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行舟拿着手里的离婚协议书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他是什么时候从李默那里拿到的这个东西， 后来又放到了哪里？他自己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因为他拿到之后就没笃定有过离婚的想法， 所以一直没把这东西放在心上。

    它怎么会到了于东的手里呢？

    于东是从哪里拿到的？什么时候拿的？

    “你怎么会有这个？”颜行舟问道。

    “那天你拿回家的时候， 协议书不心从文件袋里掉出来，我看到了。”于东道。

    颜行舟想了半晌，完全不记得有这档子事儿了。

    这下可怎么办？于东本就对这段感情没什么安全感，如今定然是越发没底气了。

    “这个是……很久以前李默帮我弄得， 当时我们刚结婚， 你也知道我有点不太能接受那个时候的关系，所以才……”颜行舟手里拿着离婚协议， 无意识的一边翻着一边道：“后来我们渐渐相处多了， 我已经消了这个念头，就把这事儿放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你手里。”

    于东眉头微微拧着， 一直看着颜行舟解释， 也没话。

    颜行舟拿不准于东此时的心思，只想着这事儿因自己而起， 可千万别让于东误会了。

    “弄这个东西的时候，后面的很多事情都还没发生， 你跟我去录节目以后， 我对你的那些话都是真的。”颜行舟朝于东道：“东东，你应该知道， 我对你……我的心思你应该……”

    颜行舟甚少有这种当面表白心迹的时候， 着着自己倒是先有些难为情了。

    于东双目略有些发红， 一直盯着颜行舟看，手微微抬了一下又放下，似乎想拿回那份文件。

    可下一秒，颜行舟骤然翻到了协议的末页，表情瞬间变了。

    他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于东，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颜行舟低头再次看了一眼文件末尾，那里双方署名的地方，签着于东的名字。

    颜行舟反复地看着那个名字，一时间既震惊又慌乱。

    “我只是……我只是忘了把它扔掉，我又没真想跟你离……你就因为我动过这个念头，就这么……”颜行舟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他起身有些不安的踱了几步，朝于东道：“于东！你大半夜把我找来，跟我了这么多，听我像个傻子一样跟你……跟你那些话，到头来你就为了这个？”

    “哥哥……”于东起身想伸手拉他，被颜行舟骤然甩开了。

    “于东！”颜行舟双目通红，神色激动地朝于东道：“你……”

    那一刻，颜行舟骤然想到了李默和林岩朝他过的话。于东年纪太了，行事总带着几分少年的莽撞和冲动，想一出是一出，终究是不得托付的。

    颜行舟其实偶尔也会有些迷茫，他自认是个无趣而沉闷的人，于东这样的年纪能喜欢他，愿意跟他在一起，对他而言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归根结底，他并非对这段感情没有危机感，他只是不愿自寻烦恼罢了。

    但现在，这份签着于东名字的离婚协议搁在面前，颜行舟突然就慌了。

    他那些一直隐而不宣的不安全，一瞬间侵袭而来，几乎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甚至开始怀疑，于东是不是已经开始觉得无趣了？

    所以才想借着这个机会，结束这段婚姻？

    “哥哥，你听我。”于东一把拽住他的手，而且他这次有了防备，颜行舟甩了两次都没有甩开。

    颜行舟手里捏着那份于东签了字的协议书，将目光落在于东身上。

    于东握着他手的力度大得惊人，将颜行舟一只手捏的几乎泛白。

    “哥哥，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想要跟你离婚。我只有你，你不要我，我就什么都不是。你不要我，我所有的努力和未来，就没有任何意义。”于东朝颜行舟道：“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会想跟你分开？”

    颜行舟拧着眉头看着于东，一时间茫然又愤怒。

    他听不太懂于东这话里的意思，满脑子都是于东在协议书上的签名。

    “那你是什么意思？”颜行舟扬了扬手里的协议书，问道。

    “因为我骗了你一次，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所以我想，我该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你在这上头签字，我们就离婚。就算我有一千个不愿意，我也不会拦着你，因为我欠了你的。但是如果你不签字，就表示你原谅我了，我们重新开始。我曾经骗你的事情，一笔勾销，你也不要记在心里。”于东道。

    颜行舟闻言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

    于东这是怕他对曾经的“欺骗”耿耿于怀，若不就此开，只怕会埋在心里，天长日久难免成为顽疾。对方能有这样的思量，明是真的想了两个人的以后，不愿再重蹈覆辙，为两个人的将来埋下未知的隐患。

    “你……气死我了。”颜行舟突然开口道。

    “哥哥，对不起。”于东手劲稍松，表情却丝毫不敢松懈，一直紧张地看着颜行舟，等着他的决定。

    当初拿到协议书之后，于东彻夜未眠，他反复想了很久，才做了这样的决定。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因为自己当初的“错误”，在颜行舟心里留了嫌隙，如果他不能彻底把这件事情解决，即便将来和颜行舟一起生活，他也会于心不安。

    “给我笔。”颜行舟突然开口道。

    于东：“！”

    颜行舟没有看他，而是径自走到书柜旁，从书架的笔筒里取了一支笔出来。于东张了张嘴想什么，却没出口。他眼睁睁地看到颜行舟在协议书末尾，签上了名字。

    “于东，你刚才我只要签了字，你就不挽回，你的是真的吗？”颜行舟问道。

    于东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有些发颤，而后双目通红地看着颜行舟道：“我……”

    颜行舟一步步走向于东，将协议书递给他，开口问道：“我签了字，你就不挽回了？是吗？”

    “哥哥……”于东伸手相接颜行舟递过来的文件，却骤然后退一步，开口道：“我错了，哥哥，我错了……我不该赌这一次，我错了！我收回我的话，我不赌了……哥哥……”

    于东双目通红的看着颜行舟，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无助又懊恼。

    颜行舟走过去，伸手将协议书拍在于东手里，开口道：“你还，但是你得记住，人总得学会认输，不能试试都抱着必胜的心态。尤其是面对感情，该低头的时候得学会低头……”

    于东手里拿着协议书，一脸无助地看着颜行舟。

    颜行舟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突然伸手捧着于东的脸，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于东的情绪骤然崩溃，眼泪刷地一下就落了下来。

    颜行舟伸手替他抹去眼泪，柔声道：“但是东东，我爱你，所以我愿意让你赢这一次。下次，你可得记得还我这个人情。”

    于东闻言一怔，颤抖着手开了协议书，在末尾看到了颜行舟方才的“签名”。

    只见颜行舟那一栏的署名处是空着的，而在于东的名字后面，颜行舟写了三个字：傻子。

    于东心里那块石头骤然落地，眼眶一热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颜行舟，埋在对方颈窝痛哭出声。一直以来压在他心头的阴霾和不安，被颜行舟这句“傻子”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喜悦和安心。

    颜行舟爱他，那爱里带着纵容和宠溺，甚至还带着教训和斥责。

    但正是这样的态度，才会让于东觉得踏实。

    “往后若是再敢拿捏我，我可不会这么好脾气。”颜行舟语气带着几分冷意，怀抱却温暖柔和，他伸手揉了揉于东的脑袋，一颗心快被于东给哭化了。

    少年痛哭一场，末了“一翻脸”，眼睛还红着呢，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哥哥……”于东声音带着鼻音，就势在颜行舟颈窝蹭了蹭眼泪，抬头就吻上了颜行舟。他的吻热烈而霸道，颜行舟只有被动承受的份儿，几乎连呼吸的节奏都被他掌控了。

    于东像个饿狠了的野兽，浑身都散发着某种渴/望。

    颜行舟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于东半推半抱地弄到了卧室，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撩拨地无心拒绝了。

    “你家里怎么会有这个？”颜行舟终于得空喘了口气，望着于东从床头抽屉里拿出来的东西问道。

    于东低头亲了他一下，笑道：“知道你早晚会来，提前买好了备着的。”

    “你今晚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这个？”颜行舟不满地推了他一下。

    “当然不是！”于东拿嘴含着包装一把扯开，而后附在颜行舟耳边道：“哥哥，我从十七岁第一次梦里梦到你以后，就在这张床上无数次地想着你……”于东放低了声音，在颜行舟耳边又了个词儿，颜行舟耳尖瞬间就红透了。

    颜行舟伸手捏着于东的后颈，呼吸略有些凌乱的问道：“你的幻想对象，有过别人吗？”

    “我想着别人，硬/不起来。”于东罢俯身抱住颜行舟，略一使力，顶/了进/去。

    于东大概是心情几经起落的缘故，当晚精力十分旺盛。

    颜行舟在这方面又有些惯着他，所以当晚被于东缠着做了好几次。

    一直等到天色渐亮，两人才渐渐睡着。

    晌午的时候，颜行舟醒过来，便听到身边有悉悉索索的动静。

    他睁开眼睛一看，于东正坐在旁边心翼翼的收拾东西。

    地上放了个大纸盒，里头是一块块包了胶的拼图块，那是当初颜行舟送给于东的那份拼图。

    “我把你吵醒了吗？”于东一脸笑意的看着颜行舟，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颜行舟拿过拼图块看了一眼，问道：“你这是要干嘛？”

    “收拾好，带走。”于东道。

    “带回别墅吗？”颜行舟问道。

    于东闻言面上的笑意淡了些，开口道：“客厅那块大的，我算拆下来带回去，这个……我想带走，装到学校公寓里的墙上。”

    “……”颜行舟闻言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于东这话的意思。

    他差点忘了，于东快开学了，过不了多久就得回伦敦读书了。

    “什么时候走？”颜行舟问道。

    “还有十几天……”于东低声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这个话题骤然变得有些沉重。

    于东放下拼图，凑过去钻到颜行舟怀里蹭了蹭，显然非常难过。

    “我不想离开你，哥哥，我还没走就开始想你了。”于东闷声道。

    颜行舟揉了揉他的脑袋道：“要不，我去伦敦陪读吧。”

    “真的吗？”于东顿时从他怀里出来，一脸惊喜的看着颜行舟。

    但他一看颜行舟那副神色就明白过来了，这不过是句玩笑。

    颜行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不可能陪他耗在伦敦一整年。

    想通了这一层，于东顿时越发难过了几分。

    不过于东向来懂得化悲愤为力量，既然未来一年里，暂时的分离是注定的，那在此之前，他和颜行舟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都不想白白浪费。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颜行舟总算是彻底了解了什么叫年轻人的体力。

    他时常怀疑于东身体里可能是装了什么类似马达的机械装置，精力和体力简直让人费解。

    不仅在某些事情上，于东表现出了过分的热衷。

    即便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于东也十分粘人，恨不得二十四时都做颜行舟的影子。

    颜行舟被他缠得毫无办法，却也乐在其中。

    直到于东发现了新玩法，突发奇想，让颜行舟陪他荡秋千……

    颜行舟这才表现出了一点点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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