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阻止大婚(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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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从外面归来, 披风上沾了雪。

    天色已黑,周氏是秘密出行,身边只带了两名心腹。

    霍辰这个新婚丈夫已经等了她许久。

    他从前就知道, 周氏是一个十分独立的女子。但眼下不同了, 他们成婚了, 他很关心她的一切。

    霍辰着伞, 从廊下大步走来:“怎么才回来?今日下午去哪儿了?身边怎么不多带几个人?”

    霍辰关心则乱。

    再加之,卫相刚被人暗杀, 京城治安似乎不太安全,霍辰也很好奇周氏的一切行踪, 本能的想要探清楚。

    周氏哭过, 眼眶微红。但有风雪做掩护, 让人看上去以为是被寒风吹的。

    她对着自己的夫君笑了笑:“我没去哪里,就去外面的庄子看了看。”

    霍辰粗心大意, 没有把卫相的死, 与沈颢联系在一起。

    如此也好。

    周氏不想让他跟着一起操心。

    这些年,霍辰也是死里逃生。据好几次都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周氏想要保护他。

    她身边的亲近之人,所剩不多了。

    然而, 周氏看了霍辰的好奇心, 用过晚饭,回房休息时, 霍辰还缠着她询问:“夫人,你谎了。”

    周氏心一惊,正解开衣裳的动作滞住:“何意?”夫君总不能已经知道了。

    霍辰埋怨道:“今日下午,庄子里有婆子过来送菜,她们并未提及你去过庄子。”

    周氏:“……”这家伙,有时候还挺细心。

    周氏累急了, 晓芙今晚没出来用饭,她知道那丫头心中有心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半点不想让霍辰掺和复仇之事。

    周氏转移话题:“怎么?你不信任我?师兄!你是入赘我周家的,我才是家主!你不得探我的私事!”

    霍辰被周氏轰了出来。

    眼下只能尽可能转眼霍辰的视线。否则,以霍辰的性子,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出来。

    周氏已是无计可施了。

    霍辰无奈,他走出了后院,心中堵闷,想去后厨找点酒喝,谁知半道碰上了霍心媛。

    霍辰:“这大雪天的,天都黑了,你还出来作甚?快回去歇着!”

    霍心媛上下量着父亲,有些怒其不争,她不明白父亲为何放弃霍家,选择了入赘。

    在她眼中,父亲不是一个为了情,可以抛弃一切的人。

    毕竟,这么多年来,父亲一直没有主动挨近周氏。

    他与周氏之间从未越过雷池。

    不过,她自己也不想待在霍家了。

    霍家的组训是忠君爱国,现如今叔伯与哥哥们都战死了,她不想再让父亲也出事。

    入赘也好!

    让皇帝老儿知道,父亲不是什么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霍心媛气鼓鼓道:“父亲,我听下人,你被母亲赶出来了?可你与母亲才刚刚大婚没几日啊,父亲……你你到底行不行啊?!”

    霍辰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愣了愣,立刻跳脚:“臭丫头!你谁不行?!你懂什么?!”

    霍心媛冷哼:“我怎么不懂了?就是父亲不够狠,所以才让母亲给欺负了,你好歹是一位将军,总不能体力上不及母亲吧?”

    什么叫体力上不及?

    霍辰快被气炸了,亏得女儿是亲生的,不然已被他一脚踢去边陲吃沙子了!

    “莫要再浑!我与你母亲没有闹罅隙,我这就回房!”

    霍辰为了证明自己,这便转身回房。

    霍心媛目送着父亲,的确见父亲回了院子,她这才放心。

    哎,入赘的父亲,真是让人操碎心啊!

    这一晚,周氏与霍辰背对着背睡觉,周氏是不敢轻易开口,生怕夫君多想。而霍辰是在生闷气,甚至怀疑,周氏没有那么爱他。

    *

    晓芙闷在屋子里好几日没出来。

    为了回避一切心绪,她专心致志研制解药。

    终于在当初约定的两个月期限之内,把解药研制出来了。

    她不再与旁人提及卫相的事,也不问任何人,卫相到底有没有把她当做女儿,那一页看似翻篇了。

    萧慎收到消息,快马加鞭来了周府。

    初雪放晴,天寒地冻,好在日头甚好,庭院角落处,一株柿子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上面结了冰,在日光下,亮锃锃的,煞是好看。

    萧慎对晓芙是万般信任的,直接吞了解药。

    晓芙见他动作如此迅速,不免吃惊:“殿下,你……你怎么也不验毒?”

    萧慎被体内的剧毒折磨了二十二载,他早就快熬不住了,更可气的是,这种毒制止了他做真正的男子。

    药丸吞下去之后,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萧慎问:“芙儿,如何断定孤体内无毒了?”

    晓芙挠挠头:“一会我给殿下施针看看。不过,殿下莫要操之过急,你体内积毒已久,即便服用了解药,也需得调理几日。”

    这时,晓芙发现,萧慎正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

    下一刻,萧慎突然欺身过来,在晓芙始料未及之时,亲了一下她的唇。

    虽然一触即离,但足以勾起萧慎压制已久的/欲/望/,“那你尽快给孤调理身子,莫要影响婚事。你是周家女,霍将军才是你父亲,不必给卫相守孝。”

    言下之意,孝期直接略去。

    晓芙回过神,侧过身,唇瓣上还残存着刚才的触感,耳根子微微泛红:“殿下!你怎么可以这样?”

    萧慎眼下有些有恃无恐了。他再也不用忌惮什么。赐婚的圣旨已下,而且晓芙就是当年的那个团子,本就该是他的。而今,他体内的毒就要彻底解了,他还需要顾忌什么呢?

    萧慎凑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晓芙,尤其凝视着那双逐渐发红的耳垂:“……你这个骗子,以前那个奔放劲呢?你现在是要害死孤么?”

    晓芙错愕抬头,不接受这个污蔑:“我几时要害殿下了?”

    萧慎故意低下头,在她耳畔低低道:“你什么都懂,难道不明白一个年轻康健的男子,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孤惦记你已久,你猜猜看,孤此刻想要做甚?”

    晓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明明此前那么排斥梦境中的场景,而且并没有觉得自己爱慕上了太子殿下。

    然而,此时此刻,在萧慎的循序渐诱之下,她的眼神暗了暗,她极需什么事来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去想渣爹的死。

    其实,萧慎没算此刻就对骗子如何。

    他更是万没想到,晓芙会突然主动。

    晓芙侧过身来,她踮起脚,双/臂/攀/上了萧慎的脖/颈,/吻/上了他。

    萧慎:“……!!!”

    要如何形容此刻感受呢?

    就像是长时间在沙漠徒步的流浪者,终于碰到了一湾清泉,唯一的本能就是尽可能的汲/取。

    萧慎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本就垂/涎/晓芙已久,这个时候被碰触,不亚于是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萧慎几乎是立刻化身草原恶豹,化被动为主动,又嫌两人身高差距颇大,他直接抱起了晓芙,把她提到了桌案上,如此一来,方便了一切行径……

    ……

    晓芙仰着面,只觉得屋子里很闷。

    这感觉甚好,她好像当真不再去反复想那乱七八糟的事。

    可萧慎突然停止,他抬起头来,俊脸微红,眼梢还带着残存未消的/情/欲,又硬生生拉好了晓芙的衣襟。

    太子殿下埋怨着:“还没大婚……孤不能这么对你……你方才又想害孤!真是个坏蛋!”

    晓芙双眼空洞,她都不知道方才怎么了,她只知道,萧慎那样对她,可以让她缓解痛苦。

    “我还想继续。”晓芙喃喃。

    萧慎身子一僵,好不容易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制止了一切,然而,这轻轻柔柔的一管嗓子,让他紧绷着的一根弦,轻易间又崩断了。

    萧慎捏着晓芙的下巴:“你确定?”

    晓芙点了点头。

    萧慎:“……!!!”艹!那就这么做了吧,反正是迟早的事!

    外间诸多不便。

    晓芙不喜人近身/伺/候,屋内没有旁人,萧慎直接抱着人去了内室。

    萧慎把帷幔放下,给了晓芙最后一次机会:“你当真想好了?不后悔?”

    晓芙茫茫然:“后悔什么?”

    她不对劲,萧慎也意识到了。但眼下他已无心去思量太多……

    ……

    片刻之后,萧慎再一次收手。

    他总觉得不应该如此鲁莽。

    好不容易婚事已成定局,他就应该安安分分等到那一日,那一晚。

    那样才算是完美。

    见晓芙茫然的望着头顶的承尘,萧慎给彼此理好衣裳,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晓芙喃喃着了实话:“我心里难受,想要逃避。”

    萧慎:“……”

    敢情,他又被晓芙当作了工具人?

    太子殿下备受击,还以为是自己的魅力难掩……

    萧慎呵呵苦笑了几声:“孤走了,过几日再来看你,你……下次若再如此,孤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晓芙看向了他,眼神可怜巴巴,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奶狗:“那你明日还来么?”

    萧慎意识到什么了,实话,他心中有气,但又不忍拒绝,“……来。”

    萧慎真想问问,在骗子心里,他到底算什么,但男子的尊严丢不得,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反正……来日方长。

    *

    沈府。

    沈颢的耳目聪达,他一直都知道晓芙在给萧慎研制解药。

    当初的那味毒,就是孙家人研制出来的。

    沈颢知道,晓芙有那个实力,可真正听到,解药已经研制出来,他还是勃然大怒。

    握剑砍光了庭院中的墨竹后,沈颢独自一人沉默许久,他缓缓收起长剑,望着天际的一弯玄月,一望就是片刻钟。

    多么美好的光啊。

    他伸手,想要去碰触,可触手所及,掌心空空如也。

    萧慎解毒意味着什么,沈颢当然知道。

    芙儿应该是自己的!

    数年前,他从漫山芙蓉花中捡到了她,把她养大。给她取名字,梳麻花辫,就连她穿的衣裳,也是他亲手缝制的。

    是他的姑娘啊!

    也是他昏暗日子里唯一的光。

    那些年,他才年少,只能拼命学本事,若非是晓芙陪伴左右,他不敢保证自己能熬到多年之前才入京复仇。

    沈颢无法去想象,晓芙嫁给旁人的场景。

    他不接受那样的结果。

    “既然无人能帮我,那我就自己帮自己!”沈颢喃喃自语,那双幽眸掩映在白发之中,闪着冷光。

    死了一个卫相还不够,那就再死一个卫松林。届时,芙儿还能心安理得嫁人么?

    她是个好姑娘,心地善良。

    无论如何,总该要守孝的。

    芙儿啊,你真不乖,为什么偏要给太子解毒,难不成是想要嫁给太子?那就别怪哥哥无情了……

    *

    同样的一种人,总是格外相互吸引。

    比方,赵王与卫松林这阵子以来,就在彼此身上发现了闪光点。

    卫相的案子还没破,卫松林还在孝期,可以这么吧,树倒猢狲散,卫相一死,卫家彻底从远端跌入尘埃。

    卫雪姗卧床不起,现如今,身为家里的顶梁柱,卫松林当然要把妹妹的安危放在首要位置上。

    毕竟,父亲的死,朝廷会调查。

    而朝中的尔虞我诈,也不太适合他这样的正派之人。

    思来想去,卫松林把重心放在了哄妹妹开心这桩事上。

    卫松林一大早就来到了西市,他穿麻带孝,一眼就被人认出来。

    卫相惨死,百姓们对这位卫大公子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要知道,卫相在朝中这些年,虽然党羽众多,但也树敌无数,眼下卫相一死,卫家兄妹二人就成了无人护着的崽儿了。

    这对兄妹不像晓芙那么幸运,不但有了母亲、继父,还是太子未婚妻。

    曾经被遗弃的大姐,与卫家兄妹二人的处境截然相反。

    “哎,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当初周大姐那般凄惨,可谁知现如今,真正惨的是卫相当年护着的那双儿女。”

    “这莫不就是报应?”

    “周大姐现在是娇宠一身,不久之后还是太子妃呢,再反观卫家兄妹,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

    没有狼护着的崽子,其他饿狼会群而攻之。

    谁知道卫相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呢?

    卫松林假装没有听见旁人的絮絮叨叨。

    他很会掩耳盗铃,这些年在父亲的高压之下,旁的没学会,却是练就了广阔的心胸。

    听西市来了一批会话的鸟儿,他想给妹妹挑一只回去,也便哄妹妹开心。

    年关将至,西市作为京城最大的商贸交易处,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终于找到了卖鸟儿的铺子,卫松林瞧见了一个老熟人,他喊道:“王爷,你也在啊。”

    赵王正挑着八哥,他需要的八哥数量较大,算将八哥当做新年礼物,给知己、皇兄、白郡王等人,皆赠上一只。

    见来人是卫松林,赵王露出了善良的本性:“是卫大公子啊,你……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是人都得死,或早或晚的事情,你我终有一日也会死,大家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卫松林眨眨眼,竟被安慰到了,他震惊不已:“王爷,我真没想到,你对人生的领悟,竟如此精湛深奥,我受益匪浅,如醍醐灌顶!”

    着,卫松林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赵王惊喜了:“卫兄,原来你也懂我!”

    他以前怎么察觉到,只要用心体会,便能找到不止一位知己。

    两人仿佛是“一见如故”,又一块挑起了八哥。

    赵王在这一方面很有经验,特意给卫松林挑了一只七彩色的八哥:“姑娘家都喜欢漂亮的东西,本王相信令妹,一定会中意这一只鸟儿。”

    卫松林抱起那只八哥左右看了看,他自己也喜欢得紧,笑道:“那就它了吧。”

    正要与商贩讨价还价,突然一根箭矢射了过来,直接射中了卫松林的眉心,穿透了他的头颅,他倒下时,唇角是含笑的。

    赵王大惊,他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似乎看见了一抹白,但他不能确定,因为下一刻,他跪在了卫松林面前:“卫大公子!”

    卫松林的双眼失去焦距,嘴里含糊不清:“给、给……二妹妹……”

    他抱着怀中那只八哥不放,仿佛在做临终遗言。

    赵王就那么跪在那里,第一次离着死亡如此之近。他脑子里记着卫松林的最后一句话,还有方才不远处那一抹迅速消失的白发……

    赵王抬起头来,遥望远处,到处都是受惊过度的人群,熙熙攘攘,错乱无章,他再揉揉眼,但什么白发男子都瞧不见了。

    赵王晃了晃神,从卫松林怀中抱过八哥,哽咽着:“知己,你走好,本王方才了,大家终有一日都会死,不过就是早晚的事,你先在下面等着本王,本王会定期给你烧些诗词过去。这只八哥,本王定然交到令妹手上!”

    赵王恨不能当场发誓。

    这到底是谁,如此凶残,就连卫大公子这样良善的人都不放过。

    一个疼爱妹妹的男子,他又能坏到哪里去?!

    *

    西市发生人命案。

    麒麟卫与大理寺几乎同时赶了过来,再加上死者是卫松林,且还是被人一箭射杀,看似凶残,其实是直接了结了他的命。

    傅温言亲自前来,他扫了一眼麒麟卫,并不干涉对方,大家各司其职,各查各的案子。

    赵王是目击证人,傅温言难免多问了几句,让手底下人记录下口供。

    然而,就在赵王提及白发男子时,他默了默。

    全京城不就只有沈大人是白发?

    沈大人是父皇的人,难道是父皇让沈大人杀了卫大公子?

    天!

    极有可能就是如此!

    难不成卫相也是父皇命人所杀?

    赵王立刻明白了过来,一定是父皇想要斩草除根!

    好狠呐!

    自古帝王皆无情,古人诚不欺他!

    赵王陷入了自己的想入非非之中,一时间醒不过来。他甚至在脑子里编了一出权谋大戏。

    傅温言无奈扶额,在赵王面前了一个响指:“王爷,你到底……还看见了什么?”

    赵王回过神,立刻道:“没了!本王再也没有瞧见其他的!本王什么都没瞧见!”

    傅温言:“……”

    *

    卫松林的死,让本就受到重创的相府,一夜之间大厦彻底倾倒。

    卫家旁支都在虎视眈眈,卫相没了,可相府的庞大家产还在,谁都想分一杯羹。

    赵王责任重大,抱着八哥去了一趟相府,并且亲自坐镇,表面了自己是护着卫雪姗的。

    面对卫家旁支不安好心的叔公们,赵王直接表明立场:“本王与松林乃至交好友!本王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他的妹妹!从今天开始,松林的妹妹,也就是本王的妹妹。”

    卫雪姗的确受到了不的击,但她也很纳闷,兄长几时与赵王成为了至交好友?

    她明明时常听到兄长在背后损赵王。

    赵王将八哥交到了卫雪姗手里,又道:“二姐莫怕,本王已经命人去调遣赵王府的私兵,他们会每天十二个时辰保护你!”

    卫雪姗:“……多、多谢王爷。”

    相府又开始操办丧事。

    *

    而庆帝那边,则对傅温言勃然大怒。

    “傅爱卿,今年难道是流年不利?!柔然公主暴毙,外邦武士全部被毒杀,朕的五军都督没了,丞相也没了,大理寺竟然至今还没找出凶手,你太令朕失望了!”

    傅温言撩袍跪地,抱拳道:“皇上,微臣无能!”

    傅温言素来话少,但能力是有的,只不过今年的几桩案子着实棘手。

    庆帝骂过之后,就点到为止了,这万一傅温言大受击,撂挑子不干了,他可如何是好。

    庆帝道:“罢了,你起来吧。”

    傅温言起身之后,耿直道:“皇上,您难道忘了,五军都督大人,是殉情而死。”

    庆帝一愣,也想起了沈严是自尽而亡。

    他张了张嘴,挥袖道:“且不提沈严之死,其他几人的案子,你尽快查明,朕对你还是很有期望的。”

    傅温言应下:“是!皇上!”

    他也想早点破案。白屠眼下有孕四个月了,而且周姑娘还探出双生胎,也就是极有可能早产,他想早些准备好一切,安心陪着白屠生产。

    *

    同一时间,白屠却是忧心忡忡。

    他素来懒政,也只是在衙门里图了个闲职,他露面与否,同僚们不敢置喙。要知道,得罪白郡王的下场,后果很严重。

    上一个弹劾他的御史,翌日一早,就被人发现躺在了万花楼花魁的榻上。

    御史的妻子是个悍妇,家中差点闹得人仰马翻。

    后来,那御史再不敢对白屠指指点点。

    除却庆帝之外,白屠对谁的话都不会真正服从。

    白屠用了十多年的光景,在所有人眼中塑造了他玩世不恭的形象,就是为了如今。

    冬日大氅厚实,把腹遮得严严实实。

    又要落雪了,吱吱甚是欢喜,她也会些医术,太妃命她每日去看看白屠煎药。

    吱吱悄咪咪的潜入了白屠的屋子,歪着脸看他。

    白屠睁开眼来:“看什么?心挖了你的眼睛。”

    吱吱实话实:“郡王,你胖了。再这样下去,都快要赶上我了,干娘也丰腴,咱们一家子都要变成胖子了。”

    白屠:“……”这傻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吱吱又:“郡王,我知道你的秘密了。你以后对我好点,不然我会背叛你。”

    白屠:“……”算了,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呢?

    他心绪不宁。

    卫家又死了一个人,虽还没破案,但白屠心知肚明是谁干的,可他什么也不能。

    是助纣为虐么?

    他也不知道,也理不清了。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错,只不过所站的立场不同罢了。

    可为何要杀卫松林……

    那家伙对沈颢毫无威胁啊!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卫松林那大傻子,白屠胸口憋闷。

    白屠对吱吱招了招手:“过来,告诉本王,你知道我什么秘密了?”

    吱吱根本不怕白屠,直接挨近了一些,:“郡王是女子,而且就要生宝宝了,师姐让我熬的药,都是安胎药。”

    白屠的手摸索着吱吱的脖颈,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掐死她。

    然而,下一刻,白屠猛然怔住,他坐起身来,一把摁下了吱吱的脖颈,拉开衣领,往下看了进去。

    就见一条十分可怖的伤疤,从吱吱的脖颈漫延到后背。

    是……她?!

    那个可爱?

    怎么如今长得这般丰腴?!看来走失的这些年,她过得相当滋润。

    吱吱的脸埋入了被褥中,被闷的喘不过气来:“唔唔唔……”

    白屠一把将她拉起,又捏了捏她白嫩嫩的脸蛋,他大笑了几声,总算是有了一桩令人开怀的事。

    当年妹妹被母亲派人追杀,白屠亲自去营救,那一次妹妹乘坐的马车从山崖摔下,东西命大,落下时被一棵断开的枝丫挂住了,然而从脖颈到后背都被划破,鲜血淋漓。

    听是沈颢救了妹妹。

    沈颢啊沈颢,你到底是佛?还是魔?白家算是欠了你一个人情了!

    吱吱揉着鼻子,叉腰道:“郡王,你怎么能这样子呢?!万一我去干娘面前告状呢?!你就不怕?”

    母亲并不知道吱吱后面的伤,如此甚好!母亲喜欢吱吱,吱吱也喜欢母亲,不如……就这样吧,真相有时候会毁了一切。

    白屠默了默,脸上笑意消散,他问道:“吱吱,你告诉本王,当年你和芙儿在桃花坞时,孙长乐对你们俩可好?”

    吱吱连连点头,提及沈颢,也就是孙长乐,她的眼神是发光的。

    白屠听吱吱了好一会话,他在想,到底……要怎样才能救赎沈颢。

    傅温言过来时,白屠依旧心不在焉。

    傅温言自然是意识到了,他洗漱好,又在身上抹了香,这才上榻,他知道白屠爱干净,也喜欢用香。

    “我觉得,你近日来很冷淡。”傅温言直接道。

    白屠担心被傅温言看出任何端倪。

    他瞒了傅温言如此大的秘密,也不知日后,温温会不会生气……

    白屠故作矫情:“我腹中揣着两个崽,我心情如何能好?这事还不都怨你?!若非你不能自控,我岂会一次怀俩?!”

    一通埋怨下来,傅温言不敢吱声了。

    白屠都是他的错,那就是他的错吧……

    已经开始有隐约的胎动了,傅温言更是不敢造次,只能强忍着患得患失感,一切且先等孩子安然临盆了再……

    不管白屠是否真心待他,他们之间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不是么?

    他与白屠之间的联系,再也割舍不断了。

    *

    萧慎想了一晚上,翌日,又如约来了周府。

    他知道晓芙眼下不太正常,也并非是真的想与自己亲密,但他还是忍不住来了。

    闺房的四个角落都摆着刚刚熏开的梅花,幽香四溢。

    晓芙坐在矮几旁,正伏案写药方子,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萧慎一到,晓芙就对吩咐下人:“你们都出去吧,没有我的允许,都别进来。”

    萧慎心跳加速,喉结滚了滚。

    他不是柳下惠,再这样下去必然会出事。

    果然,就见晓芙放下了手中银狼毫笔,她站起身,朝着萧慎一步步走来,然后拉住了萧慎的衣袍下摆,将他往内室带。

    萧慎原本想清楚,但此刻却是仿佛被蛊惑,脚步完全不受控制的跟着晓芙往内室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