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武当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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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记住本站:9“大师此番前来有何见教?”魏尘缓声开口。

    “来看看你。”和尚喝了一口酒,谈笑自如道。

    “就这么简单?”魏尘双目紧紧凝视着和尚,一字一顿道。

    “就这么简单。”和尚摊了摊,深陷眼眶下的一对双目坦然自若。

    “那大师可看出什么了?”魏尘的语气有些冷淡。

    “当然。”和尚不容置疑道。

    “还望赐教。”魏尘的声音更加淡漠了。

    “我对你还算满意。”和尚笑眯眯道。

    魏尘冷漠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愕然。

    他立于原地沉吟良久,双目渐渐细眯,“敢问大师与鸳有什么关系?”

    魏尘绝非是个傻子,和尚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有其原因的,而这原因很可能与韩露鸳有关。

    这个问题从韩露鸳那里显然是得不到答案的,所以魏尘只有直言相问了。

    显然,魏尘猜对了,因为和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随即和尚又垂下了光亮的脑袋,沉默良久。

    和尚的神色显得有些落寞,他轻轻叹了口气,终于继续开口:“跟她是什么关系并不是我得就算。”

    “那谁的算?”魏尘问道。

    “她。”和尚幽幽地吐出了一个字。

    “此话怎讲?”魏尘眉头轻皱,急忙追问道。

    “等到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和尚留下这样一句莫名的话便转身离开了。

    魏尘没有韩露鸳那般的如兰慧心,纵然有,他也未必能够明白和尚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那双望着和尚背影的眼眸充斥着迷茫。

    这兴许就是沉溺红尘之人的一丝苦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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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岳”武当山,自古便是道教武林圣地。

    不同于华山的奇险,武当山更侧重于高俊之势。

    主峰天柱山,被誉为“一柱擎天”,四周群峰向主峰倾斜,形成了“万山来朝”的盛观。

    此刻的武当诸峰,皆萦绕在漫山云雾之中。

    立于山巅,如画般的仙境之景尽收眼底。

    然而对于这样的美景,张宇轩却是全然没有观赏的兴致。

    因为他刚刚回到门派之中。

    连日的赶路倒不会让他的身体乏累,但是那心灵上的疲惫却是让他无比的困倦。

    他当然应该感到心累,任何一个人,遭逢这样的失意,心里都不该愉悦起来的。

    此刻的张玉轩只想回到自己的住处,喝上几坛酒,再好好地睡上一觉。

    悲痛虽不足对外人道也,可悲痛总归是要发泄出来的。

    否则纵然是心性再强的人,也有被悲痛压垮的一天。

    “张师兄,你回来了。”朱涛低头垂目地给张玉轩打了个招呼,他是武当山的一名普通弟子。

    张玉轩的表情已然够落寞的了,然而朱涛的表情比他还要落寞。

    尽管张玉轩看不到朱涛低头的表情,但他已经从朱涛的话语中听出了浓浓的哀痛。

    张玉轩无神的双眸中爆出精芒,他本就长得剑眉星目,这一瞬间一股凛然的气势自他身上喷涌而出。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张玉轩顿住脚步问道。

    “是。”朱涛缓缓点了点头。

    “快。”张玉轩急忙催问道。

    “六长老死了。”朱涛眼角的肌肉不断抽搐着,沉痛道。

    张玉轩只觉双脚一软,整个人有着一种飘飘忽忽的感觉。

    他是掌门之子,从便是门派长老看着长大的。

    任何一位长老都是他的叔伯。

    如今听到六叔死了,他的内心如刀刮般心痛。

    “怎么死的?”张玉轩紧咬着牙开口道。

    他已经在很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了。

    “六长老数日前去了趟青城派,岂料昨日青城派竟将他的尸体送回了。”朱涛的眼中有着泪水在打转。

    张玉轩的瞳孔陡然缩张,他沉声问道:“六长老可是为了他那故友之死前去讨个法?”

    张玉轩突然忆起,自己前去华山之前,便有消息传来,六长老的红颜知己死于非命。

    “没错。”朱涛点头道。

    听到朱涛的肯定答复,张玉轩的心中开始绞痛起来。

    因为他已然猜测到了六长老死亡的原因了。

    青城派亦是江湖顶尖门派之一,有着悠久的底蕴与传承。

    然而他们的修心功法却是与各大门派有着不同。

    青城派采南派阴阳双修法。

    不过他们的双修仅限上乘双修,即男不宽衣,女不解带,千里神交,万里心通。

    青城丈人曾言:“采补之道,非房中采阴补阳之事。而系采天地之气以补我之气,采天地之精以补我之精,采天地之神以补我之神。因天地之化,以造我之化;因天地之命,以续我之命;天地之气不息,则我之气不息矣;天地之化不止,则我之化不止矣;天地之命不坏,则我命亦不不坏矣。因天地之生生不已以成我之生生不已;则天地之命常新,而我之亦常新矣。”

    这种双修法实际上是心交形不交,情交貌不交,气交身不交,神交体不交。

    因此青城派的大多数弟子,都是一男一女互结道侣,携共修。

    六长老的那位红颜知己便是青城派的女弟子。

    两人年轻时候便已结识,一起经历过生死之交。

    江湖之中这样的两个人,本该有会成为夫妻的。

    但是缘分这种东西,又绝对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他们虽有缘却是无分,终究也没有走到一起。

    六长老孤身至今,而那青城派的女弟子却是与同门一位男弟子结为了道侣。

    纵然无缘结发,可两人终究还是有着生死之交的情谊。

    三十年过去了,容颜虽都老去,可两人却都将彼此当做知己。

    这兴许也是一种“千里神交”的形式。

    可就在十日前,风闻六长老的那位红颜暴毙,而死因很可能便是她的道侣所害。

    因为她那五十岁的道侣,在她还未下葬便和一个年轻的女弟子搅和在了一起。

    对于那女弟子的死亡,青城派的人也只能表示遗憾了。

    他们或许会反感她道侣的绝情,却决计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惩治那个男人。

    六长老当然不会满意这样的处理方式,因此他一怒之下,直奔青城。

    谁都不会想到这一去却是送掉了性命。

    对于六长老的死,张玉轩不得不怀疑是青城派的那个男人所为。

    虽只要那个男人不傻,就绝不会愚蠢到去毒害武当派的一个长老。

    能让他铤而走险的唯一理由就是——杀人灭口。

    因为死人唯一能带走的就是秘密,定然是六长老查出了那个男人毒害道侣的秘密。

    这样的猜测是合情合理的,张玉轩已然心中有数。

    但他也不盲目地相信自己的猜测,他还需要跟自己的亲爹讨论一番。

    “我知道了。”张玉轩轻轻地拍打了一下朱涛的肩膀。

    朱涛叹了口气,垂着头离开了。

    张玉轩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金殿,这里便是诸长老议事的场所。

    还未进门,里面便已传来或愤怒或哀痛的声音。

    张玉轩垂着双目走进了金殿之中。

    金殿依旧是那般的辉煌。

    重檐叠脊,翼角飞翘,檐柱屋顶都雕刻着精美的图纹。

    殿内供着真武帝君的坐像,着袍衬铠,披发跣足,丰姿魁伟。

    左右两旁金童玉女垂持立,神态拘谨恭顺,娴雅俊逸。

    “水火”二将,列立两厢,威严勇猛。

    殿内檀香熏熏,宝相庄严。

    然而张玉轩始终垂着头,看都不曾看一眼。

    “玉轩,你来了。”武当掌门开口。

    众位长老也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个步伐有些沉重的青年。

    “掌门,诸位长老。”张玉轩抱拳行礼。

    虽然掌门是张玉轩的爹,但在人众之所,张玉轩依旧是称呼他为掌门。

    “六长老的事,你们可商议出了结果?”张玉轩抬起头问道。

    虽他不过是一个弟子,本不该参与到这样的议事当中。

    可他绝非一个普通的弟子,况且众长老都待他如子侄般,他自然是有资格在这金殿开口的。

    “你的想法吧。”掌门淡淡开口,他是一个了解孩子的父亲,既然张玉轩来了,必然是有话要的。

    张玉轩毫不迟疑,将自己的一番猜测尽数出。

    “这些猜测我们都已商议过了,你难道没有别的想?”掌门凝视着张玉轩。

    众位长老也都望着张宇轩。

    “我想问一下,青城派是如何处置那名男弟子的?”张玉轩思考片刻,沉声问道。

    掌门的目光变得凝重,他一字一顿道:“他死了。”

    武当的一个长老死在了青城派,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与青城派脱不了干系。

    青城派的领导层若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做出一些牺牲,这牺牲哪怕是个别弟子的性命。

    更何况那名男弟子本就是咎由自取,他若不那么绝情,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张玉轩心中一突,他笃定开口:“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想怎么做?”掌门问道。

    “我想下山去调查此事。”张玉轩身体挺得笔直,脸色沉着。

    “六长老那么高强的武功都遭到了歹人的毒,你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却也绝对没有能力去蹚这浑水。”二长老率先提出了反对。

    其他诸位长老虽未开口,却也都在点着头。

    “诸位长老放心,我绝不是鲁莽的人,正因为我是个辈,那藏在暗中之人才不会太多在意。”张玉轩坚定道。

    “哼,你是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敌人的愚蠢上,我绝不会答应的。”五长老的话语铿锵有力。

    张玉轩不再话,将目光移向了自己的父亲。

    “让他去吧。”掌门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可是”二长老还欲继续反驳,掌门却是正色地摆了摆。

    “这江湖终究会是年轻一辈的,我们也该放让他们去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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