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兄长发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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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 夜色……甚好。”

    萧慎第一次故意接近一个女子。

    还出这种酸不溜秋的话。

    然而,此言一出,他并没有觉得太过难为情。毕竟, 在晓芙面前, 他的面子里子早就耗尽了。

    况且, 此时银月如钩, 秋意黯然,径两侧的菊花已开始/含/苞/待/放, 意境甚好。

    萧慎这些年一直在兢兢业业当好一个太子,十多年尔虞我诈。

    他第一次有闲情逸致。

    不成想, 他所见到的景致还真不错。

    原来, 世间景色是这般奇妙的。

    而他之所以看见人间的美好, 也是因为要挨近晓芙。

    他自己也逐渐意识到,骗子对他产生的影响超乎了他自己的预料。

    骗子甚至改变了他的性情……

    实话,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富有诗意的男子。

    可是此刻, 他好像突然明白赵王那厮了……

    住!

    他与赵王完全不是同一种人!

    萧慎很嫌弃的撇开了刚才的念头。

    晓芙转过身来,萧慎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内,内心经历了无数跌宕起伏, 然而, 太子表面上清冷如玉,与这秋夜的景色相得益彰。

    晓芙一愣, 回过味来,也符合了一句:“夜色的确很美。”

    萧慎将好的腹稿了出来:“但不及某人。”他一直对骗子来硬的,事实证明,女子都喜欢听甜言蜜语,所以,萧慎改变策略。一个看光了他, 摸过他,还亲过他的女子,必须只能嫁给他。

    晓芙:“……”

    她突然不知如何接话。

    两人对视,太子殿下眼眸幽深,仿佛旁人只看一眼,就会被他/吸/食/了/魂/魄。

    明明是个正经到了极致的人……

    晓芙被迫无奈之下,只能强行附和:“殿下的是,的确不及某人。”

    萧慎:“……”

    骗子这话是何意?在夸赞自己么?

    倒不是他自负,他的确容貌甚好,但他岂会在意一副皮囊?

    在萧慎看来,纵使是京城公子排行榜上第一名-傅温言,也不如自己。

    若非是他承让了,排行榜上的位置必然会更换。

    萧慎轻咳了一声:“药方子研制的如何了?孤很信任你。孙姑娘是独一无二的女子,你必然能治愈孤。”

    快来治愈他吧,他可能还得了一种叫做“相思”的疾病。

    晓芙怔然了。

    太子殿下,今晚为何总是夸她?是有求于她么?不应该啊,他是太子,他一声令下,谁人敢不从么?

    晓芙也不谦虚,她知道自己过分优秀,既然太子如此出口了,那么她当然要全力以赴。

    “殿下大可放心,我一定治好你。”

    她是一个郎中,对每一位病患都会负责的。

    少女一身粉裙,鹅黄色批帛挂在臂弯里,盘云髻上/插/着一只流苏簪子,最绝的是额间的抹额。

    白屠那条抹额显得/骚/气又招摇,但骗子戴着抹额,却宛若观音坐下的仙子,清纯至极。

    萧慎又想直接求娶了。

    他是太子,看上了哪个姑娘,直接弄去东宫便是了,奈何骗子实在难搞……

    萧慎求娶失败了三次了,此刻尤为谨慎,他道:“东宫有诸多稀少药材,孤命人在东宫后花园开辟了一片药圃,孙姑娘,你有兴趣成为那片药圃的主人么?”

    晓芙:“……”

    除却钱之外,晓芙最喜欢的就是药材。

    东宫有的是钱,这天底下最稀少名贵的药材都能弄来。

    萧慎投其所好,准确捏住了晓芙的软肋。

    然而,晓芙却是陷入了迷惘。

    成为东宫药圃的主人?太子殿下是想请她去东宫管理药材么?

    就在晓芙不知作何回答时,一道清冽的嗓音传来,这嗓音透着些许冷意:“芙儿。”

    晓芙猛然侧过脸。

    兄长以前就是这么称呼她的。

    是恢复记忆了?

    晓芙:“兄、兄长?”

    沈颢天生长了一张清冷无情的脸,唯独看着晓芙时,目光才是柔和的。

    “殿下也在啊,时辰不早了,我带芙儿回禅院了。”沈颢语气不明,言简意赅。

    萧慎幽眸微眯:“沈兄,你记起来了?”

    沈颢笑意不达眼底:“并未。不过,既然芙儿,我是她的兄长,那必然是了,芙儿不会谎的。”

    晓芙:“……”瞬间心虚,她的确不喜欢谎,但却狠狠骗过太子,不过话回来,她与太子之间,应该属于互骗,这个念头闪过,晓芙的心虚消失大半。

    萧慎也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晓芙:“孙姑娘,真的不会慌,孤当然知道。”

    晓芙:“……”

    别人的兄长来了,追求者当然要靠边站。

    毕竟,萧慎眼下没有任何合适的身份去抢人。

    手腕被沈颢捏住,晓芙是被拉走的。

    沈颢步子略大,晓芙一路跑才能勉强跟上。

    萧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他握紧了拳头,然而,无法发泄。身为太子,他也有自己办不到的事情。

    其实,倘若强行把骗子弄去东宫,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现在想要的,不仅仅是她的人了。

    他愈发贪心,想要更多,譬如两情相悦。

    *

    这厢,晓芙被沈颢拉到了禅院。

    “兄长!我疼……”晓芙低声轻唤。

    沈颢突然止步,一个侧身,把晓芙摁在了庭院中的一株西府海棠下,男人仿佛在隐忍着某种情绪,嗓音湿哑:“芙儿,你要听话。我对你过,太子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嗯?兄长难道会骗你?”

    晓芙愣住了。

    这样的兄长让她觉得陌生,且又有些可怕。

    太子是坏,可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太子骗了她,她也骗过太子。

    但总体而言,太子不曾伤害过她。

    晓芙愣神间,沈颢终于失控:“你可听清楚了?!”

    晓芙被这一声低吼吓到了:“可是兄长,我也有自己的判断。”

    沈颢觉得好笑又心疼,这丫头真是太傻,京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又怎会知道那些权贵光鲜亮丽的背后,是怎样一张可怖的面孔!

    沈颢身子前倾,脸又挨近了一些,几乎就要碰到晓芙的唇了,他弯着腰,试图与晓芙平视。

    他失去了所有亲人,内心唯一的美好,就只有晓芙了。

    他不允许任何人,把他的姑娘骗走!

    沈颢:“芙儿,兄长的话,都是为了你好。你若是不听话,兄长会把你关起来!”

    晓芙:“……”吓呆了,这真的是兄长么?

    “发生了什么事?”

    有道声音传来,破了兄妹之间的僵持。

    来人是周氏。

    她见晓芙被困住,立刻走了过来,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强忍着没发作:“沈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颢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他并不后悔。

    他迟早要告诫晓芙,远离那些居心叵测的男子。

    沈颢重新站直了身子,又恢复了清冷如玉的模样,他颔首:“丞相夫人,本官是在与妹妹闹着玩。”

    周氏:“……”什么妹妹?!岂有兄长对妹妹如此强势,分明是男子对女子的占有/欲。

    周氏没有揭穿,只道:“原来是这样,天色已暗,沈大人可以离开这座禅院了。”

    女子所居的禅院,沈颢确实不宜久留。

    他离开之前,特意交代了晓芙:“我都是为了你好。”

    晓芙抿唇,兄长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她当然不会怀疑兄长,她只是觉得兄长怪怪的,还有些不讲理。

    沈颢一走出院子,周氏关心则乱,上前问道:“孙姑娘可吓着了?你是不是喜欢沈大人?”

    晓芙摇头:“夫人误会了,他是我兄长。”

    禅院外,沈颢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微微侧过脸,又往庭院内看了一眼,眸光乍寒。

    好芙儿,你终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

    你曾过要嫁给兄长,话不能不算数。

    *

    今晚,夜色的确宜人。

    贵公子们,无人会安心居于禅房,静心念经,贵女们亦然。

    卫二好些日子不曾出来了,她为人腼腆,虽是对英王思念成疾,但倘若英王不过来见她,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主动的。

    卫二亦不知英王今日有没有来法华寺,她带着贴身丫鬟出来,想要碰碰运气。

    处心积虑的见面,远不如偶遇来得感动人心。

    卫二手中抓着团扇,亦步亦趋,缓慢行走。

    这时,太子正好从径另一头走来,他神色不佳,一脸阴沉,眸中更是煞气凛然。

    两人对视的一瞬,卫二立刻双腿发软,她看着萧慎踏着月光而来,仿佛是从地府来到人间一游的罗刹。

    卫二身子一晃,倒在了丫鬟的怀中。

    “姐!姐您这是怎么了?”丫鬟缓缓把卫二放倒,急切呼唤。

    萧慎:“……”他眸色一暗,察觉到有人朝着这边走来,嗖的一声,闪到了竹林中,消失不见了。

    赵王摇着折扇,试图寻找诗意。

    听见呼喊着,他闻声而来。

    一看是卫雪姗昏倒在地,赵王左右看了看:“这是怎么了?”

    刚才,那丫鬟并没有瞧见太子,她道:“我家姐是被吓着了!”

    赵王一僵,脑子里的思绪纷飞:卫二姐胆如鼠,该不会讹诈上本王了吧?

    他正要立刻跑开,却被丫鬟一把抓住了衣袍:“你不能走!我家姐就是被你吓坏的!”

    丫鬟不认得赵王。

    但此处也没有旁人了,姐一定是被这厮吓到的。

    赵王:“……!!!”

    赵王灵机一动:“快!去请孙姑娘过来!”

    那丫鬟倒是认识孙姑娘,可又不能将自家姐丢在这里:“你、你去请孙姑娘!”

    赵王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具体没有意识到什么,他速速去请了晓芙。

    等到他与晓芙一同来到径时,赵王惊讶的发现,他方才完全可以逃之夭夭啊。

    他为何不溜走?

    他可真是个善良的人,做不出见死不救这种事。

    晓芙立刻检查卫雪姗。

    卫松林闻讯而来,见晓芙如此紧张自己的妹妹,不免心生感激。

    孙姑娘这么尽心尽力,一定是为了他。

    片刻,晓芙狐疑的看着昏倒在地的卫雪姗:“……”卫二姐根本没病啊,这八成是心病。

    晓芙掐着她的人中,把她弄醒了,嗓音轻柔的问道:“卫二姐,你可好些了?方才为何会昏倒?”

    真怕声音稍微大一点,卫二姐就会被自己吓倒。

    晓芙也是第一次碰到像花瓶一样脆弱的病患。

    卫二姐只哭不话。

    晓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