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准备什么时候结束我……

A+A-

    许多事情积压在阮辞的心上, 阴沉沉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去想,只一门心思往前冲。

    卢业林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只要不扰到他刷题,就还算太平。

    阮辞没有主动找容弋话,偶尔撞见也装作没看见, 擦身而过的时候冷静得仿佛只是陌生人。

    容弋是何等聪慧的人,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冷漠, 也没和她话。

    曾经的同桌, 就这样奇怪地变得不如班上见个面还能礼貌个招呼的普通同学。

    两周后, 阮辞被语文老师叫到办公室里讨论创新作文大赛的事情。

    语文老师提了一个新的点, 觉得应该加入到作文中去, 阮辞觉得很有道理,愉快地采纳了这个点, 正要拿回去修改,却撞上进办公室的陈安人。

    “你等我一下。”

    这句话从头顶上方飘来, 声又快速,阮辞甚至怀疑是自己的幻听。

    她眨眨眼, 回过神来时陈安人已经走到了语文老师身边, 好像也是在讨论作文的事情。

    阮辞出了办公室,站在走廊上, 看着楼下嬉戏闹的人群,脑子里很空。

    穆艺笙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的旁边还有个阮辞从未见过的女生,长得非常漂亮,是那种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吸引所有目光的艳丽大气的美。

    两人应该是刚从教学楼外的卖部回来,手里各拿着一瓶满满的矿泉水。

    “那个女生叫贝欢夏。”

    阮辞侧头, 不知甄时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甄时:“她以前也是衿礼的,和穆艺笙是朋友。”

    阮辞对穆艺笙的朋友丝毫不感兴趣,只淡淡笑了笑。

    甄时察觉到阮辞最近情绪很压抑,也没再多什么无趣的,只是问:“辞辞,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等陈安人。”阮辞没有隐瞒。

    “啊?!”甄时大呼出声,但很快恢复冷静,“那我赶紧走,之后再来问你哈。”

    甄时回了教室,阮辞又看着楼下的走来走去的人,目光迷离,没有焦点。

    穆艺笙和贝欢夏拿着水一前一后进了教室,背后有好几个男生都盯着她们的背影看。

    “在看什么?”

    陈安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愈发近。

    阮辞拉回自己游离在外且毫无章法的思绪,侧头对上陈安人的目光。

    过了一个年以后,他好像也有了些变化,光是眼神就明朗了许多。

    “没什么。”阮辞轻轻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明上学期多次撞见都不招呼,每次都用幽深的眼神看着他,今天却主动叫她等他,阮辞实在是意外得很。

    虽然,这好像才是从前的他,那个和她总是笑点相同的他。

    “最近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吗?”陈安人笑得很温柔,可终归还是有些僵硬,“随时可以来问我。”

    阮辞实在是有点不知所措。

    之前的冷漠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么?

    “可是,之前……”她幽幽开口。

    “之前的事,对不起。”陈安人断她的话,声音低沉,“我爸去世,我妈再婚,丢下我,和另一个男人去了别的城市。”

    “那现在……”阮辞又试探性地开口。

    陈安人扬唇笑了下:“我妈回锦宜了,虽然是和那个男人一起。”

    陈安人的话没有完,但阮辞却明白了他话里所有的意思。

    或许,当初陈安人那么诡异又干脆地冷漠待她,她现在不应该这么轻而易举地忘掉那些让人难受的时刻,和陈安人回到从前的朋友相处模式。

    但是,她就是觉得这一切都是能理解的,她没必要为这段朋友关系再增坎坷。

    况且,最近的她已经身心俱疲了。

    “阮辞。”陈安人轻轻唤她的名字。

    阮辞:“嗯?”

    “我们和好吧。”陈安人。

    阮辞稍怔,“嗯。”

    在陈安人唇角勾起的同时,阮辞感受到另一道滚烫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侧头看去——容弋正直直地盯着她,面色深沉,眼神严肃。

    她还没来及反应,站在不远处的少年就已经双手插兜进了教室。

    -

    大概是寒假时穆秉绍和高凝给了穆艺笙压力,她又开始疯狂地找容弋,和上学期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每天下午下课后,她都第一时间跑到教室门口等容弋,邀请容弋一起吃饭。

    容弋拒绝了几次后效果甚微,便叫上周岑然一起,有时还要带上井泱和甘泫。

    阮辞在食堂看见过他们好几次。

    虽然穆艺笙在不停地向容弋示好,但是他们五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容弋似乎才是那个真正意义上的电灯泡。

    穆艺笙所有的示好,在其他眼里,好像都只是孩子的任性,没有人当真。

    阮辞想,穆艺笙也挺不容易的。

    明明内心喜欢的是对她百依百顺的周岑然,却要努力追求容弋。

    上一次是为了气她,这一次是因为穆秉绍和高凝施加的压力。

    可她一点都不同情穆艺笙。

    上一次穆艺笙疯狂追求容弋,她也没当真,觉得穆艺笙幼稚得可笑,但这次不同了,她是和容弋有婚约的人。

    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后,他们结了婚,现在的一切都成了回忆时的情趣,是温馨可爱的青春故事。

    阮辞才不要做别人故事里可悲的配角,她要做自己世界里的主角。

    所以,她如同当时的陈安人一样,诡异又干脆地冷漠待容弋,而容弋也如同当时的她一样,接受了这样的冷漠并回以同样的冷漠。

    但到底还是不甘的。

    可这不甘又是没用的。

    开学以来,卢业林刷题,她也刷题,卢业林拼命刷题,她也拼命刷题。

    所以,阮辞几乎没有和卢业林发生任何摩擦。

    她居然成了跟卢业林同频的人。

    这天,阮辞遇到了一道数学难题,她问了问甄时和闵其临,可这俩自己会做却又讲不太明白。数学老师的办公桌旁也挤满了人。

    阮辞搜寻一圈,最终把目光放到了卢业林身上。

    他鲜少地没有刷题,在座位上慢悠悠地喝着水。他没有自己的水杯,一个塑料矿泉水瓶已经被他用了多日。

    或许,他也没有那么可怕吧?

    “卢业林,你能给我讲讲这道题吗?”阮辞试探性地开口,语气很谨慎。

    她看见卢业林不耐地皱了皱眉头,正要退缩,后者却不知道怎么的,拿过她手里的课辅,“哪道?”

    语气算不上太好,但比起以往还算友善。

    阮辞抿唇,指了指那道题。

    “这么简单你都不会?”卢业林皱眉,“老师上课不是讲过?你只需要熟悉那几个重要的基本公式就好了啊。”

    阮辞沉默。

    “把书拿来。”卢业林摊开手掌,伸出手来。

    阮辞不安地把数学书放到他手上。

    卢业林飞快地翻书,拿起笔,在其中几页上格外用力地画上几个大大的圈,然后笔一扔,把书丢到阮辞面前,“自己看了就懂了。”

    紧接着,课辅也被他随意地丢了过来。

    阮辞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慌乱的状态,像是有火在灼烧着她的背。

    她翻开自己的数学书,手有些抖,看着被卢业林划开了口子的那几页,心口刺痛。

    她这么爱惜的书,却被别人当废品一样随意勾画。

    阮辞抬眸看了看前面。

    甄时没在位置上,容弋正在和井泱话,轻松又惬意。

    他的字写得那么好,给她批注时,也会先礼貌地询问一声是否可以。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好的少年,已经属于别人了啊。

    阮辞低眸,吸了吸鼻子,无措地看着自己的数学书,难过的情绪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夹杂着懊恼和后悔。

    “还是不懂的话也别问我。”卢业林一边拿出竞赛题,一边话,声音有些大,毫不避讳,“笨蛋就别来浪费我时间了。”

    阮辞的头埋得更低。

    她真是太天真了,居然以为卢业林也可以和她友好相处。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一个人坐到讲台旁边去,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学习,也比在这里好。

    “出来。”

    另一个声音突然从头顶上方传来,干净清越,让阮辞的耳朵好一阵酥麻。

    阮辞有点懵,缓慢抬头,容弋那张好看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他盯着她看,眉头微皱了皱,“东西带上。”

    完,他就转身往外走。

    “呵。”卢业林轻嗤一声。

    阮辞不理睬他,按着容弋的带上题和笔,不安地出了教室。

    容弋长身玉立,站在办公室门口,见她出来了,扬了扬下巴,示意阮辞跟着他进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里面依旧有很多人在问老师问题,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容弋在一张闲置的办公桌旁停下脚步,阮辞惶恐地跟过去,容弋拿过她手里的课辅,轻声问:“哪一道没明白?”

    “这……”阮辞指出刚才那道题。

    容弋默了几秒,开口:“首先,这道题你要抓住几个重点信息……”

    他的话很有条理,每一步都讲得很清楚,重点明确,尤其是把难住阮辞的地方讲得很明白,让阮辞那根筋转了过来。

    “我讲明白了吗?”容弋等阮辞思考了一会儿后才问道,语气温和。

    阮辞理了下思绪,“嗯。”

    她拿起题和笔,慌乱地了声谢谢,立马往外走。

    不想让自己再次陷在容弋的温柔里,从此寸步难行。

    阮辞刚走出办公室,大衣后面的帽子被人拉住。

    她被迫回头。

    容弋低眸看着他,眼神很亮,唇角微勾有些散漫,“你准备什么时候结束我们的冷战?”

    阮辞愣住,呆呆地看着他,脑海里的思绪一时间百转千回。

    “还是你要继续寻找你所谓的新鲜感?”容弋笑容加深,嘲讽又荒诞。

    阮辞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果然,他温柔,但也有自己的脾气。

    可是,她好像就是很喜欢他这种少年意气。

    “或者,”容弋嗤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我也需要一声‘我们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