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正在欢快地用木铲耙土豆,忽而听见一声轻柔的呼唤。

    “宝贝。”

    “唔？”藕握住木铲，扭动屁股慢慢地转身，见到微笑的男人,清脆地喊，“呀！爸爸！”

    扭得太过头,的身体重心不稳，吧嗒一下摔进土豆坑里,手脚朝天晃晃，铲子都飞出去了。

    还好土豆地松软,也没有什么石头块,藕的屁股一定都不疼，只知道憨憨地傻笑。

    叶南舟跑上前抱起宝贝，轻轻地掸去他裤子衣服上的泥块：“疼不疼宝贝？”

    藕刚才用摸了土豆的手揉过脸，肉嘟嘟的脸上现在还有一点点泥，质朴又可爱。

    叶南舟忍不住在宝贝的脸上亲一口。

    藕贴着爸爸的脸颊蹭蹭：“不疼的爸爸。”

    他伸手要去够地上的铲子,爸爸动作快手臂长,一下就拿到了。

    叶南舟让藕拿着铲子,他拎土豆筐，父子俩回院子里。

    藕稳稳地趴在爸爸肩头,望望天际的云彩,再望望爸爸的脸，开心地闭眼往爸爸脖子上亲亲，手还无意识地、满心欢喜地挥动木铲。

    院子里。

    陈爷爷正在水池边洗手，关了水龙头走上前接过箩筐，让叶南舟带藕去洗手洗脚，笑着道：“叶你还带藕出去呢，早知道我就不让藕下地了。”

    藕像一只兔子,竖起耳朵尖尖，急急忙忙地问：“出去吗爸爸？去哪里？”

    叶南舟点他鼻尖：“去拍照。”

    “嗯嗯嗯！”藕贴着爸爸重重吧唧一口，喜滋滋，急冲冲，“爸爸，藕快点洗干净呢。”

    他挣扎着要落地，被爸爸放在水池边的洗衣台上。

    叶南舟慢条斯理地扶着宝贝：“爸爸帮你洗，慢一点没关系。爸爸约的时间还没到。”

    陈爷爷递了一块毛巾来。

    叶南舟湿后轻轻地擦拭藕脸上的泥巴。

    孩子的脸特别软嫩，像是稍微用力就会弄得发红，藕皮肤尤其白皙柔嫩，每擦一下脸上的嘟嘟肉都轻轻地颤。

    叶南舟不由得想，藕刚出生一两月的时候，该是多么娇嫩可爱的一个宝宝。

    可惜他都没办法看到。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希望回到那个发生争执的雨夜。

    或许他会用更婉转的方式，先答应叶建平，再找个借口离开，至少给自己一些缓冲时间，让孩子顺利诞生。

    可惜，一切都不可能重新来过。

    他如今可以做的，是唯有珍惜和藕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藕乖乖坐好，抬起脸，让爸爸轻柔地擦自己的脸颊，还帮自己洗手。

    他两只手努力地十指交叉，尝试扣住爸爸的半边手掌，用手掌跟蹭蹭爸爸的手，微凉的水流冲在他们的手上，很舒服。

    叶南舟用五指轻轻地扣进藕宝贝短而细柔的五指间，不能完全扣进去，但大手握住手的感觉极美好。

    藕认真地观察，另一只手戳戳爸爸的手指尖：“爸爸的手好大，手指好长的。”

    叶南舟松开手，帮藕脱掉鞋子：“等藕长大了，手掌也会变大，手指会变长。”

    藕歪着头，安静地冥想起来，等爸爸帮自己洗干净脚脚，他才问：“爸爸，可是藕喜欢手的，脚脚也的，可不可以不要变大呢？”

    他在爸爸面前转动手腕，还晃动晃动脚。

    一边急切地渴望变成大人，一边又觉得手脚很好。

    好矛盾，难道就没有手脚的大人吗？

    叶南舟想，藕一定不知道自己这样无意识的动作是有多萌。他抱起宝贝：“那就不要变大，现在这样比较可爱对不对？”

    “嗯呢~”藕搂住爸爸的肩膀，一起进卧室去换衣服。

    叶南舟给藕换上一件淡绿色的体恤衫和一件米白的短裤，清清爽爽。

    藕指着星星圆头帆布鞋：“藕要穿爸爸送的鞋子，爸爸好不好的？”

    “好。”

    叶南舟将鞋子从架子上取下来，又随手拿了一双干净的白袜子，他准备一会儿拍完照片再带宝贝去买点衣服鞋子。

    他还是觉得每天和宝贝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够充裕，加上他也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因而很多事都没办法立刻做好，只能随着共同生活和相处，慢慢地改进。

    藕想自己穿袜子，可是爸爸坚持要帮他穿，他便开心地翘起软软的脚。

    叶南舟捏了捏宝贝的脚指，用自己的大拇指指甲盖去比较：“宝贝的脚真的很。”

    他的手掌根贴着宝贝的脚跟，开五指就可以握住胖乎乎的白嫩脚，他轻声趣，“像个白糯米粽子。”

    藕知道粽子，奶奶一年会做两三回，每次都做挺多，可以吃一段时间。

    他的大拇脚趾动了动，疑惑地问：“嗯？粽子？爸爸粽子不是尖尖的吗？”

    叶南舟浅笑：“也有长的，像是枕头那样。爸爸下次买回来给你看，好不好？”

    藕听这话，好奇问：“是甜甜的吗？还是肉肉的？”

    陈奶奶做的粽子有鲜肉粽，也有蜜枣粽，都是藕爱吃的口味。

    “是甜的，可以蘸白糖吃。”叶南舟捏捏他的肉肉脸，见他眼眸亮闪闪，像是瞬间出现两枚甜软的粽子，“宝贝，想不想吃粽子？”

    “唔……”藕歪着身子扑进爸爸怀里，腻咕腻咕地声，“爸爸，藕想吃的。”

    爸爸好厉害的，都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叶南舟抱着他站在床上：“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吃粽子。”

    “真的吗？”藕不敢相信，“可以立刻吃到吗？爸爸，不可以骗藕的呢。”

    叶南舟发现藕好像对他的话总有一种不确定，每每总要“不可以骗藕”，像是在大人话的时候，他便已经寄予了满心的期待，十分担忧这种这种期待落空。

    他怎么舍得藕宝贝的期待落空呢？一把抱住宝贝重重亲了亲脸颊：“走！现在就去吃粽子。”

    藕激动不已：“爸爸真好。”

    父子俩都穿戴好，藕拉着爸爸的大手一同出门。

    时间还早，其他几个孩子都没到家，陈奶奶站在走廊底下道：“叶，你们也别太晚，早点回家。”

    藕代替爸爸回答：“知道啦奶奶，奶奶拜拜。”

    他趴在爸爸肩头，还对烫烫挥手，“烫烫拜拜！”

    烫烫溜圆的黑眼珠一下子转转，扭过身朝他甩了甩短短的尾巴。

    藕抱着爸爸的脖子轻笑：“烫烫一定也想出去玩，爸爸，我们可以带烫烫出去玩吗？”

    他想到哥哥姐姐们，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找到爸爸后，经常出去玩，可是姐姐哥哥们并没有。

    叶南舟开车门，将宝贝护送进车里，扣上安全带。他的手臂撑在安全座椅的上方，另一只手拂过藕细细柔柔的刘海，柔声：“宝贝，爸爸过几天安排大家，爷爷奶奶，哥哥姐姐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嗯嗯嗯！”藕两只手握住安全带，翘起脚，开心不已。他扬起下巴，噘着嘴热切地：“爸爸爸爸，过来一丢丢。”

    叶南舟以为宝贝要跟自己悄悄话，微微俯头，刚凑近，就被宝贝用力“啵”了一下。

    “喜欢爸爸！”藕觉得这几个字，可以一百遍一万遍，永远都不会厌倦。

    叶南舟得了宝贝的亲亲，满怀爱意地点了点他的鼻尖。

    在容易堵车的晚高峰马路上，汽车行驶得尤为平稳。

    藕虽然是坐在后排的安全座椅上，可是嘴一直不停地在问问题，他关心爸爸的一切：爸爸的工作，爸爸中午吃了什么，丁哥哥，但凡是他脑袋里可以想到的，基本都搜刮出来询问一遍。

    叶南舟耐心无比地回答每一个听上去童稚天真的问题。

    等藕实在是想不到什么需要问的话题后，则变成叶南舟来问他今天发生的事情。

    藕喜欢一边思考一边回应爸爸，白天做的事情此刻都变得无比重要，因为是爸爸想要听的，他得特别认真特别仔细，偶尔还会想起来补充一两个的细节。

    正提到陈奶奶的时候，藕忽然想起一件事，蹙着眉心没有话。

    正好是红灯，叶南舟回首看他：“宝贝？奶奶怎么了吗？”

    藕眯起眼睛：“爸爸，奶奶眼睛总是这样眨眨眨的。”他快速眨巴眼睛，看上去频率有些过度。

    叶南舟问道：“是今天吗？还是这两天？”

    他今天没有仔细看陈奶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睛。

    藕嘟嘴：“藕也不知道，就是今天很快很快地眨眼睛。”

    叶南舟想，陈奶奶平日里又要做针线活又要忙家务，也许存在用眼过度的情况。

    他道：“宝贝，爸爸晚上回家就注意一下奶奶。如果是奶奶眼睛不舒服，爸爸就送奶奶去医院找医生看看，好吗？宝贝不担心了。”

    “嗯！”藕这就放心了，继续别的事情。

    -

    叶南舟定的是一家传统的中餐厅，进入包厢后，服务员帮忙取来儿童座椅。

    藕坐进高高的椅子里，手指按在扶手的莲花纹路上。

    服务员为他们斟茶，而后低声迟疑地询问：“请问是藕和藕的……爸爸吗？”

    “嗯？”低头观察花纹的藕立刻抬头，看向这位年轻哥哥，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是呢。”

    他指着面前的爸爸，热情地介绍，“是藕爸爸！”

    叶南舟见宝贝微笑的模样，明白自己急着公开关系这一步并没有做错。他对服务员道：“你好。”

    刚才他们一进来，服务员就被藕爸爸温文尔雅的气质给惊艳了。

    他们做餐饮服务，每天见的客人跟流水一样多，基本量三四眼就能品出对方的大致情况，显然藕的爸爸应该是有个有涵养的人。

    服务员手里拎着茶壶，稍有些紧张，但十分礼貌地向叶南舟询问：“请问，我可以跟藕合影吗？”

    叶南舟则问藕：“宝贝，哥哥想跟你合影拍照片，你愿意吗？”

    “嗯呢~”藕鼓鼓脸颊，弯了弯眉眼。

    叶南舟帮他们拍的照片，并在服务员询问是否可以发到社交平台时，叮嘱道：“可以发，但不要透露太多私人信息，可以吗？”

    “好的，谢谢。”服务员笑着看向藕，“谢谢藕哦！”

    藕微笑着，戳戳自己鼓起来的一侧脸颊，其实没有搞明白为什么每次拍完照片，都会被“谢谢”，但是他也没有过多纠结。

    等服务员离开后，藕热切地对爸爸：“爸爸，爸爸，你看藕，看藕！”

    叶南舟温柔地注视着宝贝：“爸爸在看。”

    藕满意，鼓起左半边脸颊，用手指戳在最鼓鼓囊囊的位置，慢慢的，左边脸颊像是气球漏气那样憋下去，右边却开始慢慢地鼓得圆嘟嘟，再用右手食指戳右边的脸颊，右边又憋下去。

    随着两侧脸颊挨个儿鼓起来，藕的两只大眼睛搞怪地瞪大，像是很惊讶于自己可以变出这么有意思的“魔术”。

    叶南舟被藕宝贝的幼稚举动可爱到，搂住他在他发心亲吻：“爸爸的宝贝真厉害。”

    藕拉着爸爸的手，戳了戳爸爸的脸颊：“爸爸这个很简单的，藕可以教爸爸呢！爸爸你学一下好不好的？”

    他星星般的眼眸充满了期待，希望爸爸可以加入自己的游戏。

    “好。”叶南舟假装不会这个游戏，同时鼓起了两侧的脸颊，立刻被藕的手掌捂住两侧脸颊。

    藕心花怒放地扑上前，贴贴爸爸圆鼓鼓的脸：“爸爸真可爱！特别特别可爱！”

    叶南舟笑着道：“宝贝乖，坐好，心磕到了。”

    儿童用餐座椅是木质的，非常硬的质地，容易硌着孩子。

    藕的手臂搭在爸爸的肩头，脑袋挨着他的脸，蹭着摇摇头：“爸爸，藕要抱爸爸，一会会儿就好了。”

    要不是即将吃饭，叶南舟也很想一直抱住宝贝。

    之前，陈奶奶还特意在私下里交代过他，得让藕自己吃饭。

    在很多方面，他当爸爸的，也不能因为想对藕好就过分宠溺，否则容易让藕养成一些不必要的坏习惯，反而对藕的成长不利。

    叶南舟虽没有教养孩子的经验，也明白陈奶奶的是正理。

    他想要倾巢付出的爱，并不见得就完全是对藕好，方法还是很重要的。

    -

    开始上菜时，服务员送来了儿童专用的木质餐具。

    圆形的木质勺子，手柄的部分是猫猫头，有两个尖尖的耳朵，藕爱不释手地把玩。

    叶南舟帮他夹菜，问道：“宝贝喜欢这个勺子吗？”

    “嗯呢，是猫猫。”藕喜欢这个勺子，连带着吃饭都更香了，爸爸给他夹的菜，他都能吃光。

    叶南舟故意问道：“宝贝有了猫猫的勺子，是不是都忘记刚才想吃的东西了？”

    “嗯？”藕反应有些呆，萌萌地眨眨眼，脑筋转得倒是很快，“粽子！爸爸！”

    叶南舟笑了，将方才特意藏起来的白糯米粽子从另一侧端到桌上。

    一长片深草绿色的箬叶上，放着三个格外巧的糯米粽，比藕的手掌还要，像是白白胖胖的雪娃娃，还有一个则是没有开的粽子，但也冒着热气。

    藕惊讶不已：“爸爸，粽子也太可爱了吧！”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如此精致的粽，像是专门为朋友制作的。

    摆放糯米粽的圆形盘子上，还用浅口碟装着晶莹分明的白糖。

    藕不可思议，伸开五指盖在一个粽子的上方，比较比较大，惊叹不已：“爸爸，真的要吃吗？可是好哦，怎么这么啊？”

    的，都让他舍不得吃了。

    叶南舟拿起没拆开的粽子，上面有一段绳子，给宝贝拎着玩。

    “是一种特殊的粽子，就跟有肉的一样。因为太了，里面就没有放其他东西，所以蘸白糖吃。”

    藕特别理解，点着脑袋道：“太了，就放不进去了对不对？就跟藕的肚肚一样，不可以放很多东西的。”

    他拎高粽子，戳戳尖角，就晃动起来。

    藕想到家里床头的鹿，也是又又精致，都让他特别喜爱。

    叶南舟笑了，用勺子取了点粽子蘸上白糖，送到藕的嘴边。

    藕都没有等爸爸话，顺势张开嘴巴，一口吃掉热热的软糯米，含含糊糊地表达自己的喜悦：“爸爸，好好吃，甜甜的。”

    他一手握住粽子，一手拿勺子努力地在另一个粽子上按下去，想给爸爸也送一点粽子吃。

    可是粽子是糯米做的，有韧劲儿，勺子按不下去。

    机智的藕改用两根筷子插进粽子里，晃晃悠悠地举到白糖碟子里蘸满细细的白砂糖，而后爸爸面前：“爸爸吃。”

    叶南舟发现了，他的藕宝贝好像很喜欢与他分享好吃的，蜜瓜、蒸鸡蛋，凡事他觉得好吃的，总要分给自己。

    也许这就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吧。

    叶南舟自然不会拒绝，甘之如饴地咬一口：“好吃。”他接过筷子，将粽子拨到自己的碗里。

    藕拿回筷子后又插起刚才自己吃过的那个，蘸了白糖后口口地吃起来。

    “慢点吃，宝贝，不着急的。”叶南舟怕粽子太粘牙，又担心藕吃多了晚上不消化，“吃不完的话，我们可以包回家，爸爸让厨师准备了好多，可以带回家给爷爷奶奶他们。”

    “嗯嗯嗯。”藕举着粽子点头，欢喜得恨不得蹦跶蹦跶，吃完后，他轻轻地撒娇问，“爸爸，可不可以，给陆陆哥哥也送一个粽子呢？哥哥不定也会喜欢吃的呢。”

    像是担心爸爸不同意，他捏住爸爸一根手指头拽拽，“爸爸，好不好啊？”

    “好。”叶南舟已经了解，这是宝贝特别的撒娇习惯，“不然爸爸帮你联系刘叔叔，问陆陆哥哥什么时候可以跟宝贝一起玩？顺便宝贝把之前我们买的抱枕也送给陆陆哥哥？”

    “哦！还有抱枕呢！好哒。”藕充满期待地看着爸爸。

    他的爸爸可真对自己百依百顺，而且善解人意的，并且温柔帅气！

    完美爸爸！

    在叶南舟拿出手机联系刘叔的时候，藕两只手掌托住下巴，一瞬不瞬地盯着爸爸看。

    叶南舟先给刘叔发去短信，很快刘叔就回拨电话过来。

    他们简短地沟通明天两个家伙一起玩的事情。

    叶南舟以为藕是在着急等电话结果，电话挂断便道：“宝贝，刘叔明天他来孤儿院接你，你去哥哥家里直播，好吗？。”

    藕没话，抿住红嘟嘟的嘴巴，依旧眸光炯炯有神地看爸爸。

    “怎么了？爸爸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叶南舟碰了下自己的嘴角。

    藕摇摇头，用一种软软甜甜的语气问：“藕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好的爸爸呢，爸爸，藕是不是真的没有在做梦啊？”

    叶南舟：“……”

    他一时间欢喜得难以描述，起身将宝贝从椅子里抱出来，搂在怀里，低头亲亲他的脸蛋：“爸爸对宝贝好是应该的，因为宝贝也很乖很好。”

    藕的脸贴在爸爸的胸膛处，扭着身子呼噜呼噜地蹭蹭爸爸，瓮声瓮气地表白：“藕要永远跟爸爸在一起！”

    “爸爸也是。”叶南舟被宝贝哄得如饮了蜂蜜水一般，心里甜得暖洋洋。“宝贝乖，先把东西吃了，我们去拍照。”

    “哦！”藕坐在爸爸腿上，去够勺子，自言自语地轻声念叨，“藕是乖宝宝，藕自己吃饭饭。”

    他自己捞一勺肉丸酱汁在米饭里搅拌搅拌，仅仅是这样而已，就吃得无比欢快。

    陈奶奶的没错，藕是个好养活的。

    叶南舟凑近了宝贝，试探性地问：“宝贝，爸爸可以吃你的拌饭么？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藕乐于同爸爸分享一切，他正要用勺子捞，就见爸爸拿了自己的勺子，他很乖地改用爸爸的大勺子，给爸爸大大地舀起一勺：“啊，爸爸张嘴。”

    叶南舟吃到酱汁饭，奇异地发现，这酱汁拌饭真的很不错。

    他的宝贝原来还是个“美食家”。

    藕吃完自己的份米饭后，坐在爸爸腿上，安静地等爸爸吃好。

    他将大大方方的纸巾叠好，自己擦擦嘴巴，而后给爸爸一张。

    等到纸巾递出去的时候，藕又改为拿着纸巾自己给爸爸擦擦。

    叶南舟想不感动都很难，他搂住宝贝，任他帮自己擦了两侧嘴角，软萌的脸就在眼前。

    若是可以的话，他希望藕可以永远不长大，他们永远都维持此刻的甜蜜模样。

    藕将纸巾放在桌面上，乖巧地跪坐在爸爸的腿上：“爸爸，我们去拍照照吗？”

    刚问完，似乎有些害羞，腻腻乎乎地贴着爸爸，“爸爸，要是藕拍得丑丑的，怎么办呀？”

    叶南舟莞尔：“爸爸的宝贝很好看，不会丑的。”

    藕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爸爸，可是他的爸爸好帅气。

    他要是长大了可以变得跟爸爸一样好看就好了。

    或许是在拍照的事情，或许是“帅气”的缘故，藕突然问道：“爸爸，叔叔的照片很好看啊，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叶南舟想，总还是逃不过要回答这个问题。他柔声道：“因为叔叔不知道爸爸有这张照片，爸爸不想叔叔知道，所以爸爸藏起来了。”

    “哦~是这样子的啊。”

    藕自己不想爸爸知道自己用瓶子收集爸爸的头发，所以藏起瓶子，而爸爸也因此藏起照片。

    听上去很容易理解，藕顺畅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藕又问：“为什么爸爸不想叔叔知道有照片呢？”

    照片不是很好看的吗？

    叶南舟点点好奇宝贝的鼻尖：“因为叔叔觉得照片把他拍丑了，所以不喜欢这张照片。”

    “啊？！”藕想，原来叔叔跟自己一样，都会担心拍了照片不好看呢。

    叶南舟取出卡通花纹的口罩：“宝贝，我们得去拍照了。”

    “嗯嗯嗯。”藕想起奶奶的叮嘱，“爸爸，奶奶，我们要早点回家家的呢！”

    结账后，服务员将需要包的食物递给叶南舟，还对着藕挥挥手：“藕再见！下次还来好不好？”

    藕隔着口罩对这个姐姐笑笑：“姐姐拜拜。”

    叶南舟拿起几个纸袋看了看里面的东西，问道：“好像多了一份？”

    服务员抿着嘴笑：“是，这是我们店长送给藕的桂花糖藕，您拿回家放冰箱，明天吃的时候热一下就行。”

    藕听见“糖藕”这两个字，机敏地看向姐姐：“什么糖藕啊姐姐？”

    服务员道：“是撒了桂花的糖藕，希望藕喜欢吃哦。”

    藕还没有吃过桂花糖藕呢，双眸充满感激：“谢谢姐姐！”

    叶南舟也轻声道谢，这一番好意还很有心。

    父子俩面庞带笑地从包厢出去，正巧迎面有几人谈笑风生地走来，为首的是一位穿蓝色POLO衫的年轻男人。

    叶南舟记性尚算不错，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也能认得出对面的是“旧识”。

    只是相对于对方的满脸愕然，叶南舟显得极为淡然，依旧轻声细语地在跟怀里的宝贝话。

    反而是那年轻男人反应过度，他身旁的友人往前看了两眼，也注意到气质出众的父子俩。

    两方人错身而过时，藕抱着爸爸的脖子，腻乎乎地撒娇：“爸爸，我们明天吃糖藕好不好哒？”

    父子俩走远后，友人压低声音疑惑地问年轻男人：“钱总这是怎么了？刚那个男的你认识啊？”

    钱越清何止是认识呢？

    他简直是如遭雷劈——

    叶南舟居然是在榕城？

    而他怀里叫爸的孩子，看上去一个，最多就三四岁。

    他妈的，这事儿袁铮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