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旧闻 我要让全天下人都敬重你爱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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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闻在发现并无所谓高羟伏军之时便明白自己这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当时他已不及悔恨,只想快一点赶回遥定关,生怕晚一步看到的便是一座尸横遍野的空城。

    当他在城门口看见那颗被挂在城墙上的脑袋时, 终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并未酿成大错,不过下一刻他被等候在城门外的李青缴了械, 孙闻本以为自己会被收押,然而并没有, 他自觉罪不容恕除下盔甲便跪在了议事厅外等候发落。

    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跪了半时辰, 孙闻浑浑噩噩的脑子终于恢复了一丝清醒, 他开始回想起刘霄从一开始找上自己时直至今日的种种细节, 现在想来漏洞百出的辞他竟没有丝毫保留得被利用, 孙闻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刘霄这是利用了自己内心最隐秘而不可告人的欲望。

    思及赵婉柔, 孙闻泛红的眼底露出了一丝迷茫,他不知赵婉柔究竟在这场布局中充当了何种角色, 她是被利用又或者她便是主谋?

    林芷来见他时,孙闻已经在外面跪了近一个时辰。

    “王妃……”孙闻声音沙哑, 随即移开目光不敢再看林芷。

    林芷扔下一句“进屋话”, 便先行走进了厅内

    孙闻由于跪了太久,站起来时双腿还踉跄了一下, 旁边侍卫也无人敢上前搀扶,孙闻缓了一下这方跟着林芷走进了门内。

    守在门外的白露将门掩上, 屋内只留下了林芷魏濯纪云蒹葭几人,孙闻欲跪,林芷却道:“坐下吧。”

    孙闻低头,“属下不敢。”

    林芷淡淡道:“我爹临行前特意交代过, 不管你做错了任何事让我都莫要为难你,你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相信你不是勾结外地是非不分之人。”林芷看着孙闻涨红着一张脸讷讷不语的模样,她不无失望,她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进了孙闻心口,“不过现在看来,是你辜负了我爹的期望与信任。”

    孙闻“扑通”跪下,以头抢地,“属下有负将军所托险酿大祸,万不敢有半句狡辩,但凭王妃发落。”

    林芷道:“你先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至于如何发落,等回了日光城再由我爹定夺吧。”

    一旁蒹葭铺开笔墨,准备记录口供。

    孙闻如今自然不再有隐瞒之意,他只是犹豫该不该交代自己与赵婉柔的前尘往事,一直抱剑立在一侧的纪云见他这模样,心下也猜出了他在为难何事,在得了魏濯的示意之后,纪云开口提醒道:“若孙副将不知如何开口,不妨从赵贵妃给您的那封信件起。”

    闻言孙闻猛然抬头,只见魏濯与林芷面上皆无意外,心下了然,估计自己与赵婉柔那些事诚王与王妃早已知晓,于是他也不再犹豫,缓缓开口将所有事情全盘出。

    交待完全部事情后,孙闻又望向魏濯与林芷,情真意切地恳请道:“贵妃娘娘深居后宫,估计这次也只是被旁人利用,还望王爷王妃莫要牵连贵妃娘娘……”

    林芷见他此时此刻还一副脑子不清醒的模样不由冷笑,能凭一己之力在后宫专宠不衰之人怎么可能是不谙世事的白?若林家军的副将都如此脑子,估计敌军都要不战而胜了。

    纪云方才在一旁也听完了孙闻交代的全部事宜,不过孙闻起那段早年间与还是太子妃的赵婉柔的风流韵事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些当年调查到的深宅秘事,忆起往事,他看着孙闻的表情一时间不禁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林芷注意到了纪云欲言又止似同情又似嘲笑的复杂表情,开口道:“纪护卫可是有话想?”

    纪云:“回王妃的话,方才听孙副将提起当年之事,卑职确实想起了一些当年调查到的与赵贵妃相关的旧事。”

    林芷挑眉,她看着纪云这表情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对此她倒是不介意刺激一下孙闻,让他脑子清醒一些,于是道:“孙副将与赵贵妃关系匪浅,你但无妨。”

    纪云看向孙闻,问道:“敢问孙副将方才提及当年太子妃上门寻你之事,可是在天纪十六年?”

    孙闻点头,“是,天纪十六年的春天。”

    “那便不会错了。”纪云继续道,“赵贵妃当年还是太常家的姐,她初入太子府时并不似现在这般得宠,太子当时尤为喜爱府上的一名异域歌姬,甚至有立歌姬为侧妃的念头,若不是此事惹得先帝勃然大怒,估计那名异域歌姬如今也是一位有名有姓的宠妃了。”

    “不过当年赵婉柔嫁进太子府后迟迟未孕,再加上太子当时又沉迷异域歌姬惹得先帝不悦,皇后便有了再给太子挑选几名大家闺秀送进府中当侧妃的念头。”

    “对此赵婉柔自然是不甘的,她曾多次私下偷偷请了大夫替自己把脉,在确定自己身子并无问题之后,她也不敢猜测是太子身子有恙,进退维谷之间,为了坐稳太子妃之位赵婉柔便动了借他人之力怀孕的歪心思。”

    纪云看着孙闻脸上难以置信如遭雷击的表情,也不知该同情还是他活该了,如判刑般出了最后的结论,“孙副将那时正好回了盈都,不仅一片痴心又是个孑然一身过几日就得回边塞的人,可谓天时地利人和,所以能被赵婉柔选中也不奇怪。”

    孙闻颤抖着嘴唇,似是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般,良久方断断续续地问道:“……你所言可有证据?”

    纪云面无表情道:“半月之后赵婉柔便怀孕了,但这个孩子不是太子的,赵婉柔再大胆也是不敢生下来的,她只是利用怀孕之机重新获得了皇后的喜爱,数月之后,赵婉柔设计那异域歌姬使自己产,不仅让皇后处死了歌姬也使得太子对她心生愧疚,此后这么多年间即使未孕也一直专宠至今。”

    “至于证据,我自是有的。”纪云道,“若孙副将不相信,待什么时候回去盈都我可以带你去寻那个替赵婉柔下药致使她产的稳婆,若那稳婆有良心,你不定还能去那个未来得及出生的胎儿坟前祭拜一下。”

    孙闻被侍卫带去禁闭房时,他瞧着三魂七魄都失去了大半,然而他落得如此境地却无法博人同情,只能怪他自己蠢笨不自知。

    待孙闻离开后,林芷也被方才纪云所言震惊到了,她虽然一直便知晓赵婉柔是个手段厉害的女子,但怎么也想不到当年方十六七岁的赵婉柔竟能对自己这么狠。

    不过林芷更加佩服纪云竟然连此等事情都能知晓,赞道:“纪护卫,你那儿还藏了多少宫廷秘闻?改日你好好与我道道。”

    纪云不着痕迹地拍着王妃的马屁:“您要是想知道,到时我给您写个本子,您可以慢慢看。”

    林芷失笑,“那敢情好。”

    然而魏濯瞧着纪云的眼神却有了些怀疑,他道:“我怎么不知你整日里尽盯着这些高门后宅的私事?”

    纪云被魏濯像看变态一样看着他的眼神伤到,颇有些猛汉落泪的委屈,无力辩解道:“王爷,那几年情况特殊,太子处处想着给您使绊子,江公子吩咐我必须连太子府上哪个丫鬟和太监私通都得了解清楚,我自然不敢怠慢。”纪云毫无愧疚地把锅甩给了远在盈都的江闻白。

    听闻纪云所言,林芷算了一下时间,天纪十五年时先诚王去世,想来天纪十六年间,她正在日光城无忧无虑地享受着爹娘兄长的疼爱,而当时年仅十五岁的魏濯便已经被迫独自在皇城那个吃人的地方努力撑开羽翼了。

    魏濯见她看着自己发呆,索性起身直接将她抱起,突然间的双脚离地惹得林芷惊呼一声,随即紧紧地搂住了魏濯的脖子。

    魏濯抱着她朝房间走去,“你都快一天一夜没睡过觉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其余事情等林战回来再。”

    林芷将脑袋靠在魏濯宽阔的肩膀上,软声道:“如果能早些认识你就好了,那些年你便不需要独自面对所有的腥风血雨了。”

    魏濯抱她走进了内室,脚尖将房间门踢上,温热的嘴唇印上了林芷的额头与眉眼上,“我倒觉得现在遇上你刚刚好。”

    林芷瞪圆了眼睛,生气道:“你不想早些遇见我?”

    魏濯将她放在床榻上,替她褪去外袍和鞋袜,“那时候我偏激冷漠还不会照顾人,要是那会儿遇见你,你肯定不愿意与这么糟糕的我在一起。”

    林芷勾着魏濯的脖子撒娇,“才不会呢,你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我定然会对你一见钟情的。”

    魏濯笑着拉下林芷替她盖好被子,“快睡一会儿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事情了。”

    “你不陪我一起睡吗?”林芷拉着魏濯,一双大眼睛委屈巴巴的模样,“你也一晚上没睡了。”

    魏濯无奈,在她身侧躺下道:“那我陪你躺一会儿,等你睡着了我再去审刘霄与赵闫。”

    林芷依偎在魏濯身边,想了想又开口道:“你得也没错,要是你太早遇见我也不好,我以前也是个固执不会迁就人的,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把你吓跑了。”

    魏濯在被窝里与她十指相扣,“你现在也可以不用迁就任何人,你可以任性也可以肆意,有我在呢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林芷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魏濯,长长的睫毛几乎要交错在一起,她轻声开口,声音却很坚定,“我才不要,我现在是你的王妃了,你这么好,我一定不能给你丢脸,我要让全天下人都敬重你爱戴你。”

    魏濯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中不无感动,低头亲她的眼睛,“嗯,好,都听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