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拷问

A+A-

    杨也想不明白。

    2个钟头前,他突然收到新兵报到中心里维斯上尉的电话,让他立即过去一下。

    杨到了,便被两个没见过的宪兵,带进了打着冷色led灯光的会议室。只见一面长方形白色桌子横对自己,桌子后,平行着坐了三男一女:

    除了里维斯上尉外,一个是军校宿舍管理科的亚塔夫人,干瘦干瘦的老太婆,在学校里绝对属于常务副校长一脉;一个是自己原先宿舍的宿舍长李老师,干瘪身材的黑框眼镜大叔,根正苗红的司长一派;最后一个坐得最靠墙,是个从没见过的瘦高个,大约40几岁,打扮得极其整洁,两只大叠在桌上,每个指甲都修得平滑干净,连根肉刺都没有。

    他边上,还贴墙站着罗纳尔司长的第二助理、阿尔费雷德。

    阿尔费雷德一见杨,就立即走出去,并从外面反锁了会议室的门。

    “杨上尉请坐,”里维斯先开场了:“这里两位是军校的职员,最后一位是安全委员会保安处的邓迪督察。”

    虽然司长的命令是由雄狮舰队审查杨。但是谁都不想揽麻烦上身,得罪司长未来的女婿。舰队把责任甩给了新兵报到中心。里维斯上尉也急中生智,拉上了负责凶案发生现场的、军校两派代表,来个责任均摊。

    至于这个邓迪督察,则是安全保安委员会主动送来的人。

    更叫人吃惊的是,司长本人好像也不介意委员长派的插,还专门打发了第二助理阿尔弗雷德来陪侍。

    没等瘦高个邓迪督察话,杨旧宿舍的李老师批头盖脸的责备:

    “杨同学,不,杨上尉,你太拎不清自己的位置了。好好的,为什么叫大家去吃烧肉?”

    瘦高个刚要打断,亚塔夫人也接上了:“杨上尉,你才刚毕业,哪里有那么多钱?连宿舍餐厅师傅和保洁,都请了,怎么不记得还宿舍门卡?”

    杨立即明白,今天的问题,怕跟老麦从天蝎王朝回来,或者张大姐的人证有关。

    可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答,瘦高个邓迪的眼睛,就好蛇眼一样,盯住了他。他一刹那间居然无缘无故的、觉得心虚。

    “杨上尉,你可以告诉我们,革命委员会副委员长的内侄女苏芳-贾南德姐,为什么会在你原先军校宿舍里吗?”

    杨愣住了:

    “什么时候?苏芳不可能进去的,因为我走的时候,确定是锁上门的。门卡,已经请杂务科的张大姐他们、帮我捎回学校了。她还”

    杨想拿出电话里,展示张大姐拍的还门卡视频,就看见李老师和亚塔夫人都垂下了眼睛,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乘这个空儿,邓迪督察对杨发起了一系列奇袭:

    “杂务科张大姐?你是之前曾串通星际海盗,导致共和国重大资产流失的张春梅吗?”

    “你是在暗示我们,她是为了报复革命委员会和贾南德副委员长,才把苏芳-贾南德姐骗去你的旧宿舍,并借你大宴宾客、宿舍里没有人之际,将其残忍杀害的吗?”

    杨呆住了。他不敢相信,苏芳被杀死了。

    而且,他更不明白,邓迪督察怎么就把杀死苏芳的罪名,扣到了张大姐的头上。

    没等杨反驳,瘦高个督察继续问:

    “你开烧烤大会,是为了报答她伙同雅尔塔-恩里克-塞里易得里(食堂大哥)和麦克-巴希尔(老麦),帮你掩盖你家养女叛逃天蝎王朝的重罪吗?”

    杨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差点锤烂面前那张薄薄的白色长桌:

    “邓迪督察,你胡扯也该有个限度!”

    他还想继续话,就被李老师断喝住:

    “杨同学,不,杨上尉,现在是叫你交代问题,谁许你妄自尊大?坐下,不要扯别的,老实交代你的门卡,怎么到了苏芳里!”

    杨这才想起刚才出去的阿尔费雷德。该不是他今天凌晨听到自己和司长那番对话,向邓迪打了报告吧?

    杨扫扫四个负责审问他的,明显:里维斯上尉只负责做笔记和见证,亚塔夫人和李老师是站在他这边的,现在自己跟邓迪是一对一。只要自己咬死不认,想来邓迪也奈何不了张大姐他们。

    于是,杨重新坐回椅子里,一问三不知了。

    邓迪问了俩钟头,也没撬出半句有用的话,倒是亚塔夫人很惊讶。她看了杨电话上那段视频。上面,张大姐确实把门卡放进了、宿舍管理科门口的自动还卡箱。但是,宿舍管理科却真的、没有收到那张门卡。至少电脑系统里,是没有还门卡记录的!

    最后,大家只好先同意邓迪督察的意见,把杨暂时送到大国民议会大楼附近、看管偷摸和违章贩的市容管理所。

    杨没想到,才进来坐了不到五分钟,就看见雷阿尔也被押了进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和雷阿尔被关在一起了。他忍不住想起,当初大家一起逃离流放行星市政管理部大楼未遂、又一起被带到日灼的事情。

    看着这家伙,在自己面前,眼皮一直发抖,杨知道,他该至少听听雷阿尔对舞会上事情的解释。但,心里还是觉得别扭。

    “”

    雷阿尔见杨不出声,也当自己隐形。他羡慕妒忌杨;再,他俩那间牢房的隔壁,还住了一个雷阿尔的“教友”,很丢人的不停高喊:

    “相亲相爱,相亲相爱,我爱人人,人人爱我”

    一个警卫过来,拿脚踹了一下隔壁的铁栅栏,又看看杨和雷阿尔门口插的人员简介,对雷阿尔呸了一口:

    “大好的伙子,信这些乱七八糟!瞧瞧,隔壁就是你的下场,一天不注射他们的“药”,就和疯子一样”

    雷阿尔的脸,顿时红了。

    杨却在一边,对警卫大哥:“他不是真教徒,只是投‘蹭’女孩子而已。”

    完,杨自己都笑了。

    雷阿尔紧绷的四肢,终于舒开了。至少,舞会上的献花事件,听起来,似乎被抛诸脑后了。

    但是,看守所外面,却非风平浪静。军事委员会的卫队,极其迅速地包围了军工处杂务科,把张大姐带走了。然后,胡子哥还听,他们把老麦、杨原先宿舍的餐厅大哥,还有其他几个在烧烤大会上、跟他们就近坐的军官士兵,也都抓走了。

    特罗瓦那中尉更被从雄狮335,紧急抽调去、与王军对抗的前线。

    (之所以没有动胡子哥,那是因为他毕竟还有实力雄厚的父族、和一个显荣的亲弟弟:拉瑞-兴登堡上校,共和国一把安插在军校的亲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嚎叫了一夜的隔壁疯子,总算被打了一针镇静剂,杨和雷阿尔才可以清净一下。

    但是,两个人也基本睡意全无。

    雷阿尔睁开眼睛,并不看一边按着监狱铁床,做肌肉锻炼的杨,只盯着监狱的天花板,问:

    “你梦见过什么人吗?”

    “我睡觉的时候,不怎么做过梦。”杨努力拉紧肱二头肌。“宝音,她有时做梦,总梦见福报。”

    “别扭的兄妹。”

    雷阿尔撇撇嘴,不知道是在嘲笑宝音和福报的关系,还是只揶揄杨和宝音的关系。

    然后,他才轻声道:“我刚才梦到一个女孩。她穿一身红衣服,好像---”他本想舞会上的雪儿,又觉得自己这是找打,忙:“活像春天的杜鹃花”

    “”从住在流放行星地底城的杨,没见过春天的杜鹃花,好半天只能呜呼一句:“挺”

    “我是,”雷阿尔坐起来,“这不是个好征兆。以前教我的教士总,这是‘大凶’。”

    “你以前的教士,也都是有教徒?”杨老早以前,就很好奇这个问题。

    他还顺便把一直想问的、另外两个问题也抖搂出来:“你当初怎么受的伤,为什么跑到我们那里去啊?”

    “吓!王朝严禁有教。我家的教士们,呃,他们是原先地球时代信奉‘耶和华’的旧教士,现在式微了。他们总有教是邪教。或者他们是对的,那些有教的干事们专干龌龊事,而且也不接纳好人,好像苏芳那样单纯善良---”

    雷阿尔只能抱歉的利用一下苏芳了,因为往事,听起来只能换取同情和眼泪。所以,听众仅限于圣母心爆棚的天真少女。对同样是男人的杨,他可张不开口。

    另一边,在宪兵队突袭雷阿尔前一个时,拉瑞-兴登堡上校,被法务委员会、和宗教及教育发展委员会,紧急召到大国民议会大楼。

    上到2楼,上校才出电梯门,就遇见了泰尔-比-泰罗的表兄阿当司。跟他表弟不同,这是一个混得不错的打。名义为法务委员会下属办公室服务。其实不少人传言,他早投效了29楼。

    果然,阿当司看见拉瑞上校不几秒,上校便被戴德梁委员的秘书,直接带上了“宗教及教育发展委员会”。

    29楼秘书长的办公室隔壁,有一间全白色的屋子,配备了、仅次于30楼花厅的防窃听的保安措施。据连墙壁夹层都注入了、跟人体差不多温度的热水,属于防红外线探测屋内是否有人的措施。只是,连地毯都是雪白的,让拉瑞-兴登堡上校相当不舒服。他总想掀开那些白无垢地毯,看看下面是否都是污秽。

    大门关闭后,屋里仅余三个人。

    戴德梁委员,六十、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衬衣,芥末色的西裤,典型法律人士模样;沅委员,差不多年纪,个头棕肤,却正儿八经的穿了一套铁灰色毛呢、立领中山装。两人坐在斜对门口的白色皮长沙发上,也招呼上校坐到一张同质地的单人沙发上。

    “上校,你的报告,对于尊敬的”

    沅委员刚要长篇大论,立即被他的同僚打断了:

    “上校,恕我直接,你觉得,特兰达少尉真实姓氏是?”这是在问军校常务副校长,是否认为雷阿尔是那位传中的皇子。

    “委员先生”

    上校眯起眼睛。虽然当初,他和罗纳尔司长一起去欢迎罗拉、“接受”重点怀疑对象时,便知道,会有今天这样一次正式汇报,但他心里,却对己方背后的真实动,产生了深深的疑虑。

    “我不认为,他真的姓特兰达。”

    沅委员脸上,满是失望:“他符合所有条件呀”

    “雷阿尔少尉在军校,并非突出者。”上校干巴巴的继续。

    如果王座们都是基因优化后的超人,那么承袭了他们基因的皇子,至少应该有超过一般人的优异表现。雷阿尔除了在剑术和获取人欢心方面成绩不错外,其他真的乏善可陈。

    戴德梁委员点点头,对宗教和教育发展委员:

    “博士,或者您得接受:耶利哥大教长的研究,也不完全是一派胡言。”

    沅委员愤愤的站到窗前:“那个杨逸也不是!索罗斯中尉已经问过替他接生的护士,他真的是那个被贬谪的实习御医,和杨万城家后代的种。皇子又不可能临时性别突变!现在,不是又回到了原点了吗?要不,就拿金发子‘组装’一下,反正他出生证上、生母一栏是空的”

    主管法务的戴德梁,懒得理这胡话。

    虽然耶伦委员长是提议找个假皇子,但条件是能蒙的住魏德龙伯爵和他的亲信们。如果雷阿尔连拉瑞上校这一关都过不了,送他去糊弄王朝执政,简直是呼唤扩大与天蝎王朝的战争规模。

    他示意上校,汇报完毕可以走了,却发现高大精悍的军旅世家子在愣神。

    “兴登堡上校?”

    上校这才回过神来。刚才沅博士的“索罗斯中尉”,让他打了个冷战:今天凌晨遇到杨之前,他通过楼上窗户看到几个横穿校园的身影,架势像极了那些极其强悍的雇佣兵。而傍晚,就听苏芳昨夜在学校遇害了。

    他真心希望,委员的,并不是传闻中那个、专门为奇怪研究者收集“合适材料”、以验证皇子特征的、雇佣兵队长索罗斯中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