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第295章 第九界七
转眼就是中秋,本地中秋有赏月的习俗,赏月没有地方限制,大户人家在自家花园里点了灯,上下辉映美不胜收,然后所有人能一同赏月。
这种大节,郑家自然也要团圆,林闻也要去老夫人那里吃晚饭,两个孩子也要露一下面。
林闻吩咐段姨娘,“你就跟在孩子们身边,照看一下孩子们吧,不用跟着我。”
段姨娘欢天喜地的应了,这种日子,一个姨娘跟着主母,连凳子都沾不到。更别吃的了,能匆匆吃上几口就不错了。
林闻让她照看孩子,那她就自由轻松多了,看似见不到爷们,实际上得了实惠的是段姨娘。
郑芝轩自然也要去陪祖父祖母吃团圆饭。
一家子骨肉也就不用屏风了,只是分男女坐下,大房只有林闻和郑芝轩,二房不在,人多的只有三房,热热闹闹簇拥着老太太。
等吃了饭,就有人来拜见老太太,这是家里周济的那些亲戚,若关系亲近的,老太天也会见,等闲就都不见了。
不过外头回禀,“齐公子拜见老太爷老夫人。”
老夫人就笑道,“快叫进来!”
曹氏提醒老夫人,“母亲,这里还有女眷呢,要不要上个屏风?”
老夫人道,“行,你们那就去屏风后头吧。”
女眷们呼啦啦转去了屏风后头,林闻扯了扯嘴角,从善如流。
齐少湘进来规规矩矩给老夫人和老太爷请安,耳边听得一阵窃窃私语,他也没东张西望,请了安,坐下了几句话就告辞了。
隔着屏风,林闻也看不真切,只知道是个身姿挺拔的青年,嗓音低沉带点磁性。
等齐少湘走了,女眷们开始叽叽喳喳,都称赞齐少湘好容貌,好风仪。
林闻深觉纳罕,这是屏风不是玻璃,她都没看清,你们咋就看的这么真切?
又了一会儿话,林闻先告辞了,郑芝轩被人留下灌酒,并未同她一起走。
两个孩子早就回去了,段姨娘也跟着早走了。
天空中一轮圆月高挂,林闻来了兴致,“我们从花园那边走,绕一些路,这月色好,都不用灯了。”
丫头婆子纷纷凑趣,一起转向花园。
时间往回拨一些,在齐少湘过来请安前,正好是曹氏的姨妹带着两个女儿过来请安,老太太看在曹氏的面上见了她们,然后就打发了她们。
姨太太带着珍娘和兰娘回去,然后顶头就碰到了齐少湘,双方自然都回避了,不过兰娘看到齐少湘,一下子就入了心入了眼,等齐少湘不见了,她赶紧道,“娘,他,是谁啊?”
姨太太略有耳闻,“好像是大房轩哥儿的朋友,姓齐,寄居在郑家,也同我们一样。”
兰娘心下微动,又见马上要进她们住的院子,想到下一回见齐少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心下一急,就道,“娘,我的帕子好像忘在老太太偏房了,我去找一下。”
姨太太道,“怎么老是丢三落四的,让丫头去吧。”
兰娘就笑,“哎呀,今儿月色好,娘就让我顺便看个月亮好了,这在郑家内宅呢,能有什么事!”
姨太太想想也是,于是就同意了,“快些回来,别乱跑。”
兰娘巴不得一声,带着个丫头就转了回去。
她刚回到老太太院子那儿,就见齐少湘出来了,一径往前走,兰娘一着急就跟了过去,丫头道,“姑娘,老太太院子在这里呢。”
兰娘斥她,“闭嘴!”
齐少湘原本也是直接回去的,只是今晚这月色实在好,厮见他喜欢就笑道,“齐公子要不要从花园那边走,那里有个塘,映着月色更好看。”
齐少湘踌躇了一下,“可以吗,会不会惊扰了谁?”
厮道,“姑娘太太夫人们都在老夫人那里呢,现在花园里一准没人,咱们也不逗留,只绕个路而已。”
齐少湘想想也是,而且高门大户女子出门身边一堆人,他若是察觉到了,躲了就是。
于是顺脚进了花园,兰娘在后面紧赶慢赶,看到齐少湘进了花园,自然也追了过去。
过了片刻,林闻也来了,带着丫头婆子也进了花园。
若没有兰娘,林闻和齐少湘也遇不到,因为齐少湘腿长步伐大,他就是想看月亮也不会停在花园里,他就真的只是绕路赏月而已。
兰娘追着齐少湘而来,齐少湘在厮的带领下也到了荷塘边,现在塘里自然没有荷花,连枯荷叶也清理干净了,水中的月亮和天上的月亮交相辉映,景色确实美不胜收。
齐少湘便缓了脚步,依旧没停。
兰娘追的气喘吁吁,待见到齐少湘,她一时顾不得,赶紧道,“齐公子!”
齐少湘惊讶极了,回头看去,见是一位少女,月光虽亮,他也分不清是不是郑家姑娘,赶紧低头退避。
厮也愣了,挡在齐少湘前面,“这位姑娘,齐公子无意冒犯,只是顺脚走到这里,我们马上就走!”
兰娘急了,“不是的,我,我不是赶你走,我,我也不是郑家姑娘”
齐少湘无奈急了,“这位姑娘,天色已晚,我也要回去了,冒犯姑娘之处还望海涵。”
他转身就走,兰娘就快走一步,不知道绊倒在何处,娇呼一声,扑倒在地,“哎呀!”
齐少湘只能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更是无语,他也不能上去搀扶啊,这更不清了。
厮眉头紧皱,也没上前,只道,“这位姑娘,你还好吧?”
兰娘眼泪汪汪,“我的脚好像扭了。”
厮无声翻白眼,心想,你脚扭了也不是我们推的,还不是你自找的!
齐少湘只能道,“那我替姑娘叫个人来。”
不能让厮走了,否则就是黄泥巴抹裤/裆,他去叫人,正好溜走。
兰娘赶紧道,“不用了,公子能不能扶一下我呢?”
厮上前道,“我来我来!”
兰娘恨不得把厮推进荷塘里,只能自己扶着丫头的站起来,又歪在一边的景观湖石上,低声呼痛。
齐少湘头疼了,他是很想走,可是此刻又不能一走了之,正无奈也焦急,然后他听到了远处有人声传来,好像人还不少呢。
齐少湘赶紧碰了碰厮,厮也灵,立刻拔高了声音,“那边有人吗!”
把兰娘吓了一跳。
林闻正在兴致勃勃的赏月,春兰还道,“那边有荷塘,那里看月亮最好。”
一群人正往这里走呢,就听到荷塘边一声喊,“那边有人吗!”
林闻愣了,“这么晚了,这花园里还有人呢?”
她加快几步赶到荷塘边,就看到了一个少女靠在湖石上,身边只一个丫头。
离她好几米远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厮。
林嬷嬷眼尖,“似乎是拨去给齐公子的隶书。”
林闻就让林嬷嬷过去问一下怎么了。
林嬷嬷带了两个丫头过去,只一会儿工夫,林嬷嬷就指挥两个丫头把兰娘架起来,“姑娘既然扭了脚,那赶紧回去吧,明儿请大夫来看。”
兰娘没办法,只能被几个丫头架走了,频频回头看齐少湘。
接着林嬷嬷过来,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
林闻无语,不是古代女子多羞涩吗,那个兰娘可够胆大的。
兰娘的举动在现代是没什么问题的,看到喜欢的男人出追,一点问题都没有,只要对方是单身就行,而现在是不行的,是不守妇道的表现。
林闻不好去评价兰娘,只能和齐少湘寒暄两句。
齐少湘见来了这么多人,一下子就把那少女架走了,心下一松,也知道眼前这位少妇就是郑芝轩的妻子,他上前见礼,口称嫂夫人。
林闻终于见到了齐少湘的真面目,果真俊秀非凡,一身长袍更衬托得他长身玉立,一阵风袭来,吹的衣袍飘起,有乘风而去的风采。
林闻欣赏着齐少湘容貌,依礼而行,让一个婆子跟着送他回去,她在这里再赏一会儿月。
齐少湘很快就走了,回到屋子里,他还在想林闻,一是感激她今天来的及时,伸出援助之,二是林闻给他的感觉也不一样。
毋庸置疑,这位夫人也喜欢他的容貌,但这份喜欢只是纯粹的欣赏,就如同见了美景美食的感觉。
林闻对他的欣赏十分坦荡,不让人生厌。
而且齐少湘见到林闻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位少夫人以前没见过他,她对他的那些照顾并不是因为他的容貌而来。
深受容貌带来麻烦的齐少湘对这件事非常敏感,之前那个少女不就是被他容貌吸引才追来的。
如果他丑陋无比,那姑娘还会理他吗?肯定不会的。
兰娘被送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姨太太惊讶极了,问发生了什么事,送人过来的两个丫头十分乖觉,“我们主子见姑娘扭了脚,因此派我们把姑娘送来。”
多的话一句都没。
兰娘现在心神还没归位,自然没想这么多,跟她去的丫头快吓死了,更加不敢。
两个丫头回到林闻处,林闻还问到,“没多话吧?”
一个丫头就笑,“看夫人的,我们只是奉命把扭了脚的姑娘送回去,旁的一句话都没。”
林闻就笑,“乖,这事不和我们相干,出去也别多嘴。”
又让夏桃给两个丫头每人抓了一把铜钱,回头对林嬷嬷道,“那个兰娘,这是看上齐公子了?“
林嬷嬷非常不屑,“一个姑娘家,做出这种举动,也不嫌丢人!”
林闻就笑,“人家胆子也大呀,旁人未必敢呢。”
林嬷嬷还是十分不赞同。
那边,兰娘其实扭的并不厉害,躺在床上还是心思翻滚,迷迷糊糊睡了,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托院子里的婆子去打听齐少湘的情况。
得知他是秀才,家中没有父母长辈,还未成亲,兰娘顿时眼睛发光。
她等自己的娘奉承完曹氏回来,就拉着她要嫁齐少湘。
姨太太吓了一跳,要打自己女儿,兰娘皱眉道,“娘你先听我完行不行!阿姐是有了人家的,可卢家以后未必就会对阿姐好,因为娘家不得靠,你是希望我也嫁个好人家,以后和阿姐互相帮扶,可这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姨母对咱们只是面子情,你希望她帮我挑一门好亲可不容易!”
“那个齐公子,本身是秀才,听学问又好,将来中举也未可知,他父母双亡,身边银钱也不多,我嫁过去,我们家帮扶他撑起家业,他能待我不好吗?况且他又没父母,成了亲,我就是接了您奉养,他也不会不答应。”
“设若他中了举,那么阿姐嫁到卢家,卢家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也不能薄待了阿姐,这岂不是门好亲事?”
姨太太犹豫了,“你觉得他真能中举吗?”
兰娘道,“就是不能中举,人家已经是秀才了,卢家只是商户,门庭就不一样。”
姨太太心动了,“那我再打听一下。”
兰娘终于放了心,“那可快些,齐公子这么好的人才,我不信没人家提亲,到时候错过了,我可不依!”
姨太太一打听,还真觉得女儿的没错,于是兴兴头头去找曹氏,曹氏不以为然,“那就找人去一声好了。”
依附郑家生活的人,在曹氏眼里和下人也差不多,她自然可以高高在上的随心处置。
这种事曹氏也不是没做过,但以往都是女眷之类,在曹氏面前直不起腰,自然会听。
姨太太就笑道,“听是大房轩哥儿的朋友,怕是还得和轩哥儿一声吧?”
曹氏道,“轩哥儿忙呢,我派人和闻娘一下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曹氏就派了个嬷嬷过去同林闻了这件事,林闻原本是带笑听的,最后她沉了脸,直接站起来,“林嬷嬷,带几个人进来,把这位嬷嬷捆了,和我去见祖母!”
那嬷嬷吓了一跳,“三夫人,你这是干什么,我是三太太那边的!我是三太太派来的!”
林闻寒着脸,“你这刁奴要害郑家,我自然要把你带到祖母跟前去分辨!”
老太太听林闻匆匆赶来,心下不解,让她进来,林闻一五一十的了,然后道,“祖母,齐公子不是郑家下人,他已有功名,不过是暂居郑家,他同三爷是朋友,我们岂能以奴仆般待他,伸给他婚配!这要是传出去,郑家成什么了?”
老夫人气的面色铁青,那个婆子这时才害怕,惶恐道,“奴才只是听吩咐办事”
老太太一拍椅子,“住嘴!把老三家的叫来!”
林闻道,“老夫人,为恐三婶尴尬,我先退了,只这件事孙媳不能瞒着我们三爷。”
老太太道,“好孩子,你是个明白的,和轩哥儿好好,这件事我们会处理好的。”
曹氏过来的时候一头雾水,一进门就被老太太泼了一身茶水。
待郑芝轩回来,林闻告诉她曹氏做的事,然后道,“我想着,那姨太太应该也不是这么不懂事的,怕是三婶不把人放在心上,然后就把齐公子当奴仆看了,可这要是被齐公子知道,我怕你们朋友都没得做。”
我在你家住一段时间,是承受了照顾,但转眼你们就要我拿婚姻相报,若的人是郑家姑娘,即便是庶出,那也不算辱没,可你们居然给我配一个商户女,你们这是看不起谁呢?
这件事若是姨太太自己派了媒人同齐少湘,那不管两下里同不同意,都不和郑家相干,偏曹氏浑不在意,只当自家奴仆相待,想着吩咐一声就行了,差点酿成大错。
郑芝轩都无语,这件事真要这么做了,他就是和齐少湘百般解释也没用啊,最后他对着林闻拱,“多谢娘子警醒,没造成后果,否则我真是无颜见修竹兄了。”
顿了顿又道,“三婶唉!”
毕竟是长辈,郑芝轩也不好多什么,只心里也是又憋又气。
这件事的后果是曹氏被夺了管家权,原本老太太想交给林闻,林闻一口就回绝了,“老太太,这样一来,三婶该以为这件事是我挑拨的呢,现今家里妯娌也不少,蓉嫂子也是董家嫡女,又是三婶的长媳,交给她管,三婶不会有话,家宅安宁。”
她有病啊,接这一摊子吃力不讨好的事,将来这份基业也落不到她里,管好自己的公司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靠着管家权捞银子,还真以为老夫人是傻的,一年到头顶天落兜里几百两银子,还得吃不少埋怨呢。
不过老太太十分感慨,觉得林闻实在大气,她不会觉得林闻不能管家,端看她现在把三房管的多好就知道了,她就是眼界宽,看的远。
不会想到林闻根本不愿做这件事。
至于姨太太,老太太是不会去的,毕竟是外人,曹氏恨死她了,好在管家权仍然在她们这一房,曹氏才略宽慰些。
曹氏也恨林闻,即便她没放在心上,林闻就不能和她先一下,至于直接捅到老太太那里吗?
林闻也不是没想过,但曹氏这个人呢,轻了她不见得听,重了,她左性,一个弄不好她非要和林闻对着干,想要挣脸面,然后以郑家的名义直接去和齐少湘提亲,那就完了。
齐少湘心里又没兰娘,答应了自己委屈,不答应,你都受了郑家的恩,然后不思回报吗?偏郑家的亲也不是郑家姑娘,是个不知道哪里的姨太太的姑娘,还是个商户,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齐少湘么。
这事就不能这么干。
而且在林闻心里,她和曹氏分属不同子公司,曹氏就不该把伸到她的地盘上来,作为不同子公司的总经理,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自然要去找总公司的领导解决。
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至于兰娘的念想自然也落了空。
姨太太被隐晦敲打了一番,连着下人们对她们家都没了好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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