了。”

    素素讥笑,“除非兰陌真想归顺中原,否则即便他认出我不仅不会出我的身份,反而只会横插一脚将这潭子水搅得更混。”

    素素见阿青并无他事,“若无其余事下回莫要再来安定侯府寻我了。”

    “殿下……”阿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殿下,您孤身在此太过危险,不若让绯影易容成您的样子留在此处?”

    素素断了阿青的提议,道:“林如慕现在对我并未卸下防备,除了我自己,谁来我都不放心。”

    要对林如慕这样的男子攻心,必然得先假戏真做骗过自己方能骗过他,然而当假戏真做的对象是林如慕时,怕是不管派谁来都得自己先沦陷。

    阿青见状也不敢再多言,行礼后便又入鬼魅一般掩进了夜色之中。

    待阿青走后素素依旧独坐在桌边,她并不认同王兄一直以来的策略,中原皇帝权力架空,朝堂之上权势最盛的乃是诚王魏濯,而地位最稳的则是手握兵权的林家,如今林芷与魏濯隐有联姻之意,所以她只有从林如慕下手才能最直接地控制整个中原朝堂,思及林如慕,素素的眼眸又暗下了几分,若非必要她还真不想与这人为敌。

    六月中旬,日光城传来消息,西崛欲与中原签订修好协议,西崛王不日将亲自入盈都觐见以表诚意。

    六月二十八,西崛王兰陌入盈都,礼部尚书苏文昌亲自于城门外迎接,为表地主之谊,皇帝特邀西崛王入住皇家别苑,并将于五日后宫中设宴,亲自宴请西崛王。

    烟雨楼三楼,林芷正在雅间内品茗听书,借了魏濯的光,林芷如今来烟雨楼也都是直奔三楼不对外的雅间了,不得不这楼上雅间环境清幽,视线极佳,连带着听书看戏心情也畅快了不少。

    烟雨楼的书人尤为贴近实事,这几日趁着西崛王入皇城之际,又开始绘声绘色起了西崛王的事迹,虽未指名道姓,但明眼人也都能听出这原型是何人。

    不得不,这书人不愧是盈都一家独大的书人,显然颇能抓住百姓心理,才这个点儿,烟雨楼一楼二楼都已经座无虚席了。

    林芷坐在窗边饶有兴致地听着楼下抑扬顿挫的评书,她与兰陌认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在一年多前的茹门之战中她甚至还与兰陌联手击退过高羟戎狄,也是自那时起兰陌便若有似无地偶尔会表露出交好之意,不过林芷倒是没料到这份交好之盟这么快便被敲定了下来。

    林芷单手撑着下巴,兰陌虽年纪轻轻便继任了西崛王位,不过连爹爹都曾称赞过兰陌心思缜密能力卓绝,此人行事素来无迹可寻难以捉摸,林芷虽与他有过多次接触,却依旧摸不清此人的真实脾性,如今他巴巴跑来盈都还真不知这背后了什么主意。

    “林三姐来了怎么也没遣人与我一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江闻白应声而入。

    林芷从书人身上收回视线,笑言道:“江老板贵人事多,闲来无事不敢惊扰。”

    “三姐来此,再忙在下都是要亲迎的。”自魏濯上次表态之后,江闻白对林芷的态度明显增添了一丝亲近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敬重,他走至窗边,恰逢到精彩处,楼下大堂内一片喝彩。

    见状,林芷不禁笑道:“江老板这书人倒还真是见多识广,什么新鲜事都能上一二。”

    江闻白坦然一笑,“否则我也不会容他在我楼里一待便是这么多年来。”

    思及自己刚入盈都之时的举动,林芷暗笑,怕是那时自己私底下的动作在魏濯与江闻白这里早就一清二楚了,不过好在下回若还需要用到这书人便不必这么麻烦了。

    江闻白回身在一旁落座,蒹葭很麻利地给他倒上茶水后便退出了门外等候。

    林芷亦收回了落在楼下的目光,开口问道:“王爷这几日没过来吗?”语气坦然,丝毫没有扭捏之意。

    江闻白知晓林芷这态度也是没将自己视作外人,于是实言相告道:“自王爷插手了成安之事后,那些官员从一开始的疑难杂事到现在几乎事无巨细几乎都要来禀明王爷,想来王爷近来怕是忙得连王府都没时间回了。”

    林芷本还以为魏濯是因为之前欲言又止之事而刻意避着她,却是没想到近来不见人影是因为政事缠身,她略有怀疑地看向江闻白,“忙得连王府都没时间回?他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吗?”

    “可用之人”江闻白摸了摸鼻子道:“许多未决要务积压,等过一段时日应该便会好一些。”其实江闻白也略有不解,他总觉得他家王爷近来这么忙碌有很大一部分的主观原因,不过此等无据猜测也无法与林三姐言。

    林芷问道:“那江老板可知王爷现在人在何处?”

    江闻白正欲开口,门外突然传来叩门声,蒹葭的声音响起,“姐,纪护卫来了。”

    江闻白松了一口气道:“来得赶巧,您有事问纪护卫比较清楚。”着便开口示意纪云进来。

    纪云进门见到林芷楞了一下随即行礼道:“属下见过三姐。”

    林芷笑道:“纪护卫不必多礼,怎么只你一人,你家王爷呢?”

    纪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江闻白并道:“王爷他临时有事,特让属下将这封信交给江公子,过会儿还得麻烦江公子替王爷跑一趟大理寺。”

    江闻白也未多问显然知晓信中所言何事,接过信收好后看了眼林芷方又开口问纪云道:“王爷去哪儿了?三姐今日一早便过来寻王爷了。”

    纪云显然比江闻白更清楚林芷与魏濯之间的关系,闻言自然也不会有任何隐瞒,与林芷道:“方才传来消息,有一西崛使臣在北郊军营与杜统领在比试,据言二人已战了近百回合了,禁军黄副统领担心难以收场特意遣人来禀明王爷,王爷此刻已经赶去北郊军营了。”

    林芷皱眉,略一思忖便起身与纪云道:“纪护卫,我与你一道过去看看。”若非得了兰陌的示意,她才不信有什么西崛使臣敢在禁军军营寻衅滋事禁军统领的。

    二人走出烟雨楼,林芷直接从江闻白这儿牵了一匹马与纪云同行。

    走出一段路后,林芷突然开口道:“纪护卫,我有一事想问你。”

    纪云立刻回道:“三姐请。”

    林芷面色如常,浅声问纪云道:“当日在珍珠湖别庄,究竟发生了何事王爷他方会不辞而别?”她方才已经试探过了江闻白,但江闻白显然也对此事并不知晓,想来唯一知情之人便是当日跟在魏濯身侧的贴身护卫纪云了。

    纪云楞了一下,那只木盒中的东西王爷确实并未瞒着他,但此事王爷回盈都后除了去过一趟桃园后便一直闭口不谈,连在江公子面前都未曾提起过丝毫,显然是不愿让任何人知晓,如今被林芷问起,纪云想了想还是斟酌着开口道:“此事属下也并不是很清楚,还望姐见谅。”

    林芷微微颔首,心下有数,便也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