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时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披着毛毯，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是谁给他盖的，想起自己昨天本来应该在背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顿时一惊,“噌”地坐直身体,就发现自己压着的资料湿了一大片。

    ——被他的口水浸湿的。

    “……”

    越时脸一红，赶紧拿纸擦了几下，洗漱完毕出去跟司宁一块儿吃早饭。

    只是今天司宁看他的眼神似乎有点奇怪。

    越时从来都不是能忍住话的人，被司宁这么盯着，硬着头皮吃了几口鸭汤面,就忍不住了,“……司宁？我脸上有东西吗？”

    司宁没有,顿了顿,旁敲侧击地问道：“越时,除了我以外，你还有觉得谁在暗恋你吗？”

    “那很多啊！”起这种事情，越时顿时就不困了,自信地一甩头发，“当年在育才,我从来都不用带早餐，每天抽屉里都是各种女生送的点心，多得都塞不下！”

    他言语之中都是得意,颇有一种“跟我在一起,司宁你稳赚不赔”的感觉。

    司宁感觉有点好笑,低咳一声继续问道：“那有男生喜欢你吗？”

    “有！我有个搞基的弟,喝醉酒还跟我表白过，吓得我……”越时肯定地点头，紧接着忽然意识到什么，顿了顿，瞧着司宁的脸色，忙道：“但是你放心，我那时候直得很，都拒绝掉了！”

    “……”

    司宁问他这些话，本身没有这个意思，闻言微愣，没来得及解释，就被越时拉住了手。

    越时往司宁那边蹭了蹭，坐到司宁身边，紧紧拉着他的手，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红着脸，：“我不喜欢他们，我只喜欢你。”

    司宁定定瞧着他，眸光微动，许久后抿唇笑起来，：“我知道。”

    越时正要高兴，就听见司宁道：“我就是想知道，你误会哪个女装大佬暗恋你了。”

    越时：“？？？”

    什么女装大佬？

    ……

    在司宁的提醒下，越时看了手机才知道“女装大佬”这个问题是怎么来的，但他还是不太明白。

    “不是……我什么时候过有个女装大佬暗恋我了？”

    司宁当然不知道答案，于是他去问了始作俑者。

    【猴子：不是时哥你自己的吗？有个姑娘，一开始喜欢你，撩你，结果你被撩上头了，她又不喜欢你了，后来你又要搞基……你还问我怎么让她重新喜欢上你来着！】

    越时想起来了。

    那是蒋逸请他们吃饭那回，司宁喝醉酒不喜欢他，他心里郁闷，就去找猴子他们游戏，后半夜跟猴子了这事儿。

    可他什么时候过暗恋他的是个女装大佬了？！

    更惨的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是拉着司宁一块儿看的回复，这会儿司宁看完猴子的话，正看着他，等他解释。

    以为司宁暗恋自己，还矫情地跟猴子商量怎么让司宁“重新”喜欢他，关键是，司宁那会儿压根就对他没意思——他能把那么丢人的事儿出来吗？

    答案是能。

    为了不让司宁误会自己，越时也是豁出去了，把自己那些羞耻的唠叨都抹掉，简单跟他明了事情经过。

    越时指天发誓，“我绝对没跟他你是个女孩儿！或者女装大佬！”

    【猴子：那你也没不是啊！】

    越时：“……”

    司宁：“……”

    司宁万万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还跟自己有关系。

    想到在猴子眼中，自己居然是个暗恋越时还成功上位的女装大佬，司宁就觉得哭笑不得，按住要去跟猴子真人pk的越时，拿出一份新的资料递过去。

    “之前那份应该用旧了，换新的继续。”

    越时这才知道，原来早上那条毛毯是司宁给他盖上的，不定司宁还看到他流口水的蠢样了，才重新给他准备一份。

    想到这里，越时就有点害臊，红着耳朵接过资料，紧接着就听见司宁道：“以后补课多上一节自习？我正好也要刷题，我们可以一起。”

    能随时看到司宁，越时当然是忙不迭点头。

    竞赛成绩很快就下来了，出乎大部分人的意料，司宁和越时两个人都进入了国家队。

    这回不止当地的报纸报道了这件事，还有电视台到学校采访他们。

    采访是提前通知过的，司宁写了两份完全不一样的稿子，其中一份给越时，让他当着镜头念出来就行。

    拍他们之前，记者先跟班主任和数学老师聊了两句，司宁和越时就站在他们身后。

    被黑黝黝的摄像头对着，尽管还没拍到他们俩，越时心里还是紧张得不行。

    他不断跟司宁话，声道：“我以前最怕梦见这种，总觉得是自己架被人举报了，电视台搬着机器来通报批评，然后我就变成逃犯了。”

    他们俩靠得很近，宽大的校服背后，司宁的手被越时紧紧抓着，感觉滑溜溜的——那是越时手心的汗。

    司宁动动手指，在他手心捏了一下，：“越时，别紧张。这不是梦。”

    越时闻言转头看他一会儿，笑了起来，更紧地抓住他的手，肯定地道：“当然不是！”

    他好不容易才跟司宁在一块儿，要只是梦的话还得了？

    记者注意到他们俩之间的互动，笑着道：“看来两位天才同学的关系也很好。”

    老师都笑着是，班主任：“他们两个是同桌，又刚好都是走读生，上学放学都一起，可以是形影不离。”

    边上有人道：“是呀是呀！我儿子和司宁还住在一起！”

    越时立刻有种当着全国人民出柜的窘迫感，“妈！您怎么什么都！”

    “哎哟，这有什么啦！你是不是，司宁他哥哥？”

    话的是越妈妈，她和盛一雷都在边上坐着，他们作为家属，待会儿也要接受采访。

    盛一雷依然臭着一张脸，十分冷酷地坐在椅子上，被越妈妈这么一问，耳根莫名红了红，迟疑的点点头，“是……吧。”

    看上去竟然有点乖。

    司宁瞧了盛一雷一眼，盛一雷立即板起脸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好像在：看什么看？我可没承认我是你哥！

    司建华和宋女士都在忙工作，司宁原本以为自己家不会有人来，没想到他们居然让盛一雷来接受采访。

    更让他意料不到的是，盛一雷在镜头前的话——

    “他？我没什么好的。”

    他一开始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以为他要搞事，记者还回头跟自己的搭档对视一眼，考虑要不要剪掉这一段，或者另外约一个司宁的家长过来采访。

    然而下一句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有天赋，也很刻苦，比大多数学生都刻苦，经常学习到半夜，每次出新的练习册，他也第一时间买回来做……”

    盛一雷的表情依然很臭，让人觉得他好像在骂人，但出口的却是货真价实的好话，“所以没什么好的，他得到这个成绩，是实至名归。”

    盛一雷完就走了，没给他们惊讶的机会，但司宁还是看见他通红的耳朵，于是给他发了条消息。

    【司家臭二弟：谢谢。】

    盛一雷没回。

    采访结束，越时就整个放松下来，此时挤在司宁旁边，也看着盛一雷的背影，嘀咕道：“……他还是会人话的嘛，平时为什么那么讨厌？”

    “大概是……他的保护色？”

    国际数学联赛要等到寒假回来了，这段时间里，越时终于能专心对付期末考。

    越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那么多土鸡土鸭，每天给他们送鸡汤鸭汤，还往里加了中药，越时喝多了就嫌腻，但还是老老实实喝完，还跟老妈自己喝了好像开窍了，背书都特别快。

    实际上是又增加了一节自习课，每天晚上背到凌两三点才睡，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好在最后的结果也没让他的努力白费，寒假开始后一个星期，一中官网上公布考试成绩，越时比期中考整整提升了一百五十多分！

    语文和英语还是他的短板，只是险险擦过及格线，但理科综合的分数全部都拿到，带来的提升显而易见。

    最终的名次，他在53名，加上竞赛的成绩，妥妥能够留在五班！

    虽然考完试就对过答案，心里大概有点数，越时还是兴奋得直接蹦了起来！

    “司宁！我成功了！”

    司宁正要恭喜他，却脸色一变，弯腰捂住自己的脚，“嘶……”

    越时惊喜瞬间变惊吓，忙抱住司宁，扶着他坐下，问道：“怎么了？哪儿受伤了？”

    司宁忍着疼摇摇头，指着他的脚，：“不是我……你踢到桌角了……”

    “啊？”越时一开始没理解，直到看见自己乌青的脚趾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抱着自己的脚大喊：“疼疼疼……”

    司宁让他逗笑了，“疼的是我，你喊什么？”

    期末考这座大山终于跨过去，越时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抱着司宁的脚给他吹吹，闻言扁扁嘴，：“我心疼。疼你身上还不如疼我身上呢！”

    司宁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疼不疼倒是其次，越时这么没轻没重的，要是哪天受了伤，他不在身边，越时自己也不知道，就太危险了。

    正想着怎么解决，越时便咬着他的耳朵道：“司宁。”

    “嗯？”

    司宁还以为他想到办法了，谁知道越时眼神闪了闪，不好意思地道：“我晚上抱着你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