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故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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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慎过目不忘,学任何东西都是天赋异禀,这绣花针虽不曾碰过,但照着花样依葫芦画瓢,尚且可行。

    晌午时候,晓芙端着午饭与汤药过来,因着萧慎身子亏损严重,又是衣不遮体,纵使已经穿上了中衣,吱吱也不方便进来。

    故此,萧慎不能下榻之前,都是晓芙亲力亲为。

    萧慎已经憋了许久,人有三急,他也是凡胎/肉/体,早喝过蛇肉羹之后就想要解了。

    然而,眼下他无法下地行走,更是不可能对着门外嚷嚷。

    他就是憋死了,也断不会那般失了颜面。

    见晓芙过来,男人俊脸微沉,先拿出了他一上午绣出来的一片花瓣,道:“娘子,为夫失忆之故,技艺不熟了,你莫要嫌弃。”

    晓芙自己本就不擅长女红,一见那绣绷上的花瓣,只觉得惊为天人。

    难道……夫君失忆之前,当真会绣花?!

    她可真是捡到宝了。

    晓芙抿唇微笑:“只要是出自夫君之手,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萧慎拿出了自己的诚意,现在需要换取自己所需要的了,但实在难以启齿,可三急难忍,唯有放下颜面:“夫人,可否扶我去净房?”

    屋子简陋,哪有专门的净房?

    这里之前是兄长所居,倒是设了一道屏风,后面放着马桶。

    晓芙恍然大悟,立刻明白了过来。她是郎中,对男女大防并不是很在意。再者,她已经将萧慎视作了自己的夫君,那就更加不去在意细枝末节。

    晓芙放下托盘,上前扶起萧慎。他只是断了一条腿,另一条腿尚且可以用力,即便晓芙搀扶着他,他也尝试用左腿行走。

    晓芙抱着男人的一条臂膀,明显感觉到他因为蓄力往前走,而紧绷着身子,臂膀僵硬如铁。

    她不由得一阵脸/色/滚/烫。

    “夫君,你莫要用右腿,你现在可以依靠我。”晓芙提醒了男人一句,想让他不要逞强。

    他是她的,身子也是她的。

    萧慎急于纾解,面子什么的暂时可以抛之脑后。

    他长臂一伸,圈住了晓芙肩膀,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她身上,借力之后果然行走更加方便。

    鼻端是似有物若无的药香,萧慎垂眸看着少女的头心,她其实长得娇纤细,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姑娘,但就是这个姑娘,这两日把他折磨的够呛。

    然而,到了此刻,萧慎又觉得,有这女子在身侧,也是一桩很不错的事。最起码,她就是他寻觅已久的药/引!

    这个认知,让萧慎眯了眯眼,到了屏风后面,男人温柔一笑,放开了晓芙,见她累得面色泛红,道:“辛苦娘子了。”

    晓芙瞄了一眼萧慎的腰带下面,他右腿断了,但丝毫不影响美观。

    他现在已经穿上了长裤,但大长腿的优势依旧很明显,晓芙贴心道:“夫君,需不需我帮你?”

    闻言,萧慎对晓芙仅有的好感瞬间消失。

    她果然……还是惦记着他的裤子……

    至于那条短亵裤是如何换下的,他始终是无法问出口。

    萧慎保持微笑:“娘子,你且先回避,为夫一会就出来。”

    晓芙理解他要面子。

    “那好,我就在外面。”

    虽然晓芙绕开了屏风,然而萧慎依旧是忽略了一桩事。

    他在东宫时就不喜人近身伺/候,这些年还不曾有人在外面等待着他解。

    况且……

    他的时间又很长……

    等到一切结束,他收拾好了自己,一只脚跳着饶过屏风时,就见少女望着屋顶,有模有样的假装。

    萧慎:“……”方才声音有些大,她应该都听见了。

    罢了,他现在还能在乎什么面子、里子?

    “让娘子久等了。”萧慎嗓音低哑。

    晓芙转过身来,挽住了他的胳膊,继续搀扶他,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也没等多久。”

    萧慎:“……”

    总算是纾解过了,回到榻上,萧慎拒绝了喂食:“娘子,我自己可以来了。”

    晓芙也没强求,道:“那夫君先服药,一会再吃蛇肉羹。”

    还是蛇肉羹……

    萧慎面不改色,眼下他无权利提出改善伙食。

    萧慎很关心自己的腿,行走不便,着实为难,用完汤药与蛇肉羮,他主动探:“娘子,我这腿几时能好?”

    以防晓芙多想,他又强调了一句:“娘子一人操持家中诸事,为夫实在于心不忍。”

    她是骗他回来传宗接代的,按理,也应该会尽快治好他才对。

    眼前的安全只是暂时的,萧慎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他必须要尽快站起来!

    晓芙眉眼含笑,越看萧慎,越是觉得满意。

    这才不到两日,夫君就被她养得俊美无俦了。

    晓芙:“夫君放心,服用了我熬出来的汤药,你很快就能好。”

    萧慎配合一笑。

    这时,门外的吱吱喊了一声:“师姐,外面有人找你。是个很好看的公子哥!”

    萧慎:“……”怎么?除了他之外,这女子还有别的男子?

    萧慎表面上保持微笑,内心却已在防备。

    他的身份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晓。

    这座农家院的人,来得越少越好。

    晓芙纳闷,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认识好看的公子哥?

    庭院中,男子清冽的声音传来,宛若山林雪松上落下的白雪,亦或是流经石缝的清泉:“不知孙姑娘可否见在下一面?”

    萧慎的眉梢忽然一挑。

    是傅温言。

    眼下朝中局势不明,他被追杀太久,已经数日不曾关注朝中的变化。但傅温言是他可以信得过的人。

    但……

    他不能在晓芙面前暴露身份,他还需要留在她身边。

    于是,萧慎暂时按兵不动。

    晓芙起身,对萧慎道:“夫君,我去去就来。”

    萧慎微笑点头。

    庭院中,傅温言已经摸清楚了孙晓芙的底细,他已在桃花坞附近寻找了几日,昨日还发现水长东的人找到了这座农家院,但后来又失踪了。

    所以,他怀疑,萧慎也在此处。

    看见的晓芙的一瞬间,傅温言稍稍一怔。

    好一个俊俏的娘子。

    不过,他素来君子做派,忙收敛神色,抱拳作揖,一席月白色锦缎长袍,风度翩翩:“孙姑娘,在下是京城商人,路经宝地时,突逢大雨,与兄长走散了,不知孙姑娘可曾见过一个……戾气甚重,双目赤红,脾气也不太好的年轻男子?对了,那男子面容冷肃威严,十分好辨认。”

    没错,走火入魔的萧慎就是这副模样。

    屋内的萧慎:“……”感觉自己被污蔑了。

    其实,傅温言完全是按着萧慎实际的状况进行描述。

    晓芙提到了嗓子眼的一颗心,闻言后,总算是平稳了。

    她差点以为,是夫君的家人找上门来了。

    但听这人口中描述,他要找的人必然不是夫君。

    夫君温润如玉,心情平和,面容更是如若冠玉俊美。与这男子描述之人,截然不同啊!

    晓芙一口回绝:“这位公子,我不曾见过你家兄长。你不如再四处找找,对了……你是如何知道我姓孙?”

    傅温言早有准备,道:“孙姑娘有所不知,我已寻觅兄长多日,在这四处都听过了。”

    晓芙“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这位公子,实在抱歉,你兄长那样凶悍之人,我从未在这附近见过,否则,我必然会有印象。”

    他要找的兄长,应该不是黑衣人吧?!晓芙心里没底。

    近日来,雷雨诸多,总有人走失。

    屋内,萧慎反复深呼吸。

    他现在需要傅温言的势力。

    但他也同时需要晓芙。

    出去的话,可以马上与傅温言重逢,但万一暴露身份就糟了。

    可若是不出去,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萧慎在屋内轻咳了一声。

    傅温言五岁入宫,给萧慎当陪读,两人自幼一块长大,彼此之间甚是了解。

    傅温言是个心细之人,一听这咳嗽声,立刻警觉。

    是殿下!

    不对……

    殿下的嗓音不会这般中气不足。而且如果是殿下,他为何不出来见自己?

    但……

    这嗓音实在太过熟悉。

    难道是殿下被挟持了?

    当下,傅温言留了一个心眼,他是个喜欢万事都准备周全之人,此时此刻,他表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色,抱拳道:“孙姑娘,是在下叨扰了。既然在下的兄长不在此地,那在下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

    晓芙双手朝后,颇有家主风范:“吱吱,送客!”

    傅温言是只身一人进入院子的,他的人都在外面候着。

    待一行人离开,晓芙又吩咐:“吱吱,把毒蜂拿出来,这阵子桃花坞不太平。”

    吱吱好奇一问:“为何?可是方才那位公子当真好看,比姐夫还要俊美。”

    屋内的萧慎:“……”

    傅温言是京城第一美男子,这个太子岂会跟他比容貌?

    晓芙冷笑了两声:“好看能有什么用?那男子身边的随从都佩戴武器,而且骑的都是汗血宝马,必然非富即贵,另外,从他的描述中,他要找的兄长,应该是个十恶不赦的疯子!咱们莫要招惹。要是让我看见了那疯子,我直接杀了他。”

    窥听到这里的萧慎扶了扶额:“……”他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疯子!

    吱吱努努嘴:“可是师姐,你不就是看上了姐夫的脸么?”

    晓芙嗔了她一眼:“夫君不一样,他是老天给我安排的姻缘。”

    萧慎:“……”这女子对自己真有自信。

    这厢,傅温言带着随从走远了一些,便挥手让众人停下。

    他拧眉回头望了一眼。

    身侧的心腹男子道:“世子爷,属下方才排查了那座农庄,四周都是机关陷阱,那孙姑娘虽是不会武功,但也不是普通人。”

    傅温言当然也看出来了。

    “暂时原地休息,等到天黑,我要亲自再去一趟。”

    “是,世子爷。”

    *

    晓芙重新折返屋内。

    萧慎忽然猛咳了几声。

    晓芙走上前,给他拍后背:“夫君,你没事吧?”

    萧慎淡淡笑过,要是让晓芙知道,他就是傅温言要找的人,她会杀了自己吧?下场就像是地窖里的那些药人一样。

    萧慎:“我无事,我想休息一会。”

    晓芙点头:“那好,夫君你好生歇着,我就不扰你了。”

    萧慎所服用的汤药里,又放了一些安神汤。

    他睡下后,一觉醒来已是天黑。

    萧慎睁开眼,幽眸之下,一片清明,他的耳朵动了动,察觉到了窗户附近有动静,他低语:“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