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刑部接人

A+A-

    镇北将军属于大皇子一派,手里藏了兰青墨算不得难事,而后顺理成章去牵扯太子。

    镇北将军笃定了皇上不喜太子,只是苦于没有发作的借口。

    再根据景珩看到的案发现场,反推之,杀害管家的真正凶手应该是晋国公。

    花月没有把景珩推出去做人证,是在保护景珩,尽最大的努力去避免景珩再次卷入进去,为此不惜掩盖真相,间接帮镇北将军达成目的。

    “花月,谢谢你。”

    这句道谢是真心的。景似觉得自己欠花月的已经偿还不清了。

    “你我之间何须谢?阿似的事便是我的事。”

    何况太子被废,晋国公恼怒得很,花月对此喜闻乐见。

    这下镇北将军与晋国公再次扯平,大皇子与太子的处境也均好不到哪去,怕是皇上最想看到的。因此,此案最重要的还是皇上的态度。

    两人着话,东方的天际如墨退散,不知不觉中就要亮了。

    困意袭来,景似不由了个呵欠。

    如今事情尘埃落定,阿弟没有危险了,景似精神放松下来就有些累。

    花月见她没休息好,忙道:“累了吧?回里间好好休息会儿,其余的事情有我在,阿似不必担忧。”

    本来花月离开皇宫是可以直接回府安寝的,但想到阿似必然会担忧得睡不着觉,他还是先来了清禾王府报平安。

    “不累不累。”景似不好意思,“你忙前忙后的才是累坏了。”

    这话花月可不认,“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算得上什么?”

    完,他清清澈澈的眼睛里浮现奇异的亮光,凑近景似道:“阿似要真心疼我,不如留我在此安寝可好?”

    “花月!”景似气鼓鼓地站起来。

    这厮又要开始孟浪了。

    花月笑得灿烂,也站起来,“好了不闹你了,我也该回府了。”

    走时,他顺手拿两个兔儿包才从窗户离开。

    景似哭笑不得,关好窗又了个呵欠,往里间去,一头倒进柔软的被窝里睡下。

    睡到午时,景似的房门被人拍响。

    “姨姨姨姨,快起来啦!”

    砰砰砰!

    这一觉睡得景似更困了,精神头不好,不过还是强撑着起来去开门,蹲下身耐着性子哄音音,“怎么了音音?”

    “姨姨午饭没吃,阿娘已经让人在厨房热着了,不吃午饭伤身子,姨姨起来吃午饭吧。”

    不不觉得,一,景似还真饿了。

    她摸摸音音的脑袋,“行,姨姨洗漱完去吃。”

    就在洗漱时,清禾过来了。

    还没踏进门槛,就听见清禾响亮明快的声音传来:“景似景似,出大事了!”

    景似放下巾帕问她:“什么大事?”

    “太子被废了!”

    景似先是愣住,而后才故作惊讶:“真的吗?”

    清禾:“……”

    这拙劣的演技,清禾都不忍直视了,狐疑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景似尬笑着:“我怎么会知道?”

    可不能让清禾察觉花月半夜来过的事,太难为情了。

    随后,景似转移话题,“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消息吗?”

    “有啊。”清禾高兴道,“沈辰安官复原职了。晋国公管家被害一案他出力颇多,将功折罪。不过奇怪,这案子皇上不是交给花月了吗?沈辰安只是从旁辅佐吧?”

    景似拉着清禾一同出去,“事情尘埃落定就不要多想了,陪我去吃东西。”

    沈辰安为什么会官复原职,景似猜测定是花月让了功劳给沈辰安,助沈辰安重回大理寺。

    至于花月自己,他本就不是看中名利的人,吃喝玩乐、游手好闲才是他的作风。

    景似用完午膳,叶风登门了,奉公子的令来递消息,景珩无罪释放了,问景似要不要去刑部接人。

    景似当然要去,她眉开眼笑地第一时间跑去找长姐。

    “长姐!阿弟要回来了!”

    初春的院子里,那棵高壮的大树,枝梢冒着嫩嫩的绿芽,底下一粉衣少女提裙跑过,清脆的声音盖过了虫鸣鸟叫。

    景华正在屋内刺绣,给音音做春衣。

    闻言,她惊得没控制好手下力道,一针头戳进了手指。

    景华顾不得往外冒的血珠子了,立马放下绣绷也快步跑出门,迎上赶来的景似。

    景华扶住景似急问:“阿似你什么?谁要回来了?”

    “景珩,我们的阿弟。”尽管景似气喘吁吁的,还是抑制不住扬起的唇角。

    阿弟的消息被她压在心里可难受了,终于,她终于能告诉长姐了!

    出来后,景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了。

    景华抓着景似的手在颤抖,眼眶也瞬间通红,牢牢地盯着景似,生怕下一瞬景似会如纸片一般碎裂开来消失不见,惊醒过来只是大梦一场。

    可是景似没有消失,反抓住景华的手,掌心递来源源不断的热度。

    景似言简意赅地把案子了一遍,并问:“长姐,跟我一同去刑部接阿弟回来吧?”

    景华忙不迭地应下。

    等回到前厅,叶风还未离去,花月让他亲自接人去刑部。景似和长姐便坐上马车,由叶风在前赶路。

    刑部大门口,花月陪着景珩等候,一口一个舅子,弄得景珩尴尬作揖,“阿似未与世子成亲,还请世子慎言。”

    花月是个听话的主吗?显然不是。

    他很厚脸皮地:“快了,过不了几日就是一家人了,舅子不必拘束。”

    景珩坚持道:“大婚过后,世子再改口也不迟。”

    “那便依舅子所言。”

    景珩:“……”

    花月口中应着,实际舅子的称呼依旧未改,景珩都没辙了,再要什么的时候,景似和景华乘坐的马车到了。

    景华一掀开帘子,就看到了站在花月身旁的景珩,一身青灰色的衣袍,身形挺拔,发髻梳得一丝不苟。

    多年未见,景珩模样已变,但眉宇依旧清俊,俨然是位青年才子。

    而景珩,第一眼见到景华就认出来了,这就是他的长姐!

    他幼年记忆中的长姐与眼前人逐渐吻合,只是如今的长姐眼角眉梢已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悄悄爬上几丝愁绪,那是这些年历经风霜后留下的痕迹。

    “长姐!”景珩唤了声,很想冲过去抱一抱长姐,可他是读书人,最是遵守礼法,自知不妥。

    不过景华就没那么多顾虑了,跑过去一把抱住景珩。

    景似也追上来,看长姐和阿弟相认,不觉热泪盈眶。

    这一幕在她梦中出现过太多次,如今终于实现,老天爷待她委实不薄了。

    景华手一伸,把景似也拉进来,三姐弟相拥在一起。

    时隔多年,自家族出事后,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聚,有太多太多的话想了,但这里不是话的地方,就先上马车回景珩所居住的院。

    毕竟景珩是男子,去清禾王府多有不便,再者时间仓促,景似也没来得及征得清禾同意。

    景似上回来院,没找到阿弟,现在总算可以进去了。

    进门先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庭院,院中有着一棵大枣树,环境清幽,包括正屋内,窗几明亮,被景珩收拾得非常整洁。

    景华失笑,“阿弟还是和从前一样,最喜干净。”

    景珩招呼她们坐下,他自己则去厨房下厨,做了一桌的家常菜。

    花月不愿扰他们三姐弟团聚,就先走了,去处理公务,只让叶风等在外面,待晚些时候接景似跟景华回清禾王府。

    三人互道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景华就不了,历经了各种心酸,好在有音音相伴,余生她也不求什么了。

    至于景珩,虽不像景华被卖作奴仆,但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先是离开青松书院,遭家仆背叛,银钱被抢,沦落进难民堆里。

    后辗转到晓阳镇当学徒,省吃俭用攒了点微薄的盘缠。

    过程中,景珩从未放弃学业,去晓阳镇当地府衙重新办理户籍,参加科考。

    当了两年半的学徒后,景珩就启程进京了,其目的与景似相同,要为家族的案子找出真凶!

    可是盛安城贵贱分明,景珩想要查案必须自己先爬到一定的位置上,于是摆在他面前的只有科举这一条路。

    幸运的是,他竟在参加春闱之际,先遇到了景似。

    景珩得非常轻巧,可景似与景华能体会不到其背后的心酸吗?

    不过大家都不再提及过往了,只是含泪笑着。

    总之将来的生活,大家会一直相守在一起。

    “阿珩,你今后有什么算?”景华问道。

    景珩饮了口酒,辛辣味直冲鼻腔。

    他:“等春闱结果出来,若没得名次就继续考,总有一天我要入朝为官,查清当年究竟是谁害了爹娘!”

    刚完,叮地一声脆音,景华手中的勺子磕到碗边了,勺子里的汤汁洒出来弄脏了桌面。

    “怎么了长姐?”景似拿帕子给景华擦。

    “无事。”景华笑了笑问景似,“阿似呢?有什么算?”

    景似收起帕子置于一旁,道:“我和花月商量过了,等事情尘埃落定就回云洲县,当一对平头夫妻。”

    这可把景华与景珩惊讶住了。

    景珩更是不确定地细问一遍:“当真?他真舍得下盛安城的荣华富贵?”

    “阿弟,你不了解他,花月本不是看重名利的人。”

    景似替花月话,惹得景华笑着趣:“还没嫁人呢就已经开始为他话了。”

    景似闹了个大红脸,囫囵着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吃完饭,三人又在院子里的枣树下晒晒太阳喝喝茶,闲话家常。

    景似半躺在藤编摇椅上,抬手五指张开,眯着眼睛去感受指缝间漏下来的阳光。

    书上的岁月静好,大抵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