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冲喜
“怎么样?”阿木古郎掀帘进来,涯无颜正给陆季棠喝下牵丝的解药。
“我尽力,幸好牵丝这种毒不会对脏腑造成损伤,但他身子伤的太透了。”涯无颜完,眼前突然一阵发白,身子晃了几晃,朝后倒去。
阿木古郎眼疾手快揽住涯无颜的腰,把人带到自己怀里,“你没事吧?”
涯无颜没话,扶着阿木古郎的胳膊缓了一会儿,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身上带着苦涩的中药味,钻到阿木古郎的鼻腔里,激得后者神清目爽。
阿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正抚在涯无颜的细腰上,两个人半边身子也紧密贴合在一起。
“没事,能否帮忙些干净的热水?”
被涯无颜提醒了一句,阿木古郎猛的跳开老远,嘴里结结巴巴的答应着,转身朝外跑去。
“什么毛病。”涯无颜声骂了一句,顾不上满手血污,在屋里架了口锅,认认真真的煮药。
来干净的水擦去血污,替陆季棠换了干净的衣裳,喂下汤药,涯无颜才有空喘口气。
“现在只能看他造化了,我跟狗皇帝有七成把握,但其实只有三成不到,一般人要他这么折腾,就算没被折腾死,也要先自己跳河自杀。”
李云谏也就是仗着陆季棠对他的感情才敢这样放肆挥霍。
安稳度过了这个兵荒马乱的夜,第二天一早,陆季棠又吐了几口血,鲜红的颜色扎在阿木古郎心里,气的他拽起马鞭就要出城找李云谏理论。
刚到城门口,守城的士兵就迎了上来。
“殿下,外头的汉人昨夜里送了许多东西过来,我看了一下,好像是许多药材。”
着他把箱子开,里头整整齐齐摆满了粗壮的人参等滋补药材,阿木古郎看完冷哼一声,把箱子重重合上。
“你找个会汉话的,去告诉他,这些药材没什么用,需得找一个真龙天子的心头血做药引才行,问问他,是用他的,还是用我的。”
士兵领命下去,也不知道找了谁,好歹这话是送到了。
李云谏听陆季棠要心头血做药引子,二话不抽出随身佩戴的短刀往自己胸口处狠狠一插。
热血沿着刀刃流出,李云谏取了个碗放在下头。
“皇上……”冯公公看着李云谏越来越白的嘴唇和满头大汗,低下头呜呜哭起来。
等接够了满满一碗心头血,李云谏才把刀尖从胸口拔出来。
“去,给他送去,一滴都不许洒。”
冯公公还在哭。
“快去。”李云谏着突然咳嗽了一下,他连忙把碗放在平地上,不敢再端着。
冯公公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嘴角的泪珠子,双手端起那碗心头血,朝城门走去。
今日刮起了大风,元胡城外只有冯公公一个人顶着风朝前走着,他走的极慢,生怕怀里头护着的心头血洒掉。
阿木古郎站在城墙上冷冷盯着这一幕,等冯公公终于走到门口,他朝下头的士兵抬了抬下巴,把人放了进来。
冯公公把药碗呈上去:“这、这是我们皇上的心头血,给娘娘做药引子用的。”
“嗯。”阿木古郎接过去,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碗里头的血居然还是热的。
“能否、能否让奴才看一眼皇后娘娘?”
阿木古郎考虑了一下,朝身后的侍卫了一句元胡话,侍卫点点头,引着人朝里头走去。
等冯公公走远了,阿木古郎手一歪,那碗李云谏咬着牙生剜心口肉才放好的血,全被撒在了地上,一滴不剩。
等冯公公从元胡城里出来了,李云谏不顾自己胸口的伤,直接迎了上去。
“见到师兄了吗?他现在如何?他身体可有好转?他……他还记得朕吗?”
冯公公点点头,双手呈了一张纸条给李云谏,又仔细的了一下他去看陆季棠的情形。
“奴才见到皇后娘娘时,娘娘刚服下药,正要休息,见到奴才,就给了奴才这张纸条,其他的话没……”
他没敢告诉李云谏,陆季棠情况看上去十分不好,虽然醒着,能自己喝药,可眼却闭得紧紧的,对他的话也没什么反应,他带回来的纸条,也是那个元胡人给的,只在那个布包里随手抽了一张给他。
李云谏还没展开纸条就知道这是他写给陆季棠的“保证书”。
他缓缓展开,纸条被血浸过,但不妨碍看清上头的字。
“师兄喜欢我。”
仿佛看到陆季棠坏心眼骗他写下纸条的样子,李云谏牵起嘴角笑了笑,这一笑扯到了胸口的伤,疼的他脸瞬间白了几个度,身子前后晃了晃。
冯公公赶紧把人扶住,又开始哭,“皇上,皇上,明儿用奴才的血吧!奴才虽然下贱,但奴才的血也是热的啊!”
李云谏摇头拒绝:“朕还不至于放点血就倒下,师兄的药引子,必须得用朕的血才行。”
接下来几天,李云谏每日都要剜一碗自己的心头血喊冯子送去,冯子每天都会带一张纸条回来,这些纸条是他现在用来活命的稻草,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思念陆季棠。
直到有一天,冯子去送心头血,却没带回纸条。
他追问:“纸条呢?今天怎么没有?”
冯子哭丧着脸,告诉李云谏:“奴才刚进了城把血放下,就被赶了出来,是、是今天是他们殿下跟娘娘大喜的日子,不叫外人见娘娘……”
李云谏这才发现元胡城墙上挂满了红色的绸缎和灯笼。
阿木古郎要娶陆季棠。
——
涯无颜坐在铜镜前头,任由身后的侍女给他编发。
“王妃,这是我们元胡人结亲时才会编的发辫,奴婢觉得王妃编这种发辫,更加英气十足呢。”
涯无颜听不懂侍女的话,但他觉得元胡人编这种头发,未免有些揪头皮。
前几日阿木古郎突然找到他,要他代替陆季棠跟他成亲,一来堵住元胡人以及他父王的嘴,二来可以趁机会给陆季棠冲冲喜。
涯无颜从来不信这些东西,但他也明白阿木古郎的难处,考虑了半天就答应下来。
若是陆季棠能醒过来,这亲什么也不能自己替他结。
涯无颜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却发现阿木古郎并不敷衍,而是认认真真的学了汉人结亲那一套。
涯无颜也从未同别人结过亲,就算结亲他也应该是站在外面那个,而不是盖着盖头坐在屋里等人。
他手里还拿了一件陆季棠的东西,过了今晚沾了喜气就给陆季棠送回去。
无聊的等着,门被“嘭”的一声推开,一伙人着涯无颜听不懂的元胡话挤了进来。
透过半透明的盖头,涯无颜看见阿木古郎被大家架着,已然是喝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