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忘笙抱着晋忘川, 几乎是冲进医院大门的。

    他看着面无血色的妹妹被推进抢救室，心里又气又急，眼圈红了又被他憋进肚子里, 直到现在他的手还止不住的发抖。

    于是他上微博噼里啪啦了一段话, 摁着火气发了出去。

    普通市民晋V：什么时候都已经了, 不要来扰我的生活！你们知不知道, 这是我病重的妹妹身体好转后第一次出来透风，却被你们曲解成网上那副肮脏的意思！这也就罢了, 我们车子刹车失灵还让你们围追堵截，现在我妹妹因为受到惊吓再次进了手术室。

    以前你们追我堵我、往我车上装追踪器、到处听我住的酒店, 这些我都忍了, 但今天你们这种行为, 不仅让我差点出车祸，还间接伤害到了我的家人, 人命关天的事, 你们到底有没有自觉！

    这些我本来都不想，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也报过警但是没用, 但现在我不忍了！退一步越想越气啊啊啊啊啊！！！

    顺便配了一张手术室大门的照片。

    这条微博一出, 网络上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就有守着晋忘笙上线的铁粉、粉头在下面评论。

    爱笙笙V：私生滚处饭圈私生滚出饭圈私生滚出饭圈！

    笙笙的仙女V：坚决抵制私生行为！！

    是笙笙哒：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私生guna！

    接着没几分钟微博热搜立刻空降了另外几个话题。

    #晋忘笙 退一步越想越气#

    #坚决抵制私生问题#

    #晋忘笙 车祸#

    一些相对理智的粉丝回过味儿来了，纷纷关心起自家爱豆的身体状况。

    笙笙不息：笙笙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掌上明猪晋笙笙：希望妹妹能平安#蜡烛#蜡烛

    微博发出去没几秒, 晋忘笙的手机就像催命似的响起来。

    晋忘笙摁了片刻，就又有个电话了进来。

    晋忘笙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家经纪人的号，再次挂断之后，他的手机再次响起了来电铃声。

    晋忘笙刚想挂断，才看到这是自家大哥的号码。

    晋忘笙不禁吞了下口水：“……”

    完了。

    他战战兢兢接通电话，晋奈何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用冷得能把人冻成渣的语气问道：“忘川出事了？”

    对面的气压低得都快要蔓延到这边来了，晋忘笙把电话放得远了些，好像这样就能让对方的冷空气波及到他的程度一点似的。

    “你在那边等着，我马上过去。”

    晋奈何也没指望对方能回答他些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晋忘笙：“……”

    他揪了一把额前的刘海，靠着墙慢慢蹲下。

    虽然医生刚刚跟他忘川没什么大问题，以前的心脏问题也都没怎么复发，但这人都已经进了抢救室了，怎么可能没问题！

    面前是生死未卜的妹妹，等会儿他还要面临大哥的斥责，如果忘川真的出了事，那他恐怕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晋忘笙，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万念俱灰。

    **

    手术室外的低气压丝毫没有影响到手术室内的紧张氛围。

    晋忘川意识迷迷糊糊的，视觉朦胧中，她好像看到了一白一黑两个身形模糊的鬼差。

    头的鬼差一身白衣，头戴“见吾生财”的高帽，他脸色雪白，最骇人的是从他口中吐着一条血红的长舌，衬得他煞白的脸色愈发可怖。

    他一抬手，就将勾魂的逮捕令贴到了晋忘川的脑门儿上，一边忿不耐地让开身子，对身后的拿着铁链的鬼差：“快点儿，这单完了还有下一单呢！”

    身后的鬼差和白无常的扮相差无异，只是全身都是黑色，戴在头上的黑色高帽上书“见吾死哉”四个大字，一身黑色袍子衬得他的脸色更加死气沉沉，比白无常要差得多。

    黑无常还没话，白无常身上就又发出来一个机械却阴森的女声。

    “您的死了么账号又有新的订单啦~请尽早勾~魂~哦~”

    白无常：“……”

    “这最近是怎么了，医保不够用了吗？怎么人间去世的人这么多。”白无常抱怨道，“我最近追的那部剧都没空看了。”

    黑无常并没有话，只是将身上的铁链子取了下来，响着喀拉喀拉的金属碰撞声，眼见着就要套在晋忘川的脖子上，却在接触到对方脖子上时闪过一阵金光，被对方弹了起来。

    白无常：“……你行不行啊？”

    黑无常嘴笨，正想解释不是他链子的问题，就看见对面的女孩儿的灵魂堪堪睁开了眼睛，还撑着半灵体的身子坐了起来。

    她似乎是没适应自己身体的这副变化似的，活动活动脖子，又甩了甩胳膊。

    然后就看到了杵在她身边的黑白无常。

    “你们俩就是负责这个地方鬼魂的鬼差嘛？”她仰着脸，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在两个鬼差身上来回转。

    每个地方都会有一对负责当地鬼魂事宜的黑白无常，类似于人间下派的地方官员，归冥界的谢必安和范无救——所有黑白无常的头儿管辖。

    谢必安和范无救也就是前段时间康元帅身后跟着的那两个被唤作“七八”的鬼差。

    晋忘川意识到自己的灵魂似乎可以和身体分离了，心下哪里似乎被触动了一下。

    她试着站起来，没走几步却又像是有一个强大的吸力似的将她吸了回去。

    晋忘川：“……”

    能离体，但没能完全离。

    她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地看向对面，意思是你们看，不是我故意不跟你们走的哦，是根本走不了。

    黑白无常：“……”

    他们这是遇上钉子户了吗？

    “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白无常见面前的孩儿神色一切如常，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恐吓的心思，他将舌头伸得更长了些，脸色也更骇人了。

    “叔叔你好吓人哦。”

    白无常一脸得意：“吓人吧？”

    黑无常：“……”

    你跟个孩儿较什么劲儿。

    但白无常很快就感觉到不对了。

    尖叫呢？哭闹呢？

    这么半大点儿的破孩儿，看到他和黑无常不应该都是特别害怕才对吗？

    “你不害怕？”

    晋忘川正看着那些医生对她的身体进行抢救，听闻抬起头来，一脸鄙夷的：“为什么要害怕呀？”

    白无常：“……”

    他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那你刚刚不是我吓人吗？”

    “吓人就要害怕吗？”晋忘川一脸平静，“你吓人呀，但我不害怕。”

    白无常：“……”

    怎么感觉他被这个屁孩儿给绕进去了呢？

    “我见过好多比你还恐怖的鬼呢。”晋忘川左右看看，指着天花板上一些缺胳膊少腿、缺个头甚至还有缺半个头露出脑花花的鬼，“你看那些鬼鬼，是不是每一个都比你们可怕呀？”

    黑白无常：“……”

    突然感觉到一股挫败感是个怎么回事。

    “不管！”白无常突然拍案而起，“下发的文件你已经去世了，今天你必须跟我们走！”

    晋忘川瞪大了眼睛：“原来我已经去世了呀！”

    白无常：“……”

    见什么都没用，白无常便开始用强制手段，把晋忘川的灵魂往外头拖拽。

    “疼啊——”晋忘川吃痛，惊呼一声，眼睛中逐渐蓄满了泪，她稍微使了点劲儿，就把白无常掼得穿了个墙，飞到了隔壁手术室。

    黑无常：“……”

    虽然他本来也没那么多话，但是他真的震撼到不出来话。

    白无常被扔到隔壁，脸先着地摔了个鼻青脸肿，他一瘸一拐蹦跶回晋忘川这边的抢救室，看起来异常的挫败。

    他破罐儿破摔一般往晋忘川身边一坐，闷闷地道：“你要怎么样才肯跟我们走嘛。”

    “我们做这行的也很不容易的，工资低不，奖金还经常被上头的领导克扣。”

    “这都入秋了，马上就过年了，我们做无常的一年到头就是那些成绩，快过年了，人间的公司在冲业绩，我们连业绩都冲不上去。”

    着就用袖子抹了抹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

    看来是硬的不行开始来软的了。

    他们呢这行通俗来讲还是服务业，每天都要碰见不同的奇葩灵魂，不会点手艺怎么混的下去？

    这种方法微微奏效，晋忘川一脸为难：“……不是我不跟你走呀，是我真的离不了体，我的这个情况有一点点，有一点点特殊的。”

    “不过，不过我可以跟你的上司一，不让他扣你那么多工资了，行不行呀？”

    白无常上下量了晋忘川一番，嘲笑道：“就你？屁孩儿一个，我们的上司在冥界，到了冥界你活不活的下来还另呢。”

    “冥界可比你想象得可怕多了。那里有数不清的吃人不吐骨头的鬼怪，强者为尊，就连鬼将都不管的。”

    “最可怕的那位鬼王，吃鬼更厉害，据他长着八个门牙，四个脑袋，你一个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长着八个门牙的鬼王晋忘川本人：“……”

    “屁孩儿还是乖乖跟我走，至少能保证你到黄泉路之前是安全的。”

    晋忘川这才反应过来她不仅被嘲笑了，还了解到了她在这些基层鬼差心目中是那种吓人的形象，心里老大不高兴了。

    她噘着嘴巴：“信不信由你们呀！我真的认识你们的领导，不就是七八么，我以前还给七的舌头编过蝴蝶结呢！”

    白无常：“……你这屁孩儿吹牛不草稿，谁知道你的七是谁？”

    “是我~”一个轻飘飘又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传过来，那个白无常转头一看，几乎要三魂吓没了七魄。

    “谢……谢大人？”

    谢必安脸上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眯着眼睛拖拉着一条长舌，但在场的人却没在他的笑容里察觉到半分感情。

    “怎么？七是我，你感到很意外吗~”

    白无常：“……这、这个……”

    他额头上几乎要滴出来大颗大颗的汗珠。

    谢必安身上的白无常服和那个白无常身上的服装无异，只是在边角的地方镶上了用金丝绣上的云纹，看起来比普通的无常雍容华贵得多，胸口的地方还有晋忘川在很的时候画的一只Q版骷髅。

    “七！”晋忘川手手拍着抢救着的病床，看见个熟人，语气欢喜地叫起来。

    “在呢在呢~乖崽~”谢必安笑眯眯的一脸慈祥，但白无常却总感觉他这个跨级上司虽然是笑着的，但总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丢了命的恐惧感。

    实际上他并不直接属于白无常的管辖，他的直属上司是云城的城隍，城隍的上司才是冥界总管的黑白无常。

    也就是，谢必安是他的顶头上司。

    更何况……这女孩儿看起来还是个阳寿刚到的生魂，所以当晋忘川七八的时候，他怎么能知道这名称对应的是冥界的这两尊大神！

    “七！我可想你辣！康元帅了过几天让你们到人间来陪我玩儿的，为什么这么才过来嘛。”晋忘川着着语气就开始委屈起来。

    “乖崽，哥哥也想你~”谢必安幽幽跳到晋忘川身旁，笑眯眯道，“这不是我和你范哥哥事情太多了嘛，才把那些事情处理完，就过来找我们忘川崽崽啦~”

    晋忘川嘿嘿一笑，得到谢必安的回应之后，瞬间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语气，也不避讳刚刚的人还在旁边，就开始明晃晃的告状。

    “刚刚那只白无常还要把我带到冥界呢！”

    “他刚刚还拽我！都把我弄疼了！”

    “还我骗他，我长得凶，有八颗牙！”

    晋忘川吸吸鼻子，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白无常：“……”

    他刚刚明明的是鬼王有八颗牙！

    难道、难道！

    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和谢必安这么一副熟络的样子，“七”显然是自家顶头上司的名，居然还能叫得这么亲昵……

    白无常觉得他可能是知道一个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两眼一翻，眼见着就要晕倒在地上，就被他的搭档黑无常扶住了。

    白无常：“……”

    别拦他！让他晕呜呜呜呜……

    “是嘛~”谢必安幽幽开口，轻飘飘的两个字在白无常的身上却像是千刀万剐了一般，他的腿越来越软，最后只能将整个身子都靠在黑无常身上，但他还是咬着牙道：“谢大人明察，这个女孩儿的确是勾魂名单上有的……”

    “范无救~”谢必安断了对方的词，睁开一直眯着的眼睛，声音空洞且悠长，连着回了好几个回音。

    “废物！”范无救从另外一边走了过来，把一张逮捕令用两根手指“刷”的一下扔到了那只白无常的脸上，“城隍给你的名单给错了，你要勾的生魂不是这个女孩儿！”

    白无常看了眼名单上的“晋忘卅”，又看了看自家搭档，腿一软又想下跪，却被对面的谢必安用法力虚虚托了起来。

    白无常刚想松口气，就听见谢必安：“现在是现代社会了，我们冥界也要跟着与时俱进，这些虚礼就不必了哦~”

    “是……是……”

    “还不快滚！”范无救一拂袖子，眼睛一瞪，对面的黑白无常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受到极大的冲击似的，收了东西赶快弯着腰跳走了。

    “跟云城的城隍，下次要是再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他的官儿，可就保不住啦~”

    黑白无常本来都已经跳出了好长一段距离，猛地听到这么一段话，像是被绊倒似的踉跄了一下。

    晋忘川看了看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黑白无常，又看看四周看不见他们、还在给晋忘川的身体做抢救的医生们，笑得更欢了。

    “忘川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呀~”

    晋忘川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才一脸神秘地道：“你看那些医生，这个屋子里面，看起来只有那些医生，实际上还有好几个鬼。”

    “一间房子里面全塞满了！”

    晋忘川摇晃着脑袋，看着谢必安。

    谢必安并没有多什么，只是双眼带笑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对辣，七，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怎么回事呀？”

    晋忘川一脸困扰，她的上半身可以自由离体，但是腰腹以下的部位不行。

    “七你看！”

    晋忘川叫着谢必安，她把双手放在脑袋底下，然后躺下，起来，又躺下，又起来。

    竟是可以一个人就能自由做仰卧起坐！

    毕竟腿脚就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样，只有上半身能动。

    这次谢必安没忍住，却是真情实感地笑了起来。

    “我们这次过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谢必安伸出手，手上凝聚出一团幽幽的蓝光，“我们和阎王大人已经找到您前几日灵魂不能离体的原因了，但是很多事情都还有变数，具体原因现在并不能跟你讲~”

    “嗷~”晋忘川答应道，“没有关系！所以我现在可以离体了？”

    “是的~”谢必安着，就将手里的那团蓝光按在还是灵体的晋忘川的脑门儿上，过了一会儿晋忘川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轻盈。

    与此同时，谢必安又将一团蓝光弹入还在抢救的那具身体内。

    “必须要留你的一魂一魄在那个女孩儿体内，你才能自由控制你的灵魂不被身体禁锢住。”谢必安解释道。

    “不能完全离开吗？”少了一魂一魄，晋忘川觉得有点不太适应，她颤颤巍巍飘起来，俯视着她身为人类幼崽的身体。

    “不行。”谢必安摇摇头。

    晋忘川不话了。

    谢必安查看着晋忘川的脸色，过了一会儿又斟酌着道：“其实您的灵魂是可以完全离开这具女孩儿的身体的~”

    “就是，如果崽你真的完全离体，‘晋忘川’这个身份就会完全去世~”

    晋忘川一张包子脸上逐渐被严肃的表情所替代，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出来。

    谢必安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如果这次离了体，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想回去吗？

    如果这个问题是让几个星期的她回答，那答案绝对是肯定的。

    她在医院里真的很无聊。

    医院里能玩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还什么活动都必须经过大哥的同意，医院里的鬼也不能，而且还不好吃。

    但现在晋忘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好像又舍不得离开这里。

    就算大哥古板又无趣，控制欲也很强，就算她感觉在医院里的日子单调又无聊。

    她舍不得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大哥二哥和妈妈，也舍不得医院里认识的伙伴，还舍不得秦落巳。

    如果她去世了，大哥二哥肯定会伤心的。

    晋忘川根本就分不清她本人和“晋忘川”这个身份，但是她好像又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不知所措的看向笑吟吟的谢必安，眼神像受惊的鹿般躲闪，谢必安像是意料到晋忘川会有这副反应似的，继续道：

    “但是这具女孩儿的身体跟那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的原因有一定的关联，所以，现在你还不能去世。”

    晋忘川听到这一席话，像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一样松了一口气：“那忘川就不能完全离体啦。”

    “是呀~”谢必安把晋忘川拢到怀里。

    抢救结束，医生出去和晋忘笙明情况。

    晋忘川听了一嘴，大意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要昏迷一阵子。

    “留了一魂一魄的结果就是这个哦~”谢必安看着听得还挺认真的晋忘川，解释道。

    “所以忘川要不要趁现在，跟我和八出去玩一玩？”谢必安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以后忘川也可以这样子出来玩，只不过今天我和八刚好有空，带你去我们冥界在云城的据点怎么样呀？”

    晋忘川也轻轻笑起来，又重重点了点头。

    她知道道士捉鬼协会，那个据点是道士们的据点，晋忘川便对他们冥界在云城的据点也有了点期待。

    听冥界在人间的据点叫做“冥界抓鬼行”，总部和道士捉鬼协会一样都在帝都，云城是其中一个分部，秦落巳和华清和就隶属于那边。

    就是因为抱着这样的一份期待，所以当谢必安范无救把晋忘川带到一间破破烂烂的两层木头房子面前的时候，晋忘川还有点不太相信。

    不，这甚至都不能称作是“房子”。

    她一脸狐疑地望着对方，指了指看起来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塌方、甚至能被称为一声“危楼”的两层“建筑”，问道：“我们冥界在人间的其中一个据点这么破的嘛？”

    谢必安：“……”

    范无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