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灯有些暗, 晋忘川从房间内探出脑袋，左右看看，确定没人之后才仰着一张脸道：“芸姐姐, 没人！出来叭！”

    被晋忘川裹得像个粽子的芸：“……”

    她看向自己身上的外套, 又正了正口罩和墨镜, 扶了下头上的针织帽, 迟疑地问道：“这样走廊上的人就看不到我了吗？”

    “你要相信我！”晋忘川用力点点头，自信的表情漾在脸上, “前段时间我二哥就是这么乔装扮的！还在场的粉丝没几个认出他来呢！”

    “那这些衣服……”

    晋忘川又往前面探头看看，回答道：“是我二哥哒！”

    “他是大明星, 可厉害了呢！”

    芸：“……”

    怪不得这么熟练。

    “可……”

    芸还想, 其实不做这些扮那些人类也都看不到她, 但看着女孩儿亮晶晶的眼神，她还是将那句话吞了下去。

    “你这样乱跑, 你哥哥他们会不会担心你呀。”不太符合她年纪的成熟浮在脸上, 她蹙着眉头问道。

    “嗷？”

    晋忘川歪过头：“没事儿！”

    “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了。”晋忘川语重心长，“应该学会自己找妹妹了！”

    芸：“……”

    “骗你哒！”晋忘川笑嘻嘻的，“我一个爷爷, 他昨天过来看我了, 还给了我一个好玩的东西，能变幻我的样子, 唔，应该装一会儿是没有问题哒。”

    “现在那个我应该在走廊前面数蚂蚁呢叭！”

    芸皱了皱眉，迟疑问道：“……医院里面也会有蚂蚁吗？”

    晋忘川手一挥：“管它呐~”

    芸：“……”

    晋忘笙的外套套在芸的身上，已经拖到了对方的大腿，配上脑袋上的墨镜口罩帽子，倒也有些像模像样。

    芸牵着晋忘川的手, 快速穿过走廊。

    走廊上护士站前当值的实习护士托着腮，眼神散漫地盯着对面墙上的钟摆摇晃的摆钟。

    “怎么感觉有些冷。”护士喃喃自语，“还真是降温了。”

    她回头想从护士站里面的屋子拿件外套出来披上，却在看到对面某个情景时猛然一窒——

    两个女孩儿手拉着手，亲亲热热地一边讲话一边往这边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时间也不算很晚，但悠长的医院走廊、昏暗的走廊壁灯、突然出现的女孩儿，这几个元素结合起来，一下子就变得有些诡异，护士只觉得自己脖子后头那丝莫名其妙的凉更明显了。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护士的目光，那两个女孩儿都朝这边看过来。

    让护士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个女孩儿的帽子下面空空荡荡，哪里有脑袋的影子？

    护士一惊，眼见着就要尖叫出声，个子稍微有点矮的女孩子做出了一副恶鬼像，朝着护士低吼一声。

    护士晕了过去。

    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心闯了祸之后，晋忘川便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向芸。

    芸：“……”

    她哽了一下，看了眼晕倒在护士站的护士，颤抖着声音道：“……走吧。”

    芸母亲所在的地方并不难找，医院的鬼怪也不少，但不少鬼都只能在固定的地盘活动，并不能串门，那只鬼如果缠着芸的母亲，受制于自身的束缚，也一定会让芸的母亲在她的活动空间陪她。

    最后的目的地是一间闲置的病房。

    所幸这所医院是一间口碑极佳的私立医院，平常的病房就算是没人住也会扫干净。

    闲置病房在晚上几乎不会有人来，那只冒牌鬼应该就是看准了这一点。

    晋忘川和芸对视一眼，晋忘川吞了一下口水，冲对方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推开了病房的门。

    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床边。

    那身影将一只鬼娃娃拢在臂弯里，手掌轻拍，身影慢慢摇晃，嘴里还哼着摇篮曲，似乎要把怀里的鬼娃娃哄睡。

    看到对方的那一刻，芸的手抖个不停，心脏几乎就要跳出来。

    芸母亲转过头，她头发披散，眼神枯槁，无神的眼珠在晋忘川和芸身上转了几圈，开了口，嗓音喑哑：“有事？”

    芸刚想出声，却被晋忘川拦在身后，她疑惑的望过去，只见对方jio一跺，有模有样的在原地溜了个大圈，最后站定看着对方，稚嫩的嗓音响在空荡荡的病房中：

    “呔！妖精快速速显形！”

    芸：“……”

    芸母亲也只是懒懒抬了下眼皮，并没有把这个胡闹的崽崽放在眼里。

    晋忘川看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失望地低下头：“难道是我学错了？”

    “前两天电视里放的那个西游记，那个猴子就是这么的呀。”

    她不会记错的，那只猴子完之后，面前的妖精就会现出原形和他斗了。

    晋忘川闭上眼睛，又喊了一句：

    “妖精！还我爷爷！”

    芸：“……”

    晋忘川失望极了。

    动画片里的都是骗人的！

    晋忘川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个残忍的事实。

    芸知道晋忘川不靠谱，其实也没算靠对方，毕竟对方看起来还那么，年龄还没自己大呢。

    这次鼓起勇气过来找妈妈，多半也是晋忘川陪着她，她才敢来。

    这件事情她要自己解决了才行。

    芸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试探又怯懦地喊了一声：“妈妈。”

    芸母亲拍鬼娃娃的动作顿了下，但也只是片刻，芸母亲的注意力就又转移到怀里的鬼娃娃身上，一如既往哼着摇篮曲，连半分眼神都没有放在芸身上。

    芸手足无措地看向晋忘川。

    刚刚经过“动画片里的都是骗人的”击的晋忘川现在又重新振作起来，口中念念有次：“本来还想试一下动画片的新招数的，没想到……”

    晋忘川故作老成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用阎爷爷教的东西。”

    芸母亲怀里的那只鬼娃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了个寒战。

    这是刻在灵魂里的颤悚，让他把脑袋都埋在了芸母亲怀里。

    晋忘川完就大胆走上前去，那个女人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她怀里的鬼娃娃就落在了晋忘川的手里。

    晋忘川自己也是个娃娃，抱着那只鬼娃娃微微有些吃力，她将手里的鬼娃娃翻过来调过去，看得相当仔细，鬼娃娃想要挣扎，却被晋忘川一个巴掌拍老实了：“别动！让我看看！”

    鬼娃娃：“……”

    芸母女：“……”

    鬼娃娃在晋忘川手里瑟瑟发抖，声呜咽了几声。

    “不要哭。”晋忘川撅起嘴巴，“再哭就把你吃掉！”

    鬼娃娃猛地了个哭嗝儿，不出声了。

    直觉告诉它，面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团子可能真的会把它吃掉！

    “你是无形鬼吧。”

    明明晋忘川的嗓音还带着点孩童的天真，但在场的鬼却无缘无故有些毛骨悚然。

    见芸疑惑地望向自己，晋忘川解释道：“无形鬼就是可以变换好多种形状的鬼。”

    她一边一边还张开双臂，示意“好多种”是多少，失去抓握的无形鬼“啪叽”一下掉到地上，连滚带爬又跑到芸母亲怀里去了。

    晋忘川看了无形鬼一眼，道：“这种鬼没有自己固定的形状，不仅可以变成变成孩子，还能变成大哥哥大姐姐，还有老爷爷老奶奶。”

    “它们喜欢你妈妈那样子的。”

    言下之意就是，喜欢芸母亲这种对已经过世亲人的执念特别强烈的，就容易让无形鬼趁虚而入。

    “所以，你别看那个无形鬼鬼是孩子的模样，不定他是个老头子呢！”晋忘川故作凶狠的道。

    内芯虽然不是个老爷爷但按年纪的确是个老奶奶的无形鬼：“……”

    晋忘川见对方不动了，知道自己大概率可能猜对了，便做了个鬼脸嘲笑道：“略略略，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窝在妈妈的怀里，而且那还不是你的妈妈，你还偷别人的妈妈，你丢不丢人呀~”

    无形鬼：“……”

    “那、那……”芸眼见得焦急起来，她抓了抓晋忘川的衣袖：“我妈妈，她……”

    “如果这样，她会不会死呀。”芸闭着眼睛下定决心似的问道。

    芸的母亲现在的神志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了，她只知道抱着怀里的娃娃，嘴里一遍一遍地叫着：“芸……芸……”

    看着自家母亲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芸的心里莫名有些发酸。

    晋忘川没话，但芸却是看出来了晋忘川的意思。

    会死。

    “不行！”芸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我不要妈妈死！我不要妈妈死！”

    虽然她已经过世，但她却没有想要伤害亲人的想法。

    “为什么呀？”晋忘川歪着脑袋问道，“你妈妈去世的话，不是就能和你在一起了吗？”

    好多事情晋忘川都不懂，她不知道明明芸那么想跟着妈妈在一起，却不想让她妈妈到另一个世界。

    芸心里一颤，但还是艰涩的地道：“不行！”

    她、她固然是想让母亲陪着她的。

    但是……

    “我妈妈还能有自己的生活的！”

    芸哽咽着道：“我是妈妈的第一个孩子，自从我出生后，我妈妈就怎么好好生活过，她一直在我身边照料我。”

    “我不能让妈妈，不能让妈妈……”

    芸不下去了。

    “嗷~”

    晋忘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东西，而这些她刚领会到的东西存在她心底，让她浑身有些暖呼呼的。

    她想到了阎王、康元帅，还有在人界的大哥二哥，任金云，甚至还有秦落巳。

    “那我帮你！”晋忘川的眼神坚定了些，手上凝实成一柄泛着月光的黑色镰刀。

    那柄镰刀在晋忘川刚召唤出来的时候就发出一阵嗡鸣。

    “嗷~知道啦~”晋忘川不高兴的撅了噘嘴，“知道好久都没把你放出来玩了，这不是把你带出来了嘛~”

    芸母亲怀里的无形鬼抖得更厉害了，芸母亲显然也感受到了怀里的鬼娃娃释放出来的情绪，手足无措地安抚着怀里的鬼娃娃。

    正着，晋忘川就已经走到那只无形鬼面前，带着点威胁意味的嗓音阴恻恻回响在无形鬼耳边：“你是自己下来哪，还是我把你揍下来哪？”

    无形鬼：“……”

    还有第三个选项吗？

    晋忘川看无形鬼半天都没动，点了点头：“懂了，你想让我把你揍下来。”

    晋忘川刚把镰刀抬起来，芸的母亲却动了。

    她猛地站起来，把怀里的无形鬼紧紧抱在怀里，背对着晋忘川蹲下。

    芸也惊慌地叫了一声，飞快冲过来，张开双臂横档在芸母亲身前。

    晋忘川：“……”

    怎么感觉她倒像个恶人了。

    晋忘川深吸一口气，收掉手里的镰刀，弯下腰钻过芸的臂弯，伸手在芸母亲怀里那么轻轻一捞，那只无形鬼就被晋忘川捞了出来。

    晋忘川故作凶狠地道：“躲！你再躲呀！”

    无形鬼：“……”

    它翻着白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在绝对的武力碾压面前，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劳。

    那边的芸轻呼一声，晋忘川转头一看，便看到芸的母亲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芸连忙扶着对方，但由于自己的身体并不是实体的原因，她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从自己的臂弯中穿了过去，倒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

    “妈妈——”

    晋忘川只能将手里的无形鬼揉吧揉吧收到一个储物戒指中，短腿哒哒跑过去。

    那个储物戒指是她附身到晋忘川身上之前一直攥在她手里的，她还没用过呢，现在却要用来装这个丑不拉几的鬼。

    晋忘川叹了口气：救人不易，鬼鬼叹气.jpg

    她吃力地将芸的母亲扶起来，双手托着对方道：“芸姐姐，我快撑不住啦QAQ”

    芸：“……”

    芸抬着手臂，却帮不了什么忙，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所幸芸母亲倒下的地方距离病床并不远，晋忘川费着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她拽到了床上。

    晋忘川踮起脚尖把手指放在芸母亲鼻尖上方试了试对方的鼻息。

    “我妈妈情况怎么样？”芸飘到对方这边来，不安地问道。

    晋忘川没话，严肃着一张脸轻轻点了点芸母亲的脑门，又慢慢施法力将刚刚因为摔到地上而产生的伤口愈合。

    不多时芸母亲便皱着眉头一脸痛苦地咳嗽起来。

    晋忘川看看昏迷着的芸母亲，又看看望眼欲穿的芸，踮起脚尖伸手拍了拍芸的脑袋，轻声道：“你妈妈明天早上就能醒过来啦。”

    芸的眼眶瞬间红了。

    “我、我……”芸不安地搓了搓身上的病号服，像是羞愧，又像是忐忑，她几次张嘴，却都没能发出声音。

    晋忘川对她的这幅模样感到有些奇怪：“芸姐姐你怎么了呀？”

    芸眼睛里又蓄满了泪，硬着头皮、咬着嘴唇道：“其实，我妈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我。”

    “啥？”晋忘川歪着脑袋，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像是反复确定对方过的话似的，“芸姐姐你在什么呀？”

    “我在前段时间去世，我很难过，我的妈妈也很难过，我能看见妈妈，但是妈妈却看不见我。”

    “这时候有个鬼就过来跟我，能让我妈妈也看见我。”

    芸看着身形憔悴的母亲，强忍住泪水道：“我就信它了。”

    晋忘川恍然大悟道：“嗷！所以你前段时间，就跟我，你妈妈能看见你了！”

    芸点点头。

    “它的确到做到，让我妈妈看见了我。”芸颤抖着声线道，“那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时间。”

    “但我没想到，它有一次变成我的模样缠着我妈妈。”

    “后面就完全替代你了。”晋忘川替芸道。

    芸含泪点点头。

    “我不该那么贪心的，明明妈妈都已经那么累了。”

    “人和鬼本来就是两个世界呀。”芸咬着嘴唇，最终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要是我下辈子能继续做妈妈的女儿就好了。”

    “一定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换我照顾妈妈。”

    晋忘川看着悲痛欲绝的女孩儿，无言地往上探一步，张开双臂抱住了芸，孩童稚嫩的嗓音不似往常那样轻快：“会好的。”

    **

    晋忘川和芸就在这里守了芸母亲一整夜。

    所幸康元帅给晋忘川的替身时效很长，而且没多久替身就回房间睡觉了，晋奈何和晋忘笙除了有些惊讶妹妹今天困得特别早之外，并没有发现面前的“妹妹”有什么异常。

    天边的第一抹阳光挤进窗帘中。

    天亮了。

    因为阳光的缘故，芸的身体稍微变得有些淡，苍白的脸更显得有些惨淡无光。

    病床上的女人咳嗽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一间陌生的病房。

    “你醒啦？”

    “这里是……”女人转过脑袋，入眼便是人类幼崽柔软的头发，她抬手想要揉一揉，却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力气。

    “你在医院里的一间病房，你梦游啦。”

    听到晋忘川的话，女人似乎还想坐起身。

    “阿姨，你不要乱动。”

    叫她阿姨。

    女人的心中升起一丝失落。

    这两天她总觉得女儿好像还在她身边一样。

    她好像做了一个特别长的梦，梦里的她一直抱着去世的女儿，心态放空，安详慈和。

    “阿姨，其实您的女儿一直都在身边看着您呢。”晋忘川轻轻开口，“您一直这样不振作，您的女儿是不会放心前去冥界往生的。”

    面前的女孩儿着不似她年纪的话，眼神里似乎也有很多不明的意味。

    女人双眼中蓄满了泪，用尽全身的力气爬起来。

    “如果我，我能让您见您的女儿最后一面。”晋忘川看看一旁一直隐忍着的芸，又看看因为她这句话而瞪大了双眼的芸母亲。

    “你能……”芸母亲刚想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又干又哑。

    晋忘川没话，点了点头，走到芸母亲的旁边，在她一旁轻点了几下，她便看到自己女儿的身形一点一点浮现在眼前。

    其实晋忘川的话，女人是不信的，毕竟那么的孩子，也不是没有驴她的可能，但是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孩子真的浮现在自己身边，她慢慢瞪大了眼睛，双手捂着嘴巴，眼睛里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她……”女人干涩的嗓音几乎发不出一个完整的词，就连眼睛里的血丝都在叫嚣着不可能。

    “妈……妈妈……”芸眼睛发酸，犹豫着开口。

    女人的心理防线在芸开口的那一刻尽数崩塌，她一边颤抖着，一边答应着：“哎……妈妈的宝贝。”

    “乖囡囡，到妈妈这边来。”女人拍着床沿，一动不动盯着不远处的女儿，好像一眨眼女儿就会变成蝴蝶消失飞走了一样。

    芸却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在女人看不见芸的时候，芸想尽办法要靠近对方，在女人能看见芸的时候，她却有些莫名的迟疑。

    看到女人有些疑惑又有些伤心的眼神的时候，芸还是下定决心，走到床边弯下腰伸出双臂，想让女人再抱自己一下——

    果不其然，在下一秒就被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拥入怀中。

    “芸姐姐，你有什么未尽的心愿现在一定要跟阿姨哦。”晋忘川看着失落的两人，提醒道，“你的心愿完成了的话，会自动前往冥界往生的，如果还是不能前往冥界很大一部分原因应该就是你还有心愿没有完成。”

    “如果不能往生的话会怎么样？”芸母亲看着女儿，担心地问道。

    “嗯……”晋忘川有些为难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瓜，尽量不那么直接的解释道，“两周之后会消失。”

    芸母亲一惊：“消失是……”

    晋忘川没话，但女人已经猜到了后果。

    毕竟冥界在人间的传那么多。

    “女儿，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女人起精神强颜欢笑的问道，“妈妈都会带你去。”

    “我……”芸想要话，却看了眼对方的身体， “妈妈，你现在还能站起来吗？”

    看着女儿担心的眼神，女人笑了笑，那笑容温柔又知性，和前段时间歇斯底里的人完全判若两人。

    “乖宝贝，我没事儿。”

    着女人就要掀开被子站起来，身形却还有些踉跄。

    “妈妈！妈妈你别动！”

    女人还想试着站起来，咔哒一声门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