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空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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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瑞上校带着这份不安,离开了大国民会议大厦。这会儿,同样不安的,还有原安全委员会情报处的皮特。

    今晚,他本来要在一期夜话节目上,直播带货新研发出来的神药“叶碱4号”,据女人吃了可以闪电瘦身、男人吃了可以威力百倍。

    但是,新媒体总裁非要他临时采访那个、举报过补给舰25a军需贪污案的告密人:

    “咱们这一行靠的就是流量!有了那个有教徒的内幕,咱们的关注度一定能碾压排名第一的共和国第一直播”

    对那桩一年多以前爆出来的军需大案,皮特也耐不住职业好奇心,答应了。

    见面的地点,选在了地下城里接近低阶军属居民区、一条黑黑的胡同里。夜晚才点半,这里便一个人都没看不到了。

    皮特又等了十分钟,先是叫隐隐的滴水声搞得他很想上厕所,然后他又听到了若隐若现的军靴脚步声前情报特工忍不住后背发凉,也不管举报人还来不来了,掉头就往胡同前方十字路口的灯下,快步疾溜。

    这时,他心里升出的第一个、可能伏击他的怀疑对象,便是之前临检“亚马逊屋”遇到的那个光头灰眼睛。

    作为调查过希瑟尔-亨廷顿-罗纳尔死因的前情报特工,皮特虽然没有00%的证据,但还是知道灰色眼睛的索罗斯中尉,在杀人案里扮演的角色。所以,那家伙才在酒吧门口挑衅自己。

    可,那件案子牵涉面太广。

    所以,他当时的老板,跟罗纳尔司长一派的阿勒比-塞恩博士,在看完他整理的卷宗后,便把索罗斯中尉和其他佣兵的合照,随丢回档案盒,叫皮特停止调查,并销毁不必要的资料:

    “结案吧。弄成是“出征阵亡”即可。这对罗纳尔司长,也是一种安慰。”

    皮特狐疑的看着、那时候后脑还有几根头发的老间谍头子:

    “博士,索罗斯这个人,曾想进入天蝎王朝那边的禁卫军。我们为什么不朝那个方向,继续了解一下呢?”

    博士摇摇头,对皮特拍拍档案盒:

    “嗯王朝很明白:迷信和神秘主义,对国家是毒瘤。但,委员会还以为,可以利用并操控这些力量唉”

    眼看就要“跑”到路灯下,背后的黑暗里,偏偏也有人“唉”了一声。

    皮特刚要扭头,一个人就横出来,飞起来一脚,把胖队长踹翻在地。前情报特工顿时觉得,自己的胸骨都断了。半分钟后,他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咳嗽声,尝到了鼻子里、嘴里不断涌出的血腥味儿。

    没等皮特挣扎着爬起来,那人朝着他的膝盖骨去了。

    只听见“咔嚓嚓”两声和一个中年男人痛极了的哀嚎,袭击者就一靴跺在断腿皮特喉结上。

    本来就痛得无法喘息的皮特,在一个成年人全身重量的压迫下,彻底无法呼吸了。他的眼睛越来越鼓,脸越来越红,眼前的人影也越来越模糊,但是他仍然能看见,这个偷袭者身材消瘦且不高大,戴着一只写着“”的垒球帽,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帆布长夹克。黑色的军靴底已经磨得没了好些纹路。

    “咯咯咯”

    眼前要黑下去的时候,他听见,对方用一个女人的声音:

    “吆!皮特分队长,委员们让我问候你!”

    四个时后,看守所里,老实的杨,果然被金发的同学误导了。他没想到,雷阿尔这样向来靠美貌和城府,游走花丛的雄孔雀,居然会认真欣赏没什么特点、没什么想法,一切都以有教会册子教条、来要求自己的苏芳。

    “我也以为你想追雪儿”

    雷阿尔看了杨一眼:“弱水三千”

    他其实更想,雪儿对全校男生的魅力,主要是她爹!但这话似乎有点侮辱杨,雷阿尔赶紧换了一句:

    “如果找情人,我喜欢红头发的;如果结婚,就该找个省心的。那个梦,该不是苏芳在叫我吧?”得,好像一个风流中年,在回忆结发多年、一朝离世的发妻一样。

    就在两个人难得有会胡八道的时候,警卫换岗回来了。

    他一边吃早餐三明治,一边收看新闻:

    “昨夜至今日清晨3点钟,革命委员会下设军事委员会,突袭了市内各重点地区,共捉拿各类叛逃、内奸及其他严重犯罪分子24人。按照速审速决原则,判决其中人死刑、0人送‘培训农场’改造,2人留军籍查看----”

    雷阿尔搓搓红了的眼睛:

    “那俩留军籍查看的,该不会是你和我吧?”

    杨从地上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土:“我们犯了什么严重罪行吗?你和我,不都有苏芳不在场证明吗?”

    这时,新闻又开始广播,今天要处决的人名名单:雅尔塔-恩里克-塞里易得里,男,44岁(食堂大哥);张春梅,女,46岁(张大姐);麦克-巴希尔,男,42岁(老麦)

    杨听得目瞪口呆,他一个健步,跳过还仰在铁床上的雷阿尔,冲到铁栅栏门口,使劲叫喊:

    “开门,开门!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犯了什么罪,为什么啊?开门?”

    警卫过来,抽出警棍,打开门,刚要挥舞刑具,就被杨拽住了。他眼看就要上、把警卫揍一顿。雷阿尔赶紧冲上去,从后面抱住杨的两个膀子,往回拽,还一个劲对警卫道歉:

    “对不起,他太冲动了,不是有意的。”

    警卫见杨被雷阿尔绊住了,就冲进囚室最里面,对着俩叠在一起的人、一顿棍子,好像他也正参与新闻里现在播报的、共和国舰队清扫海盗的行动。

    “根据最新报道,新组建的‘格拉瓦-比格’护卫队,已经击落十四架次‘大航海-型’飞船。根据共和国安全委员会情报处分析,这些‘大航海-型’飞船、系腐朽王朝边境星系马德拉马自治领改造维修。这是新一起、腐朽王朝利用谢林堡海盗,勾结我共和国军队内部叛徒,对热爱和平自由的人民进行残害的例证”

    (这则新闻唯一没的,便是由四艘预备役战舰组成的格拉瓦-比格舰队,在这次行动中几乎全军覆没。虽然这是一次由政府安全委员会发起的、境内打击海盗行动,但事前并没有公开。如今失败了,正可以全推给、跟预备役沾边的军方身上。大选在即,军方在这个时候,也需要找几个替罪羊,转移一下民众之后得知舰队失败时的愤怒。)

    这时,另外一个人进来了,叫停了警卫。

    他看起来30出头,中等个,厚实身材,穿着一身卡其色衣服,右边裤子口袋里鼓鼓的,左边口袋下方还别着一把匕首。只是,他的神态,一点也不像个监狱看守,倒像是个跋扈官,套了一身不知道打哪里借来的制服。

    雷阿尔听这个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卡其色衣服的,看看杨:“杨上尉,你和雷阿尔少尉,已经被革命委员会特赦,不再需要审查你们关于苏芳姐死亡案件的事情了。你可以走了。”

    杨立即拐着脚,冲了出去。他要去救张大姐他们。

    等他爬上一层楼梯,跨出大楼,就快跑到三米外、看守所院墙门口的一刹那,杨好像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人疼极了的喊叫。他才想起,自己把雷阿尔给落下了。

    本能的,杨对自己,雷阿尔可以照顾自己,但是心里却莫名的砰砰乱跳。

    于是,他又急忙往回跑,却被两个警卫在大楼入口处拦住。

    “哈---哈----呃,雷阿尔少尉还在里面,我知道他也没事了。他人呢?”杨急切的问。

    两个警卫中,胖肚子的家伙挖了一下耳朵:“你们谁知道,咱们这里关过那么一个叫雷阿尔的?”

    瘦子警卫自然摇摇头。

    门口传达室的老头也搔搔后脑勺,哼哼了一句:“不知道。”

    “他就在下面的牢房里,请让我进去找他。”

    但是,两个警卫,加传达室里的老头,三个都过来了,像一堵墙一样挡着路。在他们身后,雷阿尔的叫声,好像不时划过玻璃的泡沫那样,越来越尖利刺耳。

    杨急了,夺过一个警卫的警棍,两棍劈倒了瘦子,然后又一个翻背,打趴了传达室里出来的老头。

    胖肚子警卫急了:

    “杨上尉,你!你!你!我警告你,你别仗着你老丈人、欺负人。里面,那是上头的个人恩怨,和你没有关系”

    他还没完,就被杨一拳捣在了地上。

    杨冲回地下室。刚才,他离开的囚室地上,已经一地血了。卡其色衣服里拿着一条、绑着铅刺的牛皮鞭,把被胶索捆住的雷阿尔,从前额到脚踝,都抽得皮开肉绽。雷阿尔的衣服,也变成了红黑交错的“蕾丝款”。

    揍过杨的警卫,见杨闯进来,就抡着警棍冲过来,又要动,却早被杨一脚踹开。

    这一年在军校,别的进步,杨并不知道,但他的体能和打架功夫,是有长进的。更重要的是,这一刻的杨,好像一头吃人的狮子。(起来,这倒是他家因为收容了宝音,被福报“近墨者黑”的结果。杨一进入打架状态,就会不由自主的、想模仿福报。)

    那些并不想认真拼命的,看见他眼里的火焰,就软了,宁可装倒地不起。

    抽鞭子的卡其色衣服,看看地上的雷阿尔,又看看杨:

    “杨上尉,别介意,我们和你的情敌有一点私人过节。现在私仇两讫了。还有点公事”完,他拿起放在一边的匕首,就要划烂雷阿尔的眼睛。

    杨想起了宝音常做的把戏,朝门口大喊:“罗纳尔司长?!”

    抽鞭子的人一愣,扭头一看,就被冲上来的杨,抓住了握刀的腕。

    杨也意外的发现,官僚异常强壮,堪比军校里的防卫课教官,好像个水泥墩子一样,质量、密度和稳定性都一样足。而且,这个人似乎还有着非弄残废雷阿尔的决心。杨实在想不出,雷阿尔是在哪里闯了这样的祸出来。

    就在两个人正拼死扭打成一团时,门口真的传来了司长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人私设刑罚?”

    不知什么时候,司长带着他的第一助理亚瑟,真的出现在监狱的过道上,跟杨、卡其色衣服和地上的雷阿尔,隔着栏杆,数目相对。

    司长虽然目光冷峻,但还是他身边的亚瑟看起来,更具有物理性的强大威慑力。

    亚瑟大概40岁,看起来不像个助、更像个专业打。他比米9的司长还要高一头、壮一圈。虽然头发剪得几乎贴头皮,仍能看出他是个脾气暴躁的红毛。那对眼瞳,浅的几乎跟眼白融合一团,更显得他可能本性凶残。

    卡其色衣服知道:现在玩硬的,往外冲,肯定不好使。如果要解释,又不过是空口无凭。于是他也急中生智,把身体往刀刃上一蹭,想诬赖杨;这样,杨未来的岳父要避嫌,自然包庇不得。却再不想,一不心扑过了头。

    官僚就趴在地上,捂着下身,嚎叫不止。

    司长的大助理,便喊了几个人过来,把不心自宫的人,给抬了出去。

    司长看看满血、还攥着匕首的杨:“你已经听了?”

    杨真想捅死司长:“”

    “今晚,舰队就要出发了!”司长又低头看看、已经失去了意识、吐着血沫子的雷阿尔:“嗯,少尉他暂时哪条舰船也上不了。把他先送去疗养院,疗养好为止。”

    完,其他跟进来的人,便去招呼人,把雷阿尔也七八脚的抬了出去。

    整层地下牢房里,只剩下了高大的罗纳尔司长,和年轻的上尉。

    罗纳尔司长并不理会杨眼里的光,他用一条旧绢,夺过杨里的刀,把它直接冲进了囚室角落里马桶下水道里。然后,坐在监狱的铁床上,叹了口气:

    “张准校是一个好人。现在终于被你给害了。”

    “我?不是司长你叫军事委员会卫队、逮捕得他们吗?”

    司长摇了摇他修理得相当整齐漂亮的短发,似乎在叹息杨对政治就是个白痴:

    “还有两个钟头行刑。收拾收拾,至少在你出发前,去道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