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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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伯宽接到林当电话时周建明就在他身边,不知道是平伯宽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还是他真的听到了林当的话,平伯宽反应过来去拽他的时候,那人像只饿了半个月的鬣狗一样狠狠剜了他一眼,平伯宽晃神间没抓住人,跟着冲出大门,眼睁睁看着周建明开着徐至那辆奥迪跑了。

    平伯宽立即对着电话那头道,“林当,周建明往秃鹫那去了,你沿路跟过去,让弟兄们先别动,还有个人没到。”

    “收到,平队。”

    徐至受不住这种暴力,身体持续发热,时不时发一阵痉挛,他能感受到周遭的环境,但没力气坐直身子,昏沉间,他似乎看见了周建明的脸,以及他脸上那道突兀的伤疤,疤痕太新了,周建明也太瘦了,他就站在院子里,将一只羊的四只脚两两绑在一起,徐至走过去,“你在做什么?”

    周建明偏了下头,又继续手里的活儿,“阿爷把它卖了。”

    徐至没搭上话,观摩时,买羊的来了,在那羊身上摸了一圈,给了周建明一笔钱,之后抓住麻绳,将那羊扛到了肩上,不多会就没见了人影。

    “一只羊,卖多少钱?”

    周建明往屋里走,听了他的话停下来,抓住他的手,将钱放在了他手心里,“你自己数。”

    村民的钱都是这样皱巴巴的,表面起了毛,闻着没什么钱味儿,徐至怔了一瞬,赶上去抓住他肩头,“你的钱你自己,诶,”

    徐至还没反应,周建明动作极快的用半截麻绳缠住了他两只手腕,钱没拿稳,散落在徐至脚边,周建明气定神闲的捡了起来,“老师,这种结我阿爷也解不开。”

    像是古时候被流放的罪人,徐至将双手递到他面前,“快给我解开!”

    “解不开的。”

    “周建明,你信不信我跟你阿爷告状!”

    “随便。”

    周建明回房,徐至也跟了进去,那是徐至头一回进他房间,以往那间房的木板门都是用锁扣住的,徐至走进去才发觉,这屋子里比外头院子还简单利索,一张木架床,一张方木桌,一把不知哪弄回来的破皮沙发。

    徐至没找到落座的地方,便靠在了桌子旁边,拾起桌上的旧皮书艰难的翻了几页,才冲立在窗边拿刀子修补什么的周建明问,“你平时都看这本书么?”

    周建明回来,站在他身后,挡住了大半光线,将书从他手里抽走,“不行吗。”

    “可以是可以,但这种书太晦涩,你这个年纪,看点轻松的比较合适,”徐至着,来了兴致似的,也不顾手是不是还被绑着,追在他身后道,“我有好多书,《鹿鼎记》知道么,回头我寄给你呀。”

    “你要走?”周建明在窗前,偏过身面对他,如此问。

    徐至眨了眨眼,“我当然要走啊,不过不是现在。”

    “那什么时候?”

    “暑假结束才走,”徐至倾身,嘴角勾起笑意,“你舍不得我啊?”

    周建明仓皇的退了一步,之后突然抓住了徐至的手,用手里的刀给他解绳子,可能确实绑的很紧,他格外心翼翼的。

    徐至瞧着,忍不住嗤了一声,“你的只有你能解开就是用刀啊?”

    周建明也不抬眼,“你没有一点防范意识么?”

    啪嗒一声,绳子开了,徐至揉着手腕正要反驳,周建明抓住他手腕,让他左手包成拳,又将他左手塞进了他右手手心里,做好了这个姿势才,“无论什么情况,要给自己留逃生的机会。”

    徐至没懂,“就这样吗?”

    “我绑你的时候,手臂外张,哪怕留一丝空隙,你都不会被绑这么死。”

    徐至量自己的手腕,悠悠的“哦”了一声,之后反应过来,“嘶,你是老师我是老师?”

    可这话全然给了空气,扫视一圈,这房间哪还有周建明的人影,徐至下意识惊呼了一声,“周建明!”

    “他会来的。”

    这话紧随其后,徐至费力睁开眼,发觉自己所处的空间亮堂了些,再等了一阵,眼前才有了一道身影,那人只是站在面前,都让徐至在疼痛的间隙还觉着后脊发凉。

    “秃鹫……”

    那人听见,也不意外,只道,“到底是知识分子,脑袋比周建明聪明。”

    “你抓我有什么用?”徐至埋下头,他觉得膝盖疼,也觉得这样跪在地上,两只手被行刑一样各绑一方,委实没面子,“呵,你不会以为把我弄死,你们这帮人就相安无事了吧……”

    “怎么会,”房间里响起火机的声音,不一会,徐至嗅到了雪茄的香味,又听他,“徐先生,照你以前的尿性,再多活几年没问题的,怎么想不通开始做好人了?你见过哪个好人长命的?”

    “好人?”徐至动了动被抻直绑着的胳膊,有了那么一两秒的缓解才接着,“谢谢你啊,我都不知道我做了好人了。”

    秃鹫没回话,从阴影里走出来,到了他面前,又蹲下,掂着他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徐至这才看清他的长相,没什么特别的,不过眼神比一般人要阴鸷些,周建明也会有这种眼神,都常年在险境中混出来的结果。

    徐至也被他重新量了一阵,这样对视着,问,“好看么?”

    “好看啊,多好看,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秃鹫着话,拿手指摸了摸他的脸颊,“你周建明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你这张脸呢?”

    “你看我在意么?”徐至轻蔑道,“你要是有我这张脸,没准他也能多看你一眼。”

    秃鹫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嗯,梁安养的乞丐,如今成了个情种,还真有意思,”完收回手,臂搭在膝盖上,眼里多了一丝笑意,“徐先生,我不会弄死你的,死多简单,我要你生不如死。”

    随后,徐至闻见了酒精的味道,在另一个人拿着一壶工业酒精走到秃鹫身边时,徐至眼底的惊惧再也压不住了,“你要干什么?!”

    “我听周建明是你养的狗,你那么喜欢狗,我帮帮你啊。”

    徐至要喊,被他塞了纱布进嘴里,接着便眼睁睁看着他拿一根毛刷,如同拿毛笔沾墨汁似的沾了酒精,再到他脸上,作画一样一笔一划的在他脸上游走。

    酒精挥发很快,秃鹫的动作也很快,不知在脸上画了什么,他掀开方才点烟的石钢轮火机,火苗嗖的蹿起,朝他的脸越靠越近。

    “唔……唔……!”

    “够了。”

    谭骁的声音是随着开门声过来的,火苗收回盖子里,秃鹫撑着腿起身。

    谭骁走到他跟前,看见地上的徐至后竟是拧起了眉头,“警方挖这件事挖了几年了,你以为是他那场官司才牵扯出来的吗?”

    “挖多少年都跟我没关系,断我财路,我能让他好好活着?”

    谭骁无意与他辩驳,“赶紧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我来了还真没算离开,”话刚完,便掐住了谭骁裹着纱布的脖颈,即使手劲不大,这样的扼制也能让他的伤口撕裂,渗出血来,“是你们出了问题,你怎么能没事?”

    “哦,我忘了,梁安已经进去了,怎么样,这感觉好么?一步步把你送上高处,养尊处优的过了几天,彻底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了是么?”

    徐至昏迷间身上已经满是伤了,脸上的酒精挥发掉,外头的风吹来,只觉得到处都凉飕飕的,也是此时,徐至看见,秃鹫的手下已经掏出了手枪,正齐齐指向谭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