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双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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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瑯给唐玉树的是一段广告剧本。

    本来被林瑯挂断电话之后还慌张了须臾,可注意到林瑯传来的txt,突然又乐了。

    ——看!他还是很喜欢我。

    “不愧是影视创作专业的!不愧是个作家!”拿到林瑯的本子之后陈逆就连连称赞,微调几笔迅速给客户发了过去。凌1点时客户那边开完了会敲定道:就用这个本子拍!

    这场公关仗里陈逆算是尝到了“公司有个文化人”的甜头,接下来的时间里林瑯就变成了陈逆心头的活菩萨。“文案”这种职务在广告公司里非常重要——以前规模不大的时候,这个职务完全可以靠陈逆和公司的几个孩子一起动用聪明来顶着;如今接待起了大客户,陈逆就倍感吃力了。

    第二天中午陈逆还专程给林瑯来电话:“瑯哥你怎么这么会揣摩受众心理啊?”

    林瑯苦笑。久病成医吧……

    “转行吧,以后来我们广告行业——你就是月薪八千的金牌文案!”

    当然陈逆这么的时候,林瑯听到电话那头陈逆遭遇了女同事残忍地吐槽:“陈哥你别太飘了!我们还雇不起月薪八千的文案!”

    唐玉树也嚷嚷着:“我们林瑯是要当作家的!你可别觊觎!”

    那边于是笑成一团。

    林瑯也跟着他们一起笑。

    和这群人相识相处起来很舒服——除了唐玉树之外,还有一堆新朋友。

    这些是林瑯不曾见过的热闹风景。

    方案得到客户的认可之后便立即开始步入执行的阶段:找场地找导演找演员——好在这些工作依托陈逆和唐玉树二人在影大多年攒下的好人缘,推进得格外顺利。

    周四时,终于利用“跟一个广告导演碰头”的工作之便回到了学校。为了避免在三环上堵车,两人7:30就出发,等到了影大的时候才不到8点。

    早饭就吃得心不在焉,唐玉树最终还是忍不住,包了一份豆花,向陈逆请了个假:“那个哥们儿他马上到食堂。他以前跟我经常一起球,人很好话,价格我也已经跟他谈好了,你就负责跟他讲拍摄的具体内容就行——我先去找找林瑯!”

    “你知道他在哪儿?”

    “今天他没课,应该现在还在宿舍。”

    “行,那我完事儿之后去找你。”

    寻回601的时候林瑯还在睡觉,睡得很香甜。

    唐玉树蹑手蹑脚地放好豆花,又忍着坏笑偷偷爬上林瑯的床铺——本意是想故意作弄林瑯,想看他被自己吵醒后搞不清状况的茫然神色。可躺下来的时候唐玉树又后悔了:万一林瑯是因为加班才贪睡,那自己吵醒他岂不是太过分了?

    那……不然再爬下去?

    算了,把他给折腾醒就不好了。

    索性就这么躺着等他醒来吧。

    于是蹭着林瑯的温度,唐玉树发起了呆。

    放空着的这段时间里,唐玉树迷迷糊糊地神游到了另一个时空:自己依旧是躺着的姿态,依旧是清醒的神识,可自己却像被梦靥困住了一般,无法睁开眼睛。

    眼睛睁不开,可耳朵里却有声音可供分辨——像是林瑯的声音。他像是在失控地大喊大叫,喊叫了一会儿,他好像又嚎啕大哭了起来。嚎啕了一会儿,一切声音都又消弭殆尽,于是自己像是坠入了极度安静的环境之中。又过了一会儿,林瑯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很疲惫的样子,他清晰地对自己了一句:

    ——“那我走了。”

    -

    林瑯醒来之前,也正在做着梦。

    梦里仿佛是在某个节庆,自己坐在高楼上看着万家灯火,可是唐玉树不在身边。

    但顺儿在。顺儿问自己:少爷,我们也去看烟火吧。

    林瑯不想去,你去看吧,我困了……

    唐玉树不在,自己哪里都不想去。

    唐玉树呢?

    梦里的自己好像又隐约知道他的踪迹——他在远处的镇上,在一处厢房里,在睡觉。隔着山高水长,仿佛还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就在耳边一样。

    林瑯于是在梦里生起了唐玉树的气:能睡大觉,也不能来陪我看烟火。

    这气生了好久,气到林瑯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一并困难了起来。

    直到感觉腿处挨了重重地一踹,自己才顺利从梦靥中脱身了出来。

    林瑯醒来警惕地回过头,看到唐玉树正满头大汗地从自己背后坐起身来。

    “你怎么在我床上?!”

    “你没走!”

    该是做了噩梦。只是他还没顺利从噩梦里回过神来。

    听唐玉树讲完从“爬上床”到“睡过去”的整段经历,林瑯实在哭笑不得:“你是笨蛋吗?”

    唐玉树也觉得不好意思:“是我把你给踹醒了?哪只脚干的?”——一副非要揪出真凶斩立决、替林瑯报仇的样子。

    “算了算了,我还得谢谢你。”林瑯也算是被“这一踹”,才得以从一个莫名压抑的梦里逃脱出来。

    听林瑯这么,唐玉树于是追问起林瑯向自己道谢的原由。

    于是两人又一并躺好,一边养着神一边交换了彼此刚才经历的梦境。

    聊完之后唐玉树眸子亮得出奇,抓着这两个“梦”大做起了文章:“你看!你看!你晓得不?!那就是咱俩上辈子的事儿!我就咱俩就是转世来的缘分!你瞧!那梦里不是吗?——我找不着你,你找不着我!”

    “那咱俩上辈子的故事可真是够惨的。”林瑯给神神叨叨的他泼了冷水。

    也是……唐玉树落寞了下来:“算了算了……那就不是咱俩。咱俩只能是好的!”着,又把林瑯赶紧抱住——像是还没能从“差点儿放林瑯走了”的那个噩梦里缓过虚惊。

    林瑯提醒他动作别太大:“这是上铺。咱俩把床压垮了还得给学校赔钱。”

    “赔就赔。我不怕。”唐玉树赖着不肯下床去。

    林瑯笑他的傻样,又自嘲了一句:“你居然敢跟我睡,你就不怕我把你给淹了?”

    虽然遗尿症很久没复发了,可林瑯还是习惯性地穿着纸尿裤——免得哪天万一又失禁时,不会弄脏床铺。

    但唐玉树没听明白林瑯的话,只是下身一缩,护住裆:“为啥子要把我给阉了……?”

    虽然早习惯了唐玉树的智力水准,但林瑯还是猝不及防地被他给蠢到。

    见林瑯没有回答自己,还一个劲儿地笑,唐玉树有点懵,遂伸手去抓林瑯的腰:“让你笑!脑子里盘算‘谋害亲夫’的坏主意呢?”

    林瑯缩成一团求饶。

    求饶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唐玉树还继续抓着他。但抓着抓着,动机却变了,手直接拐了道,顺着林瑯腰脊向下探去。林瑯起初还有些推脱,可唐玉树的侵略动作不肯停止,还摆出一副狗脸装可怜。那双眸子看得林瑯也有点动情,于是凑上去吻住唐玉树的嘴。

    林瑯颁发了自己一张许可证,唐玉树便开心了,于是把T恤一扒甩到旁边去,跨坐在林瑯上方,俯身下来一边在林瑯脖颈间轻啄,一边又用手臂轻轻搂起林瑯的一条腿。

    宿舍门突然被推开。

    “锤子!宿舍楼的嬢嬢都不认识我了,死活不肯让我进来——哎呀我的妈!”

    接着,门又被合上。

    林瑯大约是被吓到了。

    唐玉树只觉自己掬在怀里的一汪热泉,转瞬间退潮在坚硬的岩隙之下。

    -

    “兄弟对不起你。那你好好表现!我去球了!”

    “……”

    “记得把门儿关好啊!”

    “……”

    丢了两个省略号给陈逆,唐玉树哀怨地关掉了对话框。

    林瑯正在喝着自己给他买的豆花。

    “你俩见完导演了吗?”

    “见完了——陈逆去对细节的,我……”回寝室来爬上你的床了。

    “不是视频广告一周之后就要发布吗?那你俩还不赶紧回公司安排后续的事儿?”

    “不急——我们公司过了中午12点才会陆续来人。”唐玉树垂头丧气:“你干啥子?急着赶我走吗?这都多少天没见着你了?”

    “不是。”林瑯擦嘴,收拾起包盒:“我是怕你耽误工作……”

    唐玉树眼疾手快,从林瑯手里抢过活儿来做——风卷残云地将包盒装进塑料袋里系好,往门口一摆,然后迅速地插好门栓。转回头来,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吃饱了?”

    “吃饱了。”林瑯点头,搞不懂唐玉树的行为逻辑。

    但唐玉树迅速就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心——他一步步走近林瑯,掰着手指关节发出“咯咯”地声响:“那就轮到我要开荤了!”

    林瑯却没理他,把牙膏挤在牙刷头上,往嘴巴里一戳。端着脸盆绕过唐玉树,拉开门栓就往水房走去。

    被丢在601的唐玉树在身后无助地喊了一声“喂!”

    只换来林瑯故意摇头晃脑哼着歌的背影。

    洗漱完林瑯才从镜子里注意到自己脖子上被唐玉树留了几块吻痕,有一块颜色还有点深。回想起刚才来水房的路上就已经跟不少人擦肩而过……也不知道被看到了没有。

    正好有人三三两两进了水房来洗漱,林瑯赶紧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搭。

    手机这时候响了。

    “欸,学长?”

    “林瑯啊!我已经到办公室了,你可以来了!”

    校刊编辑部办公室的钥匙只有一把。林瑯每天去得都很早,偶尔有几次站在没开的门外等过片刻,结果迟到过两次的叶子学长实在过意不去,定了个规矩:我每天出发时给你电话,你接到电话再过来。

    林瑯端着脸盆走出水房来:“嗯,好。”

    “嗯。”

    “欸……那个!”

    “嗯?”

    “学长。我……今天差不多10点过去?我有点……私人的事情要处理。”

    “嗯嗯好。不急——但我给你带了冰棍来着,看来两支都要被我享受了!”

    “哈哈!那太不好意思了,那就替我好好享受吧!谢谢学长!”林瑯着电话拐进了寝室。

    摁了挂断之后林瑯才注意到吊在床沿上做着引体向上的唐玉树:“你在干什么?”

    “我在用劲儿——用掉劲儿就不用内火淤积急火攻心了。反正某些人只管撩起人的火,就把人丢着不管了。”

    “傻子啊你。”

    “你刚跟谁讲电话呢?叫的那么甜。”

    “我叫他什么了?”林瑯回忆……“你‘学长’?”

    “嗯。”

    “就是编辑部的学长啊。”

    “你都没叫过我‘学长’。”——“我”字重音。

    “你跟我同届,我叫你‘学长’干什么?”

    理亏的唐玉树不出话,继续吊着床杆默默地引体向上。

    林瑯看着唐玉树的样子,觉得好笑。继续“欺负”他道:“那……我出门去工作了哦。”

    “编辑部吗?”唐玉树松开床杆落地:“那……好吧。”

    安静了一会儿又交代了几句:“反正晚上无聊还是害怕,记得给我电话,我都有空。再等我一阵子……下周三、四我就没事儿了,我回学校来跟你待着。下周末我带你去玩儿?你还想看星星吗?或者我带你去都江堰?不是早就去都江堰了吗?”男生就这么絮絮叨叨地着话,一边往脚上套着鞋子——看样子是准备跟着自己一起出宿舍楼了。

    林瑯本来端详着他这幅样子,是觉得好笑。

    可是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又心疼了他起来。

    自己本来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惯于拿一双冷眼看着所有人。

    可面对的是他的时候,却总有一些自己都搞不懂原因的情绪,毫不节制地萌发、泛滥。

    于是林瑯凑上去,在他耳边叫了一个称呼,两个字,不是“学长”。

    他听罢抬起头来看着林瑯发了怔,那双耳朵也肉眼可见地发了红。

    林瑯捏住他运动裤腰上的刚系好不久的绳结,重新轻轻地拆了开。没出息的唐玉树经不住这招,果然立刻吻上林瑯的嘴,将林瑯向后逼倒在了自己的床铺上。吻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转开头:“去吧。”

    “去哪儿?”

    “去工作吧。”

    “我请假了。”

    听到之后唐玉树眸子亮得出奇,一股热血又重新涌上头来。他把林瑯心地扶好在床铺上,避免让床架硌到林瑯的腿。林瑯第二次颁发了自己一张许可证,唐玉树便开心了,于是把T恤一扒甩到旁边去,跨坐在林瑯上方,俯身下来一边在林瑯脖颈间轻啄,一边迅速把自己的短裤扒拉下去。

    随之,宿舍门突然被推开。

    “少爷,你的顺儿又来找你玩儿啦——哎呀我的妈!”

    接着,门又被合上。

    唐玉树大约是被吓到了。

    林瑯只觉被自己握在手中的蓬勃欲火,转瞬间偃旗息鼓了下去。

    作者有话:

    猹:“爸爸错了,但爸爸实在憋不住笑!”

    林瑯唐玉树,双双对着老父亲怒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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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标题想起基三双梦我好像还有一只毒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