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大结局(4)
此时, 天色已经大黑。
萧慎无暇继续与沈颢周旋,他需要找到晓芙!
萧慎眸光极冷,里面仿佛淬了一层薄冰:“孤算搜府, 还望沈大人配合。”
沈颢没有阻挡, 他虚手一指:“殿下请便。”
萧慎转身之际, 用侧脸面对沈颢, 丢下一句:“孤一定会查清有关你的一切。”
沈颢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反正他马上就要离开京城。带着他的芙儿一起离开。
萧慎这么快就猜出他有问题,如此也好。
他正好也想让庆帝知道, 陆家还有后人!
终有一日,待到真相大白, 萧氏皇室会是一个笑话!
这厢, 萧慎带着自己人在沈府上下搜罗了起来, 但无论是哪间屋子,都燃了浓郁的檀香。
这种情况, 纵使是用猎犬也找不到蛛丝马迹。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 萧慎几乎把沈府内能找到的地方都找了一个遍。就连沈家的密室也被他摸到了,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风烈知道太子殿下心急如焚, 劝了一句:“殿下, 沈大人倘若当真困住了未来太子妃,理应不会堂而皇之就放在府上吧。”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萧慎了解沈颢这种人。
直觉告诉他, 晓芙就在这里。
萧慎闭了闭眼:“继续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整个沈府灯火通明,沈颢不仅不阻拦萧慎,还极力配合他,命人在沈府各处点了灯。
子夜时分,萧慎依旧没找到人。
沈颢就坐在堂屋饮茶静等。
萧慎过来时,高挺的鼻梁上有薄汗珠, 看得出来,他一刻也没歇下。
沈颢知道,萧慎对他的芙儿动了真心。
但……他不能放手。
他什么都没有,只有芙儿。
萧慎嗓音沙哑,是许久没有开口之故,道:“看来,沈大人深知自己杀孽甚重,竟如此喜欢用檀香。”
沈颢淡淡笑过:“殿下所言甚是。实不相瞒,本官这里还有几大箱子檀香,殿下戾气甚重,或许也需要。”
“不必了。”萧慎忍了忍,眼下只能暂时离开,死守在沈府不是办法。而且,他猛然又意识到,可能沈颢猜到了自己的想法,早就将芙儿送出去了。
“告辞。”萧慎抱拳道。
“不送。”沈颢态度敷衍。
待萧慎一离开,一男子迈入堂屋,挨近了沈颢,道:“大人,姑娘已经安全护送出城了。”
沈颢点头,薄唇勾起一抹冷笑。萧慎了解他,他又何尝不了解萧慎呢。
他们都是同样的人,输赢全靠赌。
沈颢从圈椅上起身,鹰眸望向了堂屋之外。子夜霜寒,冷气蒸腾。
“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即刻启程!”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
赵王率领他的两百护院,在京城大街巷挨家挨户找人。
周氏也把府上所有下人都叫出去了,整个周府出动。
白屠那边得知消息,也放出了大批护院。
但为了晓芙的清誉与名声,她失踪的消息一直遮掩着。
这一天,京城人人惶恐,还以为有人要造反。
天才擦亮,庆帝那边就得知了消息,英王还未下葬,庆帝已连续数日失眠。
“这些人就不能消停消停?!”
一夜之间,几家的护院与府兵都在外面晃荡,能不让人心惊胆战么?
庆帝幽幽叹气,:“朕方才好不容易憩了片刻,竟梦见了老三。老三埋怨朕,都是朕害死了他。你看,怎么就怪上朕了呢?朕这些年还不够庇佑他么?”
汪远站在一旁,不答话。
在他看来,英王是死有余辜。
这些年,英王数次对太子殿下下手,若非太子就是天命所归,早就惨遭毒手了。
庆帝又提及了英王的丧事,他手中抓着一把西洋镜,歪头对着镜子照了照,又发现了几根白头发,对汪远道:“朕老了么?给朕拔了。”
汪远应下:“是,皇上。”他内心腹诽:太子都快成婚了,不久之后皇上就要当上祖父,能不老么?
*
赵王快要焦虑了。
迟迟找不到知己,他又开始浮想联翩,回到赵王府之后,立刻下命:“把荷花塘的水抽干了,定要把知己,给本王捞上来!”
众人:“……”
王爷是认真的么?他就如此笃定人已经不在了?
除却赵王这里乱了套,周府亦然。
继晓芙不见了之后,一大早下人就过来禀报,前来借据的卫雪姗也失踪了。
闻言,周氏又是一阵头昏目眩,她倒在了霍辰的怀里:“雪姗……也是我的女儿啊!她来投奔我,我却把她弄丢了……”
她以前痛恨了卫家兄妹多年,可如今卫家兄妹两人,一个死,一个失踪,周氏才猛然惊觉,世人当真是可笑。其实那些所谓的爱恨情仇根本不重要,活在才是紧要!
霍辰扶着爱妻,狐疑一问:“到底是谁,在京城有这般一手遮天的本事?”
此言一出,周氏豁然醒悟。
是啊,放眼整个京城,到底谁能有这等手段,目的又是什么?
她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来,周氏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沈颢是不是已带着大军启程了?”
征战一事非同可,霍辰自是知道:“嗯,一个时辰前就走了。”
周氏回过神:“你,会不会是他做的?芙儿是他养大,他对芙儿的心思似乎就是男女之情啊。”
霍辰愣了愣:“那为何要掳走卫二姐?”
周氏了解自己的女儿,她不会平白无故跟着旁人离开京城的,除非……有什么事情或者人,威胁到了她。
周氏一手捂脸,哭出声来:“师弟终究是魔障了,他就连芙儿都不放过。定然是为了控制芙儿,这才顺道掳走了雪姗。”
霍辰也觉得在理:“那……我速速派人追上去!”
周氏此刻倒也不担心了,既然人在沈颢手里,那至少是安全的,她道:“过几日吧,等风头退去,我亲自找过去,你身份特殊,若是突然离京,只怕会影响皇上的怀疑。”
到了这个时候,周氏与霍辰还是想把沈颢拉回正途。
但凡还有一线希望,他们都想留下陆家最后一条性命……
*
三日后。
晓芙是被颠簸醒的。
也不知兄长给她喂了什么药,她一觉睡下后,一直昏昏沉沉,很难清醒过来。纵使她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应该醒过来,但身子却不受控制。
她的医术都是兄长教的,故此,晓芙合理怀疑,兄长给她下/药/了。
即便她没有察觉到,但不代表她没有中毒。
沈颢就坐在晓芙身侧,马车稳速前行。
“芙儿,你醒了?”沈颢神色温柔,笑着。
他像是很愉悦放松,少了在京城时的肃重与冷漠。
晓芙支起身子,实在口渴的厉害,让沈颢递水过来时,她拒绝了。
沈颢知道如此,轻笑:“芙儿,你真不听话。兄长以前是怎么教你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亏待了你自己。”
沈颢早就准备,他就怕晓芙软硬不吃。
“来人,把卫二姐请上来!”
沈颢一声令下,马车暂停,须臾就有一个女子被粗使婆子送上了马车。
随即,马车继续前行,半点不停留,似是在赶路。
一看见卫雪姗,晓芙愣了。
她错愕的看向沈颢。
沈颢笑道:“芙儿,你乖乖喝水吃饭,好好给我活下去。你看,兄长把谁给你带来了。”
晓芙:“……!!!”
兄长是故意的!
他要拿卫雪姗当做人质!
晓芙深呼吸,事到如今,什么都是徒劳了:“好。”
马车速度太快,卫雪姗跌倒在了晓芙身旁,泪眼婆娑:“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就是姐姐了。”
卫雪姗额头有一块破皮,但已经开始结痂,她自己却以为命不久矣,倒在了晓芙怀里,奄奄一息:“姐姐,临死之前能再看见你,我已心满意足。”
晓芙不忍断她演戏,然而,眼下她实在没心思看戏:“……放心吧,只是破了皮,死不了的。”
卫二的眼睛又亮了,“当真?”
“嗯。”
“姐姐,我们俩这是被……绑架了?”卫二直接问道。根本不顾及沈颢就在马车内。她是故意的。
有些事情,晓芙不想告诉卫雪姗,她自己倒是可以忍受痛苦,可就怕卫雪姗承受不住,没有提及父兄的死因。
人活着,有时候不能太过通透。谎言并非是不好的东西,若是能骗别人一辈子,那就是好的谎言。
晓芙瞥了沈颢一眼:“算是吧。”
卫二哦了一声,并不觉得恐慌:“我以前总想着离家出走,从未想过这一天就这样实现了。”
晓芙:“……”真开朗。
姐妹两的谈话,并没有激怒沈颢,他这样的人,在意的事情本就很少。
无论晓芙如何诋毁,他都不在意。
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即可。
“喝水。”沈颢再度把水壶递了过来。
晓芙只能顺从。
沈颢就那么亲眼看着她饮水吃东西,见她气色稍稍好转,这才满意。
车窗被厚实的绒布莲子遮挡,看不见外面的光景,但马蹄声阵阵,晓芙大约能猜出外面的一切。
兄长这是要带上她一起出征……
*
京城这边。
得知萧慎等人还没找到晓芙,且沈颢已出城两日了,白屠忧心过度,难以入眠。
傅温言一直密切关注着他。
到了第三天一早,白屠醒来时,发现傅温言还在床上,并且一瞬也不瞬的定视着自己。
他吓了一跳:“温温!你……你这是作甚?”
傅温言的一只大掌放在了白屠高高隆起的幅上,感受着两个孩子的动作,他眯了眯眼,:“白,你梦话了。”
白屠心一惊:“是、是么?”
傅温言故意诈他,道:“你一直在喊一个野男人的名字。”
白屠更加心惊了。他却是做梦了,梦到了年幼时候的陆远博,也梦到了如今的沈颢。
白屠不想显得心虚:“温温,你这是污蔑,我都给你怀了两个孩子了,你怎能如此污蔑我?!”
傅温言也不急,目光落在了白屠愈发不受控制的胸口上:“我还听见了沈颢的名字。倘若我没有被你骗到手,你是不是算对沈颢下手?”
白屠:“……温温,我几时骗过你?!你我分明是一个愿一个愿挨。”
傅温言面色一沉,突然倾身,一把握住了白屠的手腕,以绝对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他,“郎中,你胎相稳了,这个阶段我可以随便做一些事。”
白屠:“……你、你想怎么样?”
傅温言用行动告诉了白屠。
他使出了百般手段,但就是不给白屠一个痛快。
白屠被折磨的面色酡红:“温温!我告诉你!我告诉你还不成么?!”
这一大清早何必耍这一出?!
白屠早就知道傅温言的用意,他只是不出来罢了。
但……
白屠实在忍不住了。
再者,到了这个节骨眼下,太子也应该快查出来了。
沈颢万不该把晓芙带走啊。
傅温言撑在他身边,俊脸微红:“,我听着。”
白屠瞪了他一眼,这才道:“沈颢是孙长乐,但也是陆远博!他是陆远博,他还活着!”
当初,除却白屠之外,太子身边的其他六名侍读感情甚好。
少年们每日同起同睡,纯真的年华里,最容易养出真挚的友谊。
傅温言猛然身子一僵。
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情,瞬间都通透了!
他立刻下榻,神色未定,去找萧慎之前,郑重道:“白,站在你的立场,你没错……只是这种事别有下次了。你明明早就知道实情,却一直瞒着我。”
白屠嗤笑一声:“温温,这事你不能怨我。当初你们人人对我避而远之,只有陆远博待我好。你不也忠于太子么?我也从没有要求你在我与太子之间做出选择不是么?”
傅温言穿衣的动作一滞。
白屠又继续:“再者,谁又能理解陆远博呢?他做错了什么?陆家又错了什么?温温,你我都是在朝廷摸滚爬了数年了,也从就见惯了那些阴私,理应明白这世上根本没有好人与恶人,无非是立场不同罢了。”
傅温言张了张嘴,但又欲言又止:“……你好生养胎,我去见太子,此事事关重大……”
无疑,沈颢是回来报仇的。
他不仅带走了晓芙,重点是还带走了二十万兵马!
*
这厢,傅温言将沈颢身份一出,萧慎也是一愣。
他竟然没有认出沈颢。
当初,他们都以为沈颢死了。
彼时为了给沈颢求情,萧慎还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天一夜,但那个时候庆帝对他这个太子根本不重视,恨不能眼不见为净。
萧慎身子轻晃。
此刻,所有谜团解开,一切真相大白。
他揉了揉眉心:“陆远博还活着,所有人都他杀的。”
傅温言点头:“殿下,眼下该如何是好?”
萧慎沉默了片刻:“温言,你把当年忠敬候府陆家的所有卷宗都调出来,孤要看看。”
傅温言点头:“好。”
忠敬候府陆家当初犯了谋逆大罪,直至如今,陆家还是不可提及的存在。
但萧慎与傅温言心里都清楚,真相如何,未必是世人所看见的那样。
这一天下午,萧慎在东宫书房看了一下午的卷宗,直到夜幕降临,他才走了出来。也并没有传膳,而是去见了庆帝。
*
庆帝在亲手抄写祭文。
英王下葬的日子快到了,他这几天噩梦连连,英王每晚都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萧慎一到,庆帝立刻命人宣他进来,庆帝本算与太子好生话,他太孤独了。
高处不胜寒,数年的上位者,令得他从未向谁开过心扉。
萧慎从殿外大步走来,身上似带着寒气,气度凛然。
如今再看儿子,怎么看怎么满意。
其他几个儿子加起来,也不及太子。
就像是整个后宫都不及发妻一人。
活到了这把岁数,庆帝猛然惊觉,他这些年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忽视了最在意的东西了……
发妻早年惨死,太子也与他不清净。
所以……他折腾来折腾去,到底折腾出了什么?
“太子,你来了啊,朕正好有事找你。”庆帝态度亲和。
萧慎的神色却是截然相反,他的双膝不太好,便是幼时那晚在御书房门外跪出来的毛病,无论他如何求情,庆帝置若罔闻。
萧慎抱拳:“父皇,儿臣有一事不解,还望父皇解惑。”
庆帝点头,突生欢喜:“太子,你吧。朕会言无不尽。”
萧慎:“当年的忠敬候府陆家,当真谋逆么?可儿臣查看卷宗,却觉得处处可疑。”
庆帝脸上笑意瞬间凝固:“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朕早就宣告天下,任何人不得提及忠敬候府陆家!”
萧慎呵呵一笑,舔了舔槽牙。
他一脸邪气,但内心却是一腔正气。
他知道这万里河山是怎么来的。
他将来不想坐在万人枯骨堆积而成的龙椅上。
萧慎没给庆帝反驳的机会,道:“所以,陆家是被冤枉的?谋逆是假,父皇铲除心患才是真。”
庆帝:“……”他胸口一缩,“这是帝王权衡之道。”
萧慎摇头失笑:“父皇,倘若是换成儿臣,儿臣不会那么做。这不是权衡之术,这是……过河拆桥!”
庆帝身子晃动,猛然间站起身来,指着太子的脸:“放肆!你是不是以为朕不会杀了你?!”
萧慎无半分畏惧:“杀了我?这些年难道父皇就没动过这个心思?对了,告诉父皇一桩事,陆家还有人活着,沈颢就是当初的陆远博!老三便是死于他之手。他为何来回京,又为何杀了那么多人,父皇理应比谁都清楚。沈颢现在带着二十万兵马离开大庆境地,父皇猜猜看,他会做什么?”
这一刻的庆帝如被雷劈,半晌没出一个字出来。
萧慎转身离开,也不对庆帝明自己接下来算做什么,完全不把庆帝当回事了。
当夜,庆帝终于熬不住,命人出宫把傅子秋请了过来。
庆帝喝醉了,絮絮叨叨了半天:“子秋,朕真的错了么?”
傅子秋:“……”皇上终于意识到他自己错了?
可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啊
哪个名将,不是潦草此生?
当真是成也军功,败也军功。
只是,傅子秋也没想到,沈颢竟然是陆家后人。
*
一个月后,边陲。
沈颢直接公布了自己的身份,还见了陆家的曾经的旧部。这些人被庆帝发配数年,再未回过京城。
虽对朝廷有怨恨,但无人敢置喙。
沈颢的出现,无疑煽动了他们蠢蠢欲动的心头。
沈颢早就命人在此处准备好了宅子,晓芙与卫雪姗被安置了进去,宅子里里外外都是重兵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