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把脉 陛下中毒已有些时日了
次日早朝过后, 诚王诚王妃相携入宫请安。
魏麟在朝华殿接见了魏濯与林芷,这是林芷成为诚王妃后第一次穿上这身繁复高贵的朝服,发间金钗珠玉华美, 若换做寻常人并不一定能压得住这一身的气派,然而在林芷身上这些珠钗华服都成了陪衬的俗物。
魏麟瞧着诚王的这位新妃,不由在心中感叹诚王好福气, 转而思及揽月宫中那个妖精,他也不似之前那般嫉妒魏濯娶到了林芷这般不落凡尘的大美人了。
在林芷行过礼后魏麟命人将早已备好的赏赐赠与了她, 宣召赐林芷一品夫人之爵位, 并在殿中设宴留诚王夫妇在宫中用膳。
席间, 魏麟宣月嫔作陪, 魏濯今日许是因为林芷受爵心情也不错, 陪着魏麟连饮了数杯,结束之后魏濯与魏麟二人皆染上了几分醉意, 在诚王夫妇告退后月嫔则搀着魏麟直接回了揽月宫中。
揽月宫内殿之中,香炉袅袅燃着淡淡的熏香, 塞娜扶着魏麟上了床榻,替他褪下鞋袜外衫后魏麟很快便带着酒意熟睡了过去。
塞娜轻声走出内殿, 与候在外间的安公公道:“公公, 陛下睡着了,您可知陛下饮酒后喜爱何种醒酒汤?”
安公公连声道:“奴才这就去御膳房让人准备。”心中还暗暗赞许道, 这月嫔娘娘人长得美又会撒娇又会照顾人的,难怪这短短几日便能独宠后宫了。
目送着安公公离开, 塞娜又与殿内其余宫女太监道:“本宫陪陛下休息一会儿,你们都去外面候着吧。”
一众下人皆鱼贯而出,他们都知晓这位娘娘素来与陛下玩得开,谁也没胆子留下, 就怕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被陛下砍了脑袋。
待殿中恢复了安静,塞娜方重新走入了内殿,她走至床边见床榻上的魏麟睡得正熟,弯腰在魏麟耳边轻声唤道:“陛下,陛下。”未曾得到回应之后,塞娜又伸手拍了拍魏麟的脸,看着魏麟脸上瞬间泛起红色便知塞娜下手不算轻,不过即使如此魏麟依旧毫无反应。
塞娜这方走至屏风处道:“黄大夫,出来吧。”
闻言,躲在屏风后一身侍女扮的黄覃立刻走了出来,与塞娜抱拳问好,“塞娜姑娘,好久不见。”
塞娜轻笑,“是好久不见了,黄大夫真是比我印象之中的越发动人了。”
黄覃微愣,随即在心中暗骂一声,怎么就忘记自己还穿着女装了,这塞娜又是个嘴损的,但现在在人家姑娘的地盘,黄覃只能捏着鼻子权当听不懂,自顾上前给床榻上的魏麟搭脉。
黄覃搭完脉后似有不解,又解开了魏麟的衣裳查看了一下他的胸腹与腰腿之处,皱眉在魏麟几处穴位查看了良久,又开口问塞娜道:“你可知陛下是否有在服用药物?”
塞娜思索片刻摇头道:“近来我每日都与他在一起,并未见过他服用何种药物。”想了想又道,“不过赵贵妃经常会给陛下送一种补汤来,里面有好些壮阳活血之物。”
黄覃忽然低头在魏麟换下来外袍上嗅了嗅,问道:“陛下寝宫是否常年用碎仙香?”
塞娜道:“陛下寝宫确实常年用香,我不知是何种香,闻着是比檀木香浅淡一些也要更甜腻一些的味道。”
黄覃站起身,“那便是了。”
一切处理妥当后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路线,黄覃顺利在无人看守的宫墙下上了诚王府的马车。
诚王府内,黄覃将在魏麟身上的发现与魏濯与林芷知晓,他道:“方神医之前告诉我,数年前去替陛下把脉时发现陛下有少精之症,这也是陛下子嗣单薄的原因,只是宫中御医并无人敢实言。”
“然我今日给陛下把脉之时却发现陛下现在已无生育能力。”黄覃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此言意味着什么,继续道,“且陛下脉象虚浮,我查看了他几处大穴,若我未判断错,陛下中毒已有些时日了。”
片刻的安静过后,林芷问出了关键的一点,“陛下中毒是在赵贵妃怀孕前吗?”
“是。”黄覃言简意赅,下结论道,“照陛下如今的身子状况,中毒至少一年有余,再加上陛下本就有这方面的疾病,根本不足以令贵妃受孕。”
林芷又问:“陛下所中之毒可会危及性命?”
“此毒并不致命,只会令人气血虚浮肝肾早衰,然而中毒者大腿内侧经脉极为脆弱,只需一根的银针刺入便能杀人于无形。”黄覃道,“在古籍中曾记载过此种杀人手法,且由于中毒者本就气血不足,事后多半会被认为自身患疾暴毙而亡。”
黄覃将所有事宜清后便急着回去找夏岚将这脸上厚厚的一层易容装扮卸下,书房中很快便只剩下了林芷与魏濯二人。
虽早已有所预料,但林芷也不无震惊赵婉柔腹中胎儿竟可能不是皇嗣,上一世赵婉柔生下了魏麟的长子,只是当时林芷的心并不在后宫之中,她根本没有闲心注意到赵婉柔与刘长空之间的猫腻。
魏濯见林芷不话,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林芷转过脸瞧着魏濯,轻叹道:“虽然早前已猜到七八,如今得以证实依旧忍不住唏嘘。”在这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感情估计是最微不足道且不值一提的东西了。
魏濯道:“将欲望置于本心之上,自然也只会感召更重私欲之人。”
闻得魏濯此言,林芷豁然,失笑道:“王爷所言有理。”
魏濯继续道:“此时若直接戳穿刘长空与赵婉柔也不失为一个化繁为简的法子,没了从旁戳撺之人,我那皇兄便也只是一个贪图享乐好大奢靡的普通人。”
林芷明白魏濯所言之理,若不是刘长空与赵婉柔的耳旁风吹得太过,魏麟这些年也一直安于当一个无实权的享乐皇帝,待刘长空与赵婉柔被处决,到时魏濯依旧是朝野掌实权的王爷,而林家也不需要背负任何莫须有的罪名。
林芷问道:“王爷可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同去成安县时的见闻?”
魏濯点头,静待林芷下文。
林芷继续道:“一座园林于魏麟而言只是区区享乐之所,然而对于成安百姓却是足以令他们家破人亡的横祸。”林芷望着魏濯,目光清澈而坚定,“且这一次即使揭穿了刘长空赵婉柔,但魏麟既然已经起了要专政的心思,日后这朝堂便注定不会如之前一般平静。”
话已至此,魏濯道:“过几日让夏岚带你潜入刑部大牢先见一见大哥。”
如今看来,刘长空定会得等一月之后赵婉柔顺利生产方会有所行动,林芷顾及他的名声不愿主动出击,便只能平白让林如慕在牢狱之中多待上月余了。
数日后的深夜,刑部大牢门口的两名守卫与下半夜的守卫照常交着班,墙角一声猫叫,其中一名守卫与另一人道:“老吴,你不是急着去茅房么,已经交完班了,你也别憋着了快去吧,隔着老远就闻见你的臭屁味了。”
老吴嘿嘿一笑,“都怪家里婆娘偷懒给我吃了昨日的剩菜,有劳兄弟你了。”着便捂着肚子一路跑去了茅房。
片刻之后,门口仅剩的这名守卫似是想起了什么事,开大门走了进去,谁都没注意那门并未关上,只虚掩了一条缝。
此时对面屋顶落下两人,夏岚与林芷身着黑衣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进了大牢之内,牢狱内,守夜的狱卒都趴在了桌上呼呼大睡,林芷与夏岚轻声穿过通往最里面那间牢房的通道。
牢房内背对着牢门侧卧而眠的林如慕在听见通道中的脚步声时便睁开了双眼,藏于衣袖中薄如蝉翼的暗器悄然滑入掌中,然而下一瞬他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大哥。”
林如慕转头,只见果然是林芷站在门外。
林如慕下意识地望向了通道那一端,只见安安静静并无异响,这方皱眉道:“念安没有把信交给你?”
夏岚已经开了牢门,林芷走进去上上下下关切地将她大哥量一番,林如慕穿着自己的衣裳,并无任何破损血迹,她这才道:“一回城念安哥哥便将信交给我了,爹爹那边也收到了,一切与大哥你所料无异,只是我见不着你实在难以安心,便让王爷安排了一下。”
“我知晓你与王爷辛苦了。”林如慕着示意了一下桌上看了一半是书册道,“不然郑尚书也不可能隔三差五遣人来询问可还需要什么生活用具。”
林芷量了一下这牢房内的陈设,确实不似普通牢房那般简陋,林芷与她大哥将近来之事简单明,又不无愧疚道:“大哥,可能还得让你在此住上一段时日。”
林如慕伸手揉了揉林芷的脑袋,“平日里也没这么多空闲,这段时日在牢狱中,我正好可以静下心来将这些年在边关的战役编纂成册,此事从几年前爹便催我了,只是我一直没时间,现在正好有这个现成的机会。”林如慕又道,“你在外面安心辅佐诚王,莫要被我的处境所困,我在此一切都安好。”
林芷点头,“谢谢大哥,我明白。”
林如慕又瞧着林芷含笑感慨道:“这短短数月未见,你都嫁人了,还没能亲口祝你与诚王百年好合呢。”见林芷眼眶发红,林如慕着便拍了拍她道,“好了,早些回去吧,别被人瞧见了。”
林芷也知现在并不是感情用事之时,道了声“大哥您自己多加保重”,便带上了兜帽沿着来时的路轻声走了出去。
待林芷与夏岚的脚步声消失在通道尽头时,林如慕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墙体背面,声音冷厉,“来都来了,为何还藏头露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