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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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于景似的惬意,朝堂那边已经炸开锅了。

    废黜太子是大事,苏皇后头一个不答应,再加暗中属于晋国公一派的大臣纷纷联名上奏,要求皇上收回成命。

    景似听了一耳朵就不再关注了。

    晚间时候她找清禾道明有关阿弟的事,清禾心里替她高兴。

    景似穿着寝衣,半散了头发,与清禾一同盘腿坐在床上,又道:“不止如此,明日下午,我爹娘就要来盛安了。”

    出嫁这么大的事,长辈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清禾曾听景似提过,景似现在的爹娘是养父母,可多年养育之恩,早与亲生爹娘没有分别了。

    她便提议:“当真?那明日我与你们一同去吧,顺便我让厨房多备点好酒好菜,所幸府里人少,空着的地方多的是,正好拿来招待。”

    不等清禾完,景似就扑上去抱住清禾了,她真不知道该什么才好,只能苍白地道一句:“清禾,谢谢你。”

    她要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清禾愣了愣,想起那天街市上,景似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是那么柔弱,却又那么坚强,用自己的力量保护着她,便心生感动。

    景似瞧着柔柔弱弱,内心竟好像有无穷的力量,任风雨再大也无法将她倒,坚强又柔软。

    自爹娘离世后,除了太后,清禾从未想过这世间还会有人对她那么好。

    人这一生挚友不用多,有那么一个真心相待的就足以了。

    清禾吸吸鼻子,笑着推开景似,“少肉麻了,等你跟花月成亲,有的是肉麻的时候。”

    景似气笑了,伸手去挠清禾的胳肢窝,“让你胡,看你还敢不敢了。”

    “哈哈哈……我……我错了……”

    清禾被挠得哈哈大笑,两人嬉笑闹成一团,令还有几分凉意的早春夜晚也没那么凉了。

    翌日,清禾王府一大早上就忙忙碌碌的。

    不过认真起来,自景似婚期定下后,清禾王府一直处在忙碌中,置办着成亲用的东西,只是今日得了清禾的吩咐,有客人上门,格外忙碌些。

    烧饭烧菜,收拾厢房。

    待时辰差不多了,景似等人正要走时,花月神奇地来了清禾王府。

    他今日特意换上宝蓝色的衣裳,骑着枣红骏马器宇轩昂,与平日的随性慵懒大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依旧是那么的俊朗非凡、温润如玉。

    “你怎么来了?”景似愕然问道。

    花月下马过来,先笑着和景华、景珩点头招呼,而后回道:“伯父伯母今日抵达盛安吧?”

    景似更加愕然了,“你怎么知道?”

    她记得自己从未同花月起过这事,主要花月为案子忙前忙后的,别的事就不扰他了。

    “傻瓜。”花月伸出素白的手指,骨节轻轻点了记景似的额头,“我不是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吗?”

    只要有心留意,怎能瞒过真正关心的人?

    未来的岳父岳母来了,花月身为准女婿当然要亲自去迎接,给二老留个好印象,否则也太失礼了。

    对此,景珩点点头,倒是觉得花月这个准妹夫还有可取之处。

    是的,在他心里阿似就是妹妹。

    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来到盛安城外。

    景似远远就瞧见一辆朴素的马车朝城门方向驶来。里面一荆钗布衣的妇人掀开帘子朝外张望。

    景似一眼就认出来了,高举着手在空中挥舞。

    那妇人也认出景似,布了皱纹的脸上笑得温和又灿烂,已经迫不及待想下马车了。

    终于,马车在几丈开外停下,景似快步跑上前去,扶住景桃妈妈将她从马车上扶下来,“娘,慢点。”

    随后,景桃妈妈的丈夫钱叔也下车了。

    钱叔与景桃妈妈年岁相差不大。

    相较起来,景桃妈妈瞧着年轻许多,钱叔却两鬓已染白霜,大概身为仵作的关系,比较费脑费力。

    好在他精神头不错,依然健壮。

    景华过来,站到景似身旁,心情十分复杂,哽咽着唤了声:“景桃妈妈。”

    景桃妈妈先是愣住,细细辨认景华的眉眼后才激动起来,“你……你是……大姐?!”

    大姐居然还活着?!太好了!

    这声大姐深深触动了景华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弦,顿时热泪盈眶起来。

    多少年了?还有人叫她大姐,还有人记得当年的景家。

    景华摇头感叹道:“已经不是大姐了,景桃妈妈唤我景华便好。这些年多亏有你们养育阿似,我在这谢过二位了。”

    着景华就福下身去要郑重地行礼。

    景桃妈妈忙伸手托她起来,“使不得使不得,大姐别折煞老奴了。夫人当年对老奴恩重如山,况且老奴这辈子也没能有自己的孩子,幸好有景似,才不留遗憾。”

    与其他们养育了景似,不如景似是个好孩子,是他们的精神支柱。

    景桃妈妈顺便把钱叔介绍给景华认识。

    景华破涕为笑,“你们是阿似的长辈,以后就也是我和阿弟的长辈。”

    阿弟?

    莫非……

    正到景珩,景珩就被景似拉过来了,恭恭敬敬地向二老作揖行礼。

    眼泪模糊了景桃妈妈的视线。

    当年她还在景家时,景珩才豆丁那么点大,走到哪都要捧着一本书,老正经了,想起来就又有趣又好笑。

    只是记忆太久远,少爷或许已经记不得她了。

    景桃妈妈一手握住景华,另一手握住景珩,连声:“好,好,活着就好,老爷夫人若在天有灵……”

    钱叔见此断:“老婆子提这些做什么?还不快进城,省得叫孩子们在外吹风。”

    “对对。”景桃妈妈抹了把眼睛,太过高兴忘了现在还在外头呢。

    她跟钱叔回到马车里,景似也随之进去。景华则继续与清禾同坐一辆马车,花月和景珩继续骑马护送大家。

    景似给爹娘沿路介绍盛安城的民俗风情,当然也着重介绍了花月跟清禾。

    于是景桃妈妈的心思全然不在盛安城的热闹上了,而是撩开帘子,目光落在前面,花月松柏一样端正的背影上,越看越满意,不住点头道:“当真俊俏得很,我们阿似有眼光。”

    景似不由笑出声。

    反观钱叔,皱了眉头有些担忧,“只是这身份差距……”

    都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可抬得太高对女子来未必是件好事,将来指不定要忍受丈夫三妻四妾的苦楚,还没有母家背景支撑,没有底气,立不住脚。

    但既是皇上赐婚,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钱叔也不多什么,毕竟女子出嫁乃一生中最重要的事,钱叔不希望闺女不快乐。

    不多时,清禾王府到了。

    景桃妈妈和钱叔站在清禾王府大门口,抬头看着清禾王府气派的门面不禁犯憷,有些拘束。

    在他们平民百姓眼中,盛安城的权贵好比天上的神仙,高不可攀,住的府邸那不叫府邸,叫仙楼。

    两人互相搀扶着没敢进去,总觉得自己的穿着不大相配。

    清禾下马车热情招呼:“伯父伯母别站着了,快进去吧。”

    伯父伯母的称呼叫得二老有点不适应,人家可是郡主,于是钱叔笑:“郡主不必客气,随景华一样,喊我们景桃妈妈和钱叔就好。”

    清禾做了个请的手势,“就依二老所言,快进去吧。”

    没想到郡主这么好话,性格这么好相处。二老放松不少,进府后也没敢张望,来到早已扫干净的厢房休息,去去赶路的疲惫。

    戌时初,一抹弯月挂上树梢,星光闪闪烁烁,映衬着廊檐下的红灯笼。

    清禾王府的前厅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丫鬟们进进出出地上菜,很快在红木圆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景华和景珩,景桃妈妈和钱叔,还有花月、清禾,以及音音,围坐在圆桌前笑着,尤其是音音,倍觉热闹,兴奋得不得了。

    “汤来啦!”景似端着一碗什锦蔬菜汤,晃晃悠悠地走来,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花月见状赶紧上去帮她端。

    “心烫。”景似体贴叮嘱一句。

    花月只笑笑没话,这点温度对他来还不至于无法忍受,轻轻松松地端上了桌。

    钱叔一路都有在观察花月这个准女婿,首先是花月身为平南王世子,却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不仅亲自来迎接他们,做事也仔细,尤其是对景似好。

    行为或许能假装,但真心实意待一个人,眼中流露出来的情意是装不了的。

    钱叔仰头喝了一口酒。

    “景似,快别忙活了。”景桃妈妈不忍女儿累着,道,“快坐下吃饭,菜已经够多了。”

    确实差不多了,本来什锦蔬菜汤就是景似准备的最后一道菜,便欣然在花月身旁坐下。

    “哇啊景似,你厨艺真是越来越棒了。”清禾两眼发光地来回盯着桌上景似做的几道菜,占了席面的一半。

    她以为与景似相处了那么久,早了解景似的厨艺了,没想到还是深藏不露啊。

    景似顺势招呼大家:“都别看了,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众人纷纷开动。

    景珩夹了一筷子鱼肉尝尝,景似又期待又厚脸皮地问他:“怎么样?阿姐的厨艺是不是很棒?”

    鱼肉鲜嫩入味,咸香适中,景珩很认真地点点头,“为兄觉得尚可。”

    景似气笑了,双手叉腰义正严辞告诉他:“多少次了,要叫阿姐。”

    这话不禁把大家逗乐了,景桃妈妈更是笑得停不下来,对大家:“我记得,我记得他们时候就这样,为了谁年长谁年幼争论得哟,吵吵闹闹,实在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