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无论他怎么敲门,都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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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就是我的家。”

    阮辞完, 趁容弋懵然的片刻,抬手就将门板合拢,严密地关上。

    门外又响起紧密的敲门声, 和一声又一声不甘的“阮辞”。

    “不准开门。”

    她冷着脸嘱咐阮子佑,随即转身往里屋走,眼神和步伐都坚定决绝, 不含一分犹豫迟疑。

    阮子佑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跟上。

    房间里的电影还在播, 阮辞又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仿佛一切都未发生一般, 认真地盯着投影在墙壁上的电影画面看。

    她的眼神比刚才更专注, 不曾从电影上移开半秒。

    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阮子佑脱掉拖鞋, 踩上软软的地毯,在阮辞的旁边盘腿坐下。

    他侧头瞥阮辞一眼, 忍不住开口问道:“姐,外面那男人是我姐夫?”

    “不是了。”阮辞面无表情地应道。

    简单的三个字, 没起伏的语气,却包含了太多的复杂情绪。

    阮子佑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十六岁少年, 还不能深刻地理解阮辞的心理, 只把这当作夫妻之间正常的吵架。

    他对夫妻间那点事儿不感兴趣,只是不甚在意地笑笑。

    随即也把目光移到电影上。

    但外面的敲门声依然不止, 拳头和门板碰撞发出的闷闷的声响三百六十度回旋在他的耳边,使他不得片刻安宁。

    阮子佑烦躁地吐出一口气来, 侧头看向旁边不为所动的阮辞,语气不耐:“姐,他这是要把咱家的门敲出个洞来啊,你不去管管?”

    阮辞没有应声, 眼神依然直直地落在电影上,仿佛被磁铁吸引住,移不开半分。

    阮子佑心下疑惑,微歪了头去看阮辞的正脸。

    这才发现她的眼眶早就偷偷红了。

    有泪花在里面闪,这是被她尽力压在了眼眶里。

    阮子佑猛地站起身,有些怒:“他欺负你了?”

    “你傻不傻?”阮辞抬头对上他质问的目光,“我是被电影的剧情感动了。”

    “啊?”阮子佑突然蔫了,又坐回地毯上,“这样啊。”

    “不看了。”阮辞无奈地白他一眼,伸手关掉投影仪,“睡吧。”

    “可是外面敲着门,我们睡得着?”阮子佑皱了皱眉,被这敲门声搞得烦躁。

    阮辞轻笑了下,“敲不了一会儿的。”

    没等阮子佑回答,她起身回自己的房间。

    路过客厅的时候,敲门声最是清楚,她还听见容弋仍在有气无力地一次次叫着她的名字。

    心被人狠狠地揪了下。

    她加快脚步回了房间,关上房门,以最快的速度钻进被窝,连带着脑袋都藏在了里面。

    只有这样,她才能拥有短暂的安全感和踏实感。

    屋子里灯全部熄灭。

    容弋弯下腰,透过那细细的缝隙朝里看,一片漆黑,再没有一点光亮。

    他松开紧握的拳头,转身看向高悬于天际的那轮月亮,自嘲地笑了下,身体渐渐往下滑落,最终无力地靠在门板上,一只腿直直地伸着,一只腿弯曲着,整个一颓废沮丧的模样。

    要是井泱看见他这副样子,铁定笑着嘲笑他:“哎哟,我们众星捧月的容大少爷,也会有今天哪。”

    容弋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天空,眼里少有的茫然与无措。

    上一次这样,大概还是高三那年如愿保送北清大学后,突然得知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刺破黑夜的寂静,扰乱容弋心中的惆怅。

    他接起,气息微弱:“喂。”

    “你找到阮辞了?”井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没有。”容弋苦笑,“弄丢了。”

    “人家不理你啊?”

    “……”

    “兄弟提醒你一句,这种事可急不得。”井泱苦口婆心,“甘泫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要是生气了,我都得拉下脸哄好几次,更何况阮辞这种敏感又倔强的性格。”

    “是啊。”容弋抬眸看了看这漫无边际的夜空,突然觉得心空。

    电话挂断,容弋拖着疲惫的身体缓慢地站起来,依依不舍地看了眼紧闭的门板,仿佛看到阮辞紧闭的心墙。

    他无言许久,转身过马路去政府门口开车,回了公司。

    -

    下午五点。

    容氏集团茶水间里,三五人聚在一起唠嗑,悠闲自在得很。

    “咦,我,老杨,这才几天啊,你这黑眼圈就消了一大半啊。”

    “那当然了。”被调侃的老杨乐呵呵一笑,“现在容总不催了,工作不那么累了嘛。”

    参加工作不久的姑娘一边在杯子里搅着刚倒下去的咖啡粉,一边问:“容总怎么突然又不催了啊?”

    “我估计是容太太回家了。”已经结婚生子的大姐,“哪个男人不得回家陪老婆啊?”

    有人笑着点头,又补充道:“而且星光街这项目我们的进度已经超前了,没必要那么急。”

    正着,容弋从茶水间外走过,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

    众人立马噤了声。

    等容弋乘坐电梯离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和身边几人对了对眼色。

    几人的脑袋瓜凑到一起,形成严密的八卦圆。

    “我朋友在新月镇那边搞生产。”男人的声音很,“他给我,最近总是看见容总的车停在镇政府门口。”

    “啊?”大姐惊慌出声,吓周围人一跳,“咱们总裁天天跑镇上去干嘛啊?”

    “哎哟!你声点!”

    “别传得整个公司都知道了!”

    “淡定点!”

    八卦队友们着急忙慌地提醒。

    ……

    五点半,容弋抵达九宁公馆。

    他径直回了主卧,脱下那套禁锢人身体的西装,换上了休闲的衣服。

    黑色夹克外套,宽松灰色长裤,白色运动鞋。

    二十四五的男人,却仍旧满是少年感。

    他下楼,正好撞见从房间里出现的陈宛白。

    陈宛白量他几秒,问:“弋哥,你又要出去吗?”

    “嗯。”容弋笑着点头,“你在这好好休息。”

    完便迈步要走。

    陈宛白却挡在他的面前,扬起笑,温柔地开口:“弋哥,你是去哪里啊?可以带上我一起吗?”

    “你身体不好,回房间休息吧。”容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又重复了刚才的意思,“有什么事给董妈。”

    得到容弋如此敷衍的回答,陈宛白双唇紧抿,直直地盯着容弋那双眼看。

    但容弋却像没察觉到她任何的情绪,只是又笑了笑,下了楼。

    陈宛白看得出来,容弋对她的笑,只是习惯性地安抚。

    他并不开心,甚至很难过。

    她侧头看向往外走的那个高挑清瘦的背影,心在滴着血。

    曾经和所有女生都保持距离只对她无微不至的他,现在居然被另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容弋一门心思都想着怎么挽回阮辞,对周围的人和事都丧失了敏锐的观察力,只剩最基本的感知。

    从走出公司大门的那一秒开始,他的全部都属于阮辞。

    和前几天一样,他回九宁公馆换衣服后,径直开车到新月镇天柳村。

    前两次来,阮家的大门都开着,但阮辞不仅一句话都不想听他,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之后,他下班后再来这里,大门都紧闭着,无论他怎么敲门,都无人应答。

    他知道,这需要坚持。

    所以,他不气馁,不放弃,每天都来。

    今天阮家的大门居然开着。

    他赶紧跑过去,想抓住这次机会和阮辞上几句话。

    走到门口,他抬起脚刚要跨过门槛进去,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学姐,你这技术可比你弟厉害多了。”

    他一顿,眉头皱起,悄无声息地迈步进去。

    阮辞和一个男人坐在地毯上双人游戏。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虽不能看见男人的正脸,但能看见阮辞的侧脸。

    她嘴角扬起,眼里带笑,甚至有几分娇羞。

    “那多谢大神夸奖了啊。”他听见她。

    然后,他看见地毯上的两人相视一笑。

    空气中仿佛有粉色的气泡在飘。

    容弋盯着两人看了几秒,黑眸深沉,又愤愤地侧头看向窗外,不悦地眯起眼。

    他不愿再看一秒这样的场景,转身往外走,也没顾得上放缓自己的脚步。

    正好撞上买零食回来的阮子佑。

    阮子佑还没来得及反应,容弋就已经离开了这里。

    他觉得莫名其妙,皱眉往外看了看,又回过头往里屋走。

    “我是谁呢,原来是你回来了啊。”阮辞趁着游戏的间隙看了他一眼。

    “你老公刚才找你什么了?”阮子佑把零食往地毯上随手一扔,在冉奈越的身旁坐下,开始学习他的操作,话却是对着阮辞的,“我看你把他气得不轻啊,见到舅子都不知道个招呼,真是没礼貌。”

    阮辞的手一顿。

    她按下暂停键,侧头问阮子佑:“你刚出去没关门?”

    “没有啊。”阮子佑随口答,“这么一会儿还关门,这里又不是装了满屋的金银珠宝。”

    冉奈越双眸幽深如墨地看着阮辞。

    后者放下手里的操控器,往自己的房间走,只留下一句:“你们玩吧。”

    阮子佑移过去,拿起那个操控器,一边取消暂停,一边嘀咕:“这是又怎么了……”

    “不知道。”冉奈越收回目光,继续和阮子佑游戏,“但是,弟弟,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阮子佑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血条瞬间无,“啊!”

    冉奈越淡淡一笑,“对有的人来,你姐姐比满屋的金银珠宝更有吸引力。”

    “你什么意思?”阮子佑一头雾水。

    冉奈越继续虐阮子佑,“意思就是,下次记得关门。”

    阮子佑不在意地轻哼一声。

    几分钟后,他操控的任务又耗尽血量,倒在地上。

    “奈越哥,你就不能让着我点?”他不满道。

    冉奈越笑笑,“男子汉游戏还需要别人让啊?”

    阮子佑双眼埋怨地看着他。

    冉奈越也不再逗他,“过几天开玛莎拉蒂带你出去兜风,怎么样?”

    “好!”阮子佑瞬间扬起灿烂的笑脸。

    -

    这之后的几天,阮辞都再没见到容弋的身影。

    明明应该因为他的放弃感到愉悦,明明应该因为这一段清净的时光感到轻松,可她的心却怎么也不踏实。

    可能就像甄时的那样,她现在只是在逃避吧。

    她应该和容弋清楚的。

    这天,阮子佑被冉奈越带出去玩,阮辞破天荒地扮了一番,准备去找容弋清楚。

    也许,所谓的清楚,就是正式地斩断关系,结束这一纸婚约,终止这一场相遇。

    但老天爷仿佛非要给她下绊子一般,让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成了笑话。

    就在她要出门时,穆艺笙出现了。

    华丽的衣裳,精致的妆容,白净粉嫩的脸蛋上却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

    “听,容弋准备和你离婚啊。”她,“ 阮辞,你这是何必呢?天底下这么多男人,干嘛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想离婚也没必要躲到乡下老家来吧。这俗话得好啊,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总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