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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瑯跟我过：“以后一定要我先死。”

    他向来好强，但我搞不懂他为啥子连这个也要争先？所以当时我问他：“为啥子？”

    他那副表情你们应该可以想象得出来——他看着我，像是跟我赌着气，：“因为唐玉树，我为你掉的眼泪太多了，不想再哭。”

    他做到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最后的关头上，是跟我这般坦白心情的——他：“我听过一个故事：

    人死后过三途川去到下个轮回之前，你会看到一个榜。那榜上面挂着黑牌子和白牌子，对应你下辈子会遭的罪和会享的福；黑牌子多，你下辈子就要多吃苦头！我先于你走一步，我要给守着牌子的鬼塞钱，要把你的黑牌子摘下来，我拿我的白牌子跟你换。”

    我不知道可以啥，我只用他骂了我一辈子的话，骂回他头上去。我：“你傻啊！”

    他没我——他已经不动我了，他不得不忍下我骂他的话，笑着摸我的脸。边摸边：“我舍不得下辈子遇到你的时候，你还是像这辈子一样吃下那么多苦头，长成一个沉闷的傻子。到老，再变成一个沉闷的糟老头子……”

    你们看？还是不肯吃亏——他骂我是糟老头子。

    他骂完我，他又对自己的话反了悔。他摇头：“别遇到我了。你下辈子啊，生在一个好人家，好好长，健壮点，话多点，开心点——去遇到个别像我一般刁钻的……去遇到个好人吧。”

    我知道他是撒娇，我就跟他包票：“我还要你。要是遇不到你，我宁愿一辈子无情。”

    他笑了：“可以，那你还来找我——我也怕你遭在别人手里，因着太傻，被人给欺负。”

    他完咯咯笑。

    笑了一阵子，他开始给下辈子的我立规矩了：“那你记得早点找到我，别来太晚——超过十六才来，我就不要你了。”

    “要的。”

    “几岁来？”

    “三岁就去！”

    “三岁你还不知道会不会走路呢……”的都是胡话，可他很开心，他：“三岁的你啊不定刚会走，俩腿儿还没力气，跑两步，就被你爹娘逮住了。”

    他完又咯咯笑。

    可我只想哭。

    他笑着笑着就闭上了眼，他的手指头还捻着我的手指头。

    他了那么多的话，已经废了太多力气。

    我哭了，埋下头去。

    他是纸老虎，看着要强，但他总依着我。所以哪怕早成了糟老头子，我都不想在他面前脆弱。

    我埋头掉了一阵眼泪，他的手已经没再捻着我了。

    我吓坏了，抬头看他——好在他睁着眼看着我，他的眼角也有泪珠。

    我怕他累，我：“你要睡会儿吗？”

    他了什么，但一点儿都没发出声音。

    好像就那么两三个字，他反复念叨。

    念叨着念叨着，慢慢闭了眼去。

    我知道他了啥子。

    他一直在喊我名字，唐玉树，唐玉树……

    我想起他那日推开财神府的门时的样子——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他还年少，我也年少。

    他那时把我当个坏人，整天紧紧盯着我。

    然后就盯了我一辈子。

    作者有话：

    我真是最好的作者了，对不？

    迅速就给你写了个番外。

    ……

    行了快看吧，我去掉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