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清禾染疫
当年制作离合香时景似还,但景华大了,就算年份久远,她记的配方总比景似多。
时隔多年,两姐妹再次凑在一起制香,投入得非常忘我。
连着几日,景华都来平南王府。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调制出了那款会让皮肤起痘痘的香露。
景似拿着成果想和长姐一同赶去清禾王府,不过长姐她就不去了,得回家照顾音音。
景似也不勉强,便自己去。
本来她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颓废的清禾,结果清禾瘦是瘦了些,脸色却红润有加,景似感到奇怪,问她:“清禾,你还好吗?”
“很好啊。”
清禾坐在榻上,磕着瓜子,那惬意的心情不像作假。
景似在另一边坐下,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意味深长道:“你和沈辰安……”
“咳咳……”清禾嗑个瓜子都能呛到,惊悚地看着景似,“你……你怎么知道?”
景似失笑,随便想想就猜得到,这种时候能让清禾开心成这样的也只有沈辰安了。
她把装香露的白瓷瓶放桌上,跟清禾讲明香露的功效,是她和长姐共同调配出来的,并把假装染瘟疫的法子道来。
至于清禾同不同意,端看清禾自己的选择。
“太好了!”清禾喜出望外。
她能不同意吗?在府里那么多天了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有什么躲避和亲的法子,好不容易现下有一个,她恨不得立马用上。
不过景似还是提醒她:“等等,这件事情的风险还是有的。”
“我知道,首先太医就是个问题。”
没错,一旦对外宣称清禾染了瘟疫,宫中太医定会前来诊治。
对此,清禾并不担心,她:“景似你忘了?我还有太后娘娘。”
太后在宫中多年,朝堂之事插不上手,但别的事就不难办了,自然有自己的人脉和眼线。
两人又敲定了些细节,景似才离开,需要把这事告诉花月,跟花月通个气,帮着给清禾掩护。
当天晚上,清禾发起了“高烧”。
次日大早,花月进宫看望太后,实则是去帮清禾跟太后带话,让太后在宫中帮着掩护。
太后真是又惊又怒,“这孩子也太大胆了!”
可是惊怒过后,太后只剩下心疼了。
清禾自是个欢快活泼的,不喜欢生病,不喜欢喝药,此次为躲避和亲,竟想出这么一个折磨自己的法子。
毕竟装病也得装得像,必须日日躺床上,门窗紧闭不见天光,还要喝极苦的药。
还有景似姐妹做的花露,就算毒性十分低微,只能让皮肤长满痘痘,可哪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家不爱美?
太后心疼了,舍不得清禾遭罪,更舍不得清禾嫁去蛮夷之地。她决定帮忙。
好在太后深宫一待多年,有自己熟识的太医,且上了年纪日日要请平安脉,在太医院不缺人脉。
于是,等清禾王府传出清禾郡主染瘟疫的噩耗后,太后“急病倒”了,第一时间派太医前去诊治,最终确认,清禾染疫。
消息一送进皇宫,人人自危。
瘟疫啊!算算日子不久前清禾郡主还进宫过,怎么办怎么办?他们也不会染上吧?
皇宫人心惶惶,清禾王府更是炸开了锅,下人们齐齐戴上白布蒙住口鼻,烧水的烧水,熏艾草的熏艾草。
清禾的房间谁也不敢轻易进出,挂着层层叠叠的帷幔。
唯有沈辰安,得知这个消息火急火燎地赶来,可是清禾死活不让他进门。
“许绯红!你给我开门!!”
砰砰砰!
“你走吧,我不想传染给你。”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给我开门听见没?我沈辰安是怕死的人吗?!”
清禾感动吗?
感动个鬼啊,沈辰安你可快走吧!
清禾恨不得把沈辰安一脚踹得远远的。
她又不是真得了瘟疫,是装的呀,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样大家才装得像,不易露馅。
就沈辰安粗心大意的样,清禾不信告诉他真相,他会配合得天衣无缝,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真实。
“你要真为我好你就走吧,我不想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完,清禾心想这倒是实话,她现在全身全脸的红痘痘,吓人得紧,的确不想沈辰安看到。
好不容易把沈辰安拐到手,可别最后被吓跑了。
景似和花月尴尬地站在不远处,面面相觑。
他们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就听沈辰安还在拍门,手掌拍得通红,不断着甜蜜话。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嫌弃。”
“许绯红你再不开门我踹门了!”
任沈辰安怎么威胁,清禾就是不开。沈辰安又不敢真踹门,踹坏了还要人来修,且不能不顾全府下人的安危。
这扇门可是能带给别人安全感的。
只有清禾的贴身丫鬟绿桐知道真相,有些事需要绿桐做,需要绿桐帮着掩护。
景似放心了,和花月默默离开了清禾王府。
夷族王子得知清禾染疫的消息那是吓得恨不得立马回夷族去。
然而随即一想,莫非是那臭娘们不肯和亲,使的苦肉计?
于是大晚上的,夷族王子乔装扮夜探清禾王府,要亲自确认一遍。
他翻开屋顶的瓦片,就见昏黄的烛火下,清禾披头散发,满脸红痘,就好像……就好像她的脸进过蚊子窝,那种密集程度叫夷族王子汗毛倒竖,比初次见到战场上的尸体还要可怖,吓得他脚底滑,差点滚下屋顶。
他严重怀疑大盛皇帝答应把清禾郡主许配给他,是企图利用清禾去他们夷族传播瘟疫的。
是以,夷族王子连夜进宫退婚。
一个威武雄壮的男子被吓成这样,那些个同样心存怀疑的人也消了怀疑的念头。
皇上那是一言九鼎的存在,下下去的圣旨就没有被退回的道理,但这件事情不同,清禾染疫,要是执意不退婚,显得大盛朝好像真有让清禾去疫死夷族的目的。
那和亲还有什么意义?怕是又得起来。
和亲圣旨终于撤了,清禾在房中高兴得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可惜既然装了就要装到底,不能婚一退,她病就好了。
所以,接下来才是要心心再心地苟着,苟到夷族王子回夷族去。
景似在府里制了不少香露,会暗中命人与绿桐接头,带去给清禾,让清禾维持住身上的长痘症状。
这一装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天气越来越暖,已是初夏。
凉亭石桌上,摆着红红绿绿的鲜嫩瓜果,丫鬟们伺候茶水的伺候茶水,剥果子的剥果子,捏肩的捏肩。
景似手撑着脑袋,袖子滑落,露出雪白的玉臂,整个人懒懒散散的。
坐对面的景华敲着核桃,失笑道:“怎么?王爷对你不好还是冷落你了?”
“别提了。”景似叹息,“他就是对我太好,把我都养废了。长姐,你没发现我越来越懒了吗?”
景华扫视了圈周围安静候着的丫鬟们。
确实,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景似只需要穿着绫罗绸缎,化上精致的妆容,戴各种漂亮的发簪步摇就好。
“你呀,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景华塞了粒核桃肉给景似。
景似边嚼边道:“长姐,我就是想自己做点事。上回跟你提过的,我们开家制香的铺子吧?”
到制香,景似就来兴趣了。景华却手上动作一顿,神情忽然凝重起来。
“阿似,我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坦白。”
这段时日景华纠结犹豫了许久,实在被压得喘不过气,过去的那些年岁里几乎没有一天是快乐的。
景似收了脸上的散漫,正襟危坐。她知道,长姐隐瞒的事终于愿意了,便挥挥手,让凉亭里的丫鬟们全部退下。
“长姐……做错了一件事。”景华搅动着膝盖上的裙衫道,“家族会发生变故……是我害的。”
她声音轻下去,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头垂得低低的,在景似看不到的那双眼睛里,水渍渐蓄。
景似愣了,却是没觉得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心情,因为那天长姐问她如果自己做错了事,她会不会怨恨长姐,景似就有所怀疑了。
能让长姐如此的,除了关系到家族,还能是什么?
景似递帕子给景华,“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很早想问了,那时候长姐已有十三,随母亲入宫敬献离合香,不料出了岔子,这中间长姐是不是知道什么隐情?
“因为……”景华徐徐道出真相,“晋国公在找一封绝笔书。”
当年,景华随母进宫。
初次入宫的她对什么都好奇,加上年仅十三,已是家族倾力培养的下一任家主,年轻气盛、意气风发,少不得骄傲。
在宫中,趁别人不留神的之际,景华免不了想到处走走看看。
就这么走着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周围不见一个宫人,只有座孤零零的破败院落。
院落虽破败,但里面有甜甜的花香通过虚掩着的门缝溢出来。
皇宫里面别花草,就是泥土都比别的地方新鲜。景华好奇心起,想去看看。
结果,她刚钻进去,就看到有一位身着雍容宫装的女子,模样是景华从未见过的倾城绝色。
女子拿着封信,鬼鬼祟祟地将信塞进一座假山的底部。
看女子的扮应是宫中贵人。
景华怕冲撞了贵人,躲在另一侧的假山后头,想着等贵人走了她再走。
谁知贵人藏完东西不着急离开,回廊檐下等着。
不多时,一光鲜锦袍的男子出现。
“进了趟宫,娘娘的翅膀倒是变硬了。”
男子脸上笑着,出口的语气却冷得能把人冻住。