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断指 他家王爷便是林芷的底线

A+A-

    江闻白问方盛一道:“王爷现在怎么样了?”

    方盛一摇了摇头, “幸而林大人及时封住了王爷的几处大穴并给王爷服用了解毒丸,否则现在看见的便是一具尸体了。”

    林芷双手冰冷,她问:“若黄覃五日之内不能配出解药呢?”

    方盛一道:“纵使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林芷不再话, 推门走进了屋子,屋内魏濯躺在床榻之上,上半身赤|裸着, 筋脉处都被方盛一以银针封之,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生气。

    林芷的手掌覆上魏濯几乎没有温度的脸颊, 目光中的心疼最后皆化作了冷厉与冰寒, 她起身轻轻在魏濯唇上印上一吻, “你再坚持一会儿, 我这就替你去寻解药。”

    门外的江闻白与林如慕本以为林芷会一直守在屋内, 谁料只片刻功夫林芷便走出了屋子,她看了看院中几人, 开口与方盛一道:“神医,王爷烦请你多费心了。”

    方盛一立刻点头应下, “林三姐不必客气,此乃我分内之事。”

    林芷又与江闻白与林如慕道:“大哥, 江老板, 借一步话?”

    江闻白不明所以,但林如慕见到林芷此时的神情, 以他对自家妹的了解心下已然猜到了八|九分林芷的心思,林如慕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却也依旧跟上了林芷的脚步走进了偏厅之内。

    偏厅内,桌上一盏烛火照亮了整间屋子,林芷直接开口问江闻白道:“是谁下的毒你心中可有数?”

    江闻白点头,“连带着之前百兽山那次, 不出意外应该都是慈宁宫那位的指使,只是上一回乃是高羟人动的手,并未找到任何直接的证据,再加上王爷尚有其他考量,便也一直没有深究。”

    林芷此时不复往日亲和模样,言语间听不出任何喜怒情绪,她道:“既然怀疑是她做的,那在我这里有无证据都不重要。”

    江闻白抬头望向林芷,“三姐的意思是……”

    林芷道:“太后能如此频繁得与高羟人联系,她身边定是有一得力之人,先将这人给找出来,至于太后那边——”林芷看了眼他大哥,继续道,“若太后愿意主动交出解药那便再多容她些时日,否则我便只能用她最看重的东西去交换了。”

    闻言,江闻白亦下意识地看了眼林如慕,只见林如慕目光微垂,面色却并未因林芷所言而有任何改变,显然并不意外林芷所言之事。

    太后最看重的东西?除了她的亲生儿子当今的陛下之外那还有何物?

    江闻白虽早已对林芷的性格有所了解,但现在看来,他的了解显然只是冰山一角,十六岁便能率兵出征的将门之女,谋略决断不仅不会逊于男子,若真触及底线她只会比常人更果决狠厉,江闻白很庆幸,如今他家王爷便是林芷的底线。

    江闻白也不敢耽搁,随即应下,“我这就去安排。”

    一直未曾开口的林如慕叫住了江闻白,“江老板,让念安与你们一起去。”

    江闻白自是知晓林念安并非一般的随从,于是拱手道谢:“多谢林大人。”

    临近子时,万籁俱寂,一片漆黑的慈宁宫上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有规律的虫鸣声,慈宁宫偏殿的某间屋子里,宁安瞬间挣开了眼睛,在心里默数着这虫鸣声,片刻之后,宁安如鬼魅一般跃出了屋子飞身追着那声音而去。

    当宁安循着这高羟用来传递信息的声音追至皇宫西北角时,虫鸣声骤然消失,宁安听着四周隐约的风声,心中暗道不妙,脚尖点地便欲逃跑。

    早已埋伏在四周的暗卫岂能让他轻易逃脱,不过这宁安功夫诡异,幸得方才发出虫鸣声引诱宁安至此的林念安出手相助,几人方顺利生擒住了宁安。

    次日一早太后便在丫鬟的伺候下起身,春念端着她每日早上都要饮用的花蜜水走了进来,便接过丫鬟手中的活计,便笑道:“娘娘今日气色瞧着不错。”

    太后挥退其余仆从,坐在桌前轻轻端起玉杯饮着蜜水,道:“徐太医呢?让他来见本宫。”

    春念道:“徐太医昨晚便来复命了,只是那时娘娘您已经睡下了,我便没让他扰。”

    太后眉头微挑,“哦?他怎么?”

    春念附耳声道:“徐太医他查不出来任何症状,但诚王看着似乎不大行了的样子。”

    太后满意道:“奇毒鸩羽果真名不虚传。”

    春念亦笑着附和道:“娘娘这回可以安心了。”

    太后喝完一杯蜜水后方又道:“宁安呢?让他去诚王那头多盯着一点,事到临头了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正此时,一丫鬟捧着一只木匣子快步走了过来,春念见状唤她道:“沉香,何时慌慌张张的?”

    被换作沉香的丫鬟拿着木匣子走了进来,行礼道:“娘娘,方才在慈宁宫外有人将这匣子交给我,是送给娘娘的礼物,完便走了,看着奇奇怪怪的。”

    “什么东西?”春念边着边接过木匣子开,然而下一瞬一声惊呼便将木匣子甩在了地上,她看着盒子里滚落出来的血淋淋的物件,俨然是一截手指。

    “啊——”沉香看着滚落在自己脚边的断指,一声尖叫便随即腿软着滑坐在了地上。

    春念亦苍白着一张脸,强忍着不适又看了一眼那节断指,随即捂着嘴望向太后,声音中难掩颤抖,“娘娘,宁公公早年习武有一根手指没有指甲,这、这手指瞧着好似宁公公的。”

    “什么?”太后瞬间站起了身,“不可能,宁安怎么可能……快、快去把宁安给本宫找过来!”

    片刻后,春念再次走进了殿中,并顺手掩上了殿门,她的脸色依旧很是难看,见她进来,原本正焦躁踱步的太后立刻问道:“找到宁安了吗?”

    春念咬着下唇摇头,“宁公公房内并无明显的痕迹,看着像是主动出去的。”

    太后脱力地坐上了软塌,良久,她终于找回了理智,她面色阴沉,“他们既然能对宁安下手,想来魏濯定然是快不行了,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只要魏濯死了,便没有任何人能左右本宫了。”

    春念思及这么些年一直忠心不二的宁安,再想起那节血淋淋的断指,终是于心不忍,“可是娘娘,那宁公公我们便不管了?”

    太后闭上眼睛掩去了目光中的无情,“做大事者必须懂得取舍。”

    春念垂头不语,心中却是油然而生一种兔死狐悲的哀凉。

    盈都城东与临湖苑相邻的江府内,林芷在后门口下马进府,立刻有暗卫带领着她往内宅后院走去。

    林芷问暗卫道:“人怎么样了?”

    暗三回道:“属下已按姐吩咐,将断指送至了慈宁宫。”

    林芷又问:“慈宁宫那边可有动静?”

    暗三:“并无。”

    话间暗三已带林芷走至了某间屋子,推开门后暗三在架子上转动某处机关,墙面应声而开,暗三道:“公子现在里面。”

    林芷点了点头便走进了石室,暗三则守在屋内将密道恢复了原样。

    走过长长的密道,林芷在某间装着铁栏栅的石室外看见了江闻白,石室内正是被砍了一截手指的宁安。

    林芷看了眼宁安便收回了目光,直接与江闻白道:“过一个时辰再给慈宁宫送一节过去,等到一只手送完了,便将陛下贴身的玉佩和这位公公的另一只手一起送过去。”林芷丝毫没有避讳宁安的意思,宁安知道在这位林家姐的眼里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江闻白有些意外地问林芷道:“三姐不准备再审一审他?”宁安跟随太后这么多年,该知道的定然都知道。

    林芷走进铁栏栅,看着里面衣衫已经被血迹湿却依旧盘腿而坐面无表情的宁安,开口道:“既然他能跟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并替她做下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想来定是不会因为随便几句威胁或诱惑就开口的。”林芷看着宁安闭着眼睛似是听不见的模样,冷笑一声,“虽然他在太后眼里只是一条比较好用的狗而已。”

    林芷的声音刻薄而冷酷,“一条狗就算死了,最多也只能令它的主人骂一句‘不中用’而已,所以不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静坐的宁安紧闭的双眼下意识的动了一下,然而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

    江闻白看着林芷点头应下,“我明白了。”言语间的态度已经完全将林芷视作了与魏濯同等的存在。

    此时就在距离江府不远处的另一所不起眼的宅院中,一身着锦袍的男子正悄无声息地走进了院内。

    “刘大人,这边请。”院中一青衫女子随即上前引男子走近了厅堂。

    厅堂上位处端坐之人虽以薄纱半遮着面容但依旧可以辨认出薄纱下姣好的长相,她一身银白色劲装,青丝用玉冠半束起,强大的气场丝毫不会令人因她女子的身份而敢有所轻视。

    男子走进后随即拱手与她行礼,“久闻公主大名,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这女子正是当日盗了林如慕布防图离开盈都多日的文婧公主高婧,高婧抬手示意那男子落座,“刘大人请坐,今日我亲自前来想必刘大人已经看到我的诚意了。”

    “这是自然。”男子笑道,“公主能亲自来此,实乃我辈荣幸。”

    高婧似乎并没有与人寒暄的习惯,直接道:“刘大人的计划我已经看过了,不过容我直言,本殿并不认为刘大人有此实力与我们合作。”

    男子听闻高婧此言也不恼,面上笑容不减,他道:“公主若是担忧诚王与林家的势力,一则诚王如今身中奇毒生死难卜,再则边关到时有您与我里应外合,夺下林家的兵权并不是不无可能。”

    高婧冷笑,“刘大人计划得倒是挺好。”

    男子道:“若无计划,公主又怎会亲自来见我?”

    男子并未在此处久留,与高婧见过面表明了态度之后很快便先行离开了,待男子离开后,高婧又在厅中独坐了一会儿,方唤来阿青道:“去查查诚王是怎么回事。”

    之前在她将布防图交与了高擎之后,他兄长大喜过望,竟主动询问她可愿来盈都替他谈合作之事,高婧不知自己究竟是出于公事还是私心,她并未犹豫便又重新回来了盈都。

    而此时,当她听到诚王中毒的消息时,忍不住便想起了那个在安定侯府时对自己颇为亲近,并会拉着自己开玩笑道“以后我是不是该唤你嫂子”的林三姐。

    看着阿青领命而去的背影,高婧默默告诉自己,就算不是因为林芷的关系,诚王之事太过蹊跷她亦应该去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