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揪出内奸
“你做什么,快放我下去。”
景似害怕地拽紧花月的衣袖,俯视下面缩版的院子,只觉头脑犯晕,两脚站不稳。
“阿似,不要往下看,往上看。”
花月仰着下巴坐躺下来,手肘撑着后面的青瓦。
景似稳了稳心神,想着花月能把她带上来就一定会把她带下去。那点不安倒是减轻了许多。
罢了,不如好好享受一下屋顶的风光吧。
景似在花月身边坐下来,望着悬在夜幕中的半轮明月怔怔出神。
晚风拂过,两片云朵探出一角触摸明月,被月光照得青薄朦胧。
四下无人,静谧安宁,景似的情绪放松下来,随口问花月:“今日圣上可有为难你?”
花月微微侧目,唇角上扬道:“放心吧,两纨绔为了珠翠阁的花魁大出手,这等风流韵事皇上还不至于降罪于我。”
景似没话,只专注地看着花月。
明明人在眼前,但景似就是觉得花月像风一样抓不住,看不清,不知花月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的哪些话是真哪些话又是假?
“阿似,你在关心我?”花月笑问。
景似仰望夜空,今晚没有星辰,剩半轮月亮怪冷清的,一如她那般,便道:“你帮我良多,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自是不希望你出事的。”
“原来阿似要感谢我啊。”花月墨色双目中闪着奇异的光,“那我得好好想想让你怎么感谢了。”
景似琢磨着这话不对味。她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坑?机灵道:“世子的恩情,女子来世结草衔环相报。”
没想到平日沉静内敛的阿似也会这么狡猾,花月不由来了好奇心,问她:“阿似,你此生……可有什么愿望?”
愿望吗?
自然是找到长姐和阿弟的消息,查清杀害家族的真凶,为亲人报仇,然后……寻处庵堂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吧。
屋檐下的院子里,叶风找不到花月,呼唤道:“公子?公子你在哪?”
花月轻叹一声,只好带着景似下去。
面对悄无声息出现的两人,叶风吓了一跳,随后提起正事道:“公子,大理寺的内奸找到了。”
景似当即和花月跟着叶风出了大理寺,去往五里地外的一片树林。
夜深露重,林间树木早已光秃,枯枝绊得人不好走路。
“心。”花月扶着景似柔声提醒。
那声音轻轻浅浅的,像片羽毛一样拂着景似的心尖,让景似偷偷红了脸。
好在天黑,能遮掩一二。
不多时,前方的光亮越来越近。
众多大理寺官差举着火把围在一处,头的正是沈辰安与清禾。
清禾见到景似,兴冲冲地找来,把景似往包围圈里带,站到最前方,指着中心处被数柄寒刀架在脖子上的男子道:“你看,他就是藏在大理寺的内奸,不知道受谁指使。”
那人五官平平,身材平平,放人群里是泯然众矣的相貌,此时被揭穿了,没有慌张害怕,反倒面无表情跟具死尸一样。
清禾又:“我早有防备,制伏他后让人率先除了他身上的毒药,省得他自尽。”
“聪明。”景似不吝夸赞,“你们是怎么抓到他的?”
清禾谦虚道:“这件事要功劳最大还是花月,他的办法果真管用,一下抓到人了,我跟沈辰安就是跑跑腿。”
景似不由去看花月,对方手执折扇,面上仍旧云淡风轻,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
察觉到景似的目光,花月回视过来,微微一笑。
真是个笑起来比女子还好看的人。
景似不敢再与花月对视,专心问起清禾抓内奸的过程。
原来他们这几日给当时去百花镇的那些官差们分别送了封密函,内容写着:此事你办得很好。
官差们纷纷将密函直接报上来,怀疑大理寺出了内奸,背后之人是否给内奸送信送错了,请求彻查。
并且怕草惊蛇,他们严格保密不对外透露。
只有一个人,不仅没上报,还深夜偷偷独自去了大理寺五里地外的树林,行踪鬼祟。
花月和沈辰安要连夜审问内奸,景似则收拾东西准备明日与清禾一起回王府。
回去的路上,景似心情颇好,拉着清禾逛了会儿街,买了不少吃的用的。
刚一脚踏进清禾王府,乌沉沉的天空飘起了冰晶子。
景似伸手一接,洁白的雪花停在她的掌心,被暖暖的温度烘着,逐渐化开,点点冰凉。
下雪了。
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要早些。
景似自生长于江南,未曾见过北方的大雪,不免觉得新奇,一连两日窝在府中,系着厚厚的棉斗篷,坐看院中几树红梅历经风雪,覆上一层洁白,像沾了糖霜的冰糖葫芦。
春儿劝道:“姑娘,外面冷,快回屋吧。”
“春儿,去大厨房看看,若还没开始准备晚膳就别准备了,我来下厨。”
春儿应声下去了。
以前姑娘在家时也很喜欢下厨,来到盛安城确实有段时间没掌勺了。
大雪下到天刚擦黑就停了。
景似做好晚膳端上桌,皆是些家常菜,还准备了什锦汤,放了轻微的辣,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里喝上一碗,全身舒坦。
清禾吃得大呼过瘾,“景似,你这手艺不去酒楼当个大厨可惜了,太好吃了。”
景似失笑。
哪有那么好吃?清禾不过是友情夸奖罢了。景似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大厨比不上,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就是了。
绿桐过来:“郡主,平南王世子和沈少卿来访。”
“快,让他们进来。”
这迫不及待想见沈辰安的模样,景似是钦佩极了,钦佩清禾的敢爱敢恨、快意人生。
廊檐上垂挂着的雪花扑簌簌落下些。
花月与沈辰安抖落身上的雪片,带着满身寒气踏入前厅。
景似除了准备晚膳,还蒸了不少糕点,下人们端上来招待花月与沈辰安,四人在前厅话。
“怎么样?大理寺的那个内奸吐出线索了吗?”清禾好奇问道。
沈辰安不知该怎么回答,只看着花月。
花月道:“那人嘴硬得很,刑具上身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在我们提到晋国公之时,他有所反应。”
“晋国公?”景似不信,“怎么会是晋国公?”
毒药中含有美人欢,如果毒杀纪山的是晋国公,那么青松客栈的凶手大概率是晋国公的人,而青松客栈的死者家也是晋国公的人,晋国公为何要派人去杀自己人,并污蔑那死者仗势欺男霸女,给自己泼脏水?
两种可能。
除非美人欢只是巧合,或者内奸故意露出破绽引导大家去怀疑晋国公。
景似更倾向于后者,明背后还有一只看不见的手!
“景似姑娘。”沈辰安,“这就是沈某来此的原因了,想求景似姑娘和……清禾郡主一件事。”
清禾目光灼灼,“沈辰安,你也有求我的一天啊,来,你要本姑娘做什么?”
沈辰安最怕对上清禾了。
他摸摸鼻子继续跟景似:“美人欢十分难养,想将它入药必须提取自新鲜花卉。景似姑娘对花颇有研究,沈某想劳烦姑娘多多留意城中那些权贵之家,是否与美人欢有所接触。”
景似拿起茶杯轻啜一口,掩饰忍不住扬起的唇角。
见状,花月便知她要什么歪主意了。
就听景似启唇道:“我倒是想帮沈大人的忙,奈何身份平平,城中权贵之家恐怕没机会接触,实在有心无力,所以此事成与不成全在清禾。”
清禾坐直身子,暗赞景似讲义气,给她搭了桥,就老老实实等沈辰安来求她。
结果沈辰安半天开不了口,气得清禾嘴撅起。
“清禾,厨房还蒸着糕点,我去看看,省得糊了。”景似适时找了个借口走了。
“等等阿似,我同你一起。”花月追着景似的脚步离去。
景似是一千一万个不愿他跟来,但为了给清禾与沈辰安腾地,景似还真是只能把花月带上。
地面积着厚雪,景似行走的地方早已被勤快的下人们清理出一条道,可还是湿滑得紧。
一个不留神,景似脚底滑。
“姑娘!”
旁边的春儿提着灯笼反应不过来,没能及时扶住景似。
在景似以为自己免不了摔倒的时候,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心。”
景似回头,灯笼映照的暗色光线下,花月俊脸朦胧,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含笑注视着她。
“在想什么?这么不心。”他。
景似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与花月并肩而行,喊了他一声:“花月。”
“嗯?”
“纪山的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花月要仔细想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景似:“纪山被杀,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掌握了朝中某大臣的罪证。找出这份罪证,有些问题自然迎刃而解。沈辰安啊,就是不会变通。”
经花月这么一,景似的思绪确实开了另一条出口。
“放心吧。”花月又道,“罪证一日未找到,背后那些人必然还会有所动作。我们坐等钓鱼,何不惬意?”
他竟是这般想的,难怪无论遇到任何问题,在花月这好像都是事,让人无端觉得安心。
“那你可知镇北将军?”犹豫了会儿,景似还是试探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花月略带好奇地看了一眼景似。
景似怕被花月察觉什么,补充道:“我先前与清禾受邀去镇北将军府上参加过赏花宴。”
提起镇北将军,花月对镇北将军的看法与旁人无异,“镇北将军远离朝堂多年,鲜少与朝中大臣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